第153節
雍正一愣,隨后斜了他一眼,沒說話。 ……在場的或是目露驚恐或是面無表情地執行著皇上的命令,看著一個被剝皮的涕淚真下地哇哇大叫后被塞上了嘴巴,另一個渾身直抖,不到半個時辰就磕頭愿招了。 弘歷命暗衛將他們拖了下去。 云珠在后殿梢間守著永璉,外邊的動靜卻一絲也沒逃過她的靈識。這一刻,她稍解了心中怨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弘歷看似溫和儒雅的表面下極為霸道自我與驕傲的性格,他最大的愿望是超越康熙雍正成就一代圣明君主,以前為了皇室顏面為了孝順的名聲,對前朝后宮意圖干涉他行事的人多有寬宥,現在,為了永璉他不在意背上嚴酷之名——在永璉傷勢好轉的情況下,這說明在他心中珍惜兒子更重于自己的圣明。 不過,還要看他對事情的后續處理。 ****** 乾隆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木蘭秋狝,因土爾扈特部從俄羅斯回歸大清而使得它的政治意義更上一層,禮部和內務府安排的迎接儀式就顯得格外隆重喜慶。 相比王公大臣在外城的迎接,內命婦們只需打扮得彩繡輝煌地在宮門口翹首相迎。 “臣妾見過皇阿瑪,皇阿瑪萬福安康!”云珠領著內命婦拜見了雍正后,等雍正叫起后又向弘歷行禮,卻被弘歷一把扶住?!盎屎?!”在眾嬪妃公主們的叩拜聲中,他扶著她,目光在她臉上、身上巡視著,覺得自己與她分離了千百年一般,多少被壓抑的思念與憂慮泉涌而出……而所有的一切,又化成了她平安無事的喜悅?!啊豁毝喽Y?!?/br> 太后鈕祜祿氏眼中閃過陰沉嫉妒之色,方才皇帝給她行禮問安也沒這么激動,巨大的差別怎能不讓她心中憤恨?!而太上皇,正面色柔和地看著圍在他身邊說話的弘曕弘晢弘暊他們,根本沒注意到自己。 “皇上?!蹦樕蠏熘弦说臏\笑,秀目輕輕掃過眼前男人的臉龐、身體,神情微不可覺地一松,這才后退一步,盈盈見了禮方起身。 “皇上,永璉他們呢?”云珠輕聲問道,一臉思念地朝他身后望去,赧笑道:“前些天還夢到了永璉?!?/br> 正凝注著她,為她細微的關懷而感到心中暖融融一片的弘歷聞言身子一僵,神色也沉了下來,聲音微澀:“圍場出現刺客,永璉因為護駕受了重傷……幾位太醫已做了搶救,你別擔心?!?/br> “什么?”云珠身子晃了晃,被弘歷一把扶住?!坝拉I他——” “真的沒事?”她眼神愴惶地對上他的,似乎在他擔憂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情緒慢慢鎮定下來。永璜永璋忙帶著永珎上前請安,云珠勉強笑了笑,看到了永珎臉色又緩了一點,對他們說道:“快起來?!?/br> “謝皇額娘?!庇黎黎皫讉€都起身,又給哲妃見了禮。 “永珎?!痹浦楸ё×诵型甓Y沖過來偎依在自己身邊的永珎,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又看向弘歷,似是有許多的話要說要問,流露出心中的不安與依賴。 弘歷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分外柔和。 這時,太后在愉嬪嫻嬪等人的攙扶簇擁下走了過來。兩年過去,原來保養得很好的肌膚在斷了云珠的養顏玉蘭果后松馳了不少,只有那雙眼睛,岸然有神,透出幾分銳利。 雍正退居寧壽宮后就極少見她,后來帶著永璉巡視蒙古西北離京近一年,猛一見面便有些驚詫。眼神淡淡地在愉嬪等人身上掠過,沒錯過她們仿如母女般的親近。對比之下,太后與皇后這正經婆媳之間就顯得疏離。 “怎么永璉受傷了?有沒有生命危險?太醫怎么說?”太后緊張地問著,十分擔憂,“其他人都沒事罷?” 她不知道自己在聽到永璉受了重傷時眼中閃過的亮采,以及那一瞬間臉上神情的變化,前來詢問時手中不知覺的捻珠動作……盡收在了兩代帝王眼中,坐實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猜測。 鑾駕在熱河行宮停了五天,一是穩定永璉的傷勢,二是弘歷在懷疑圍場刺客內應時就傳了急訊命粘桿處將他離京之后關于前朝后宮的情報送來,得花點時間細看。三是抓住了窺探帝蹤的那兩個人,知道京中有人買通他們打探消息……確定了圍場的這次刺殺果然有人里通外賊,又命暗衛先潛回京城探查,鑾儀衛與隨扈大軍停在熱河吸引有心人目光,做出永璉傷重的假象,好引蛇出洞。 種種布置與接連獲得的情報顯示,圍場出現俄羅斯及準噶爾殘部刺客一事透露消息并暗中給予方便的侍衛與一等公鈕祜祿府有些關系,而前段時間,太后娘家、愉嬪娘家與一等公府的走動也頗有異常之處! 做為兒子,弘歷真心不想與太后關系處得太僵,她前半生為了自己著實是受了些委屈,現在她母憑子貴,成了圣母皇太后,他也想給天下做表率,在青史上留下母慈子孝的美名,孝順她,給她應得的尊榮富貴,可這一切也要她愿意安享清福才行呀! 想起她以前對云珠的種種為難,以及她回宮后的所作所為……他不得不懷疑,小湯山行宮和香山靜宜園休養的日子并沒有使太后心平氣和,她更恨皇后了! 這讓原本還留有一絲期待的弘歷大失所望。 太后也變聰明了,知道云珠最看重的就是家人,無論是自己受傷亦或永璉出事,都能讓她痛苦,方寸大亂。而失去了從容與冷靜的皇后還怕不好對付?想必他的好額娘還有下一步的手段使出來…… 知道她貪權戀勢,卻沒想到為了權勢利益她連兒子嫡孫都不惜犧牲,盡管是借了別人的手。 意外地,他的心反而平靜無比,以前的難受掙扎仿佛夢幻泡影不曾存在。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事實已經在那里,他已經不想去問為什么。他要考慮的是怎么處置太后才好,大清以孝治天下,沒有好一點的理由,他還真不好動她,尤其是太后已出宮養了一回病了…… 雖然沒什么感情了,畢竟還是生母,不可能直接要她的命……可現在的太后,心狠手辣,萬一讓她察覺自己處境不利說不定會鬧將開來,豈不失了皇家顏面?!弘歷心中也有顧忌,他不愿意自己和云珠在孝道上有受人指摘之處的,一個不好,遺臭青史。 明明不是他們的錯。 云珠靈覺大開,自然也沒錯過太后的反應,心中冷笑,若雍正和弘歷沒懷疑到她頭上也就算了,一但心中存了猜疑,太后這點子修為還能逃得過他們的法眼?!她真以為能坐上圣母皇太后的位子是全靠她的手段嗎?! “永璉傷勢太重,前些日子又生了病癥,需要安靜的環境養著……你自己身體也不是多好,就別去了,免得兩下里沖著?!?/br> 雍正一口拒絕了太后探視永璉的要求,并直接帶人回了毓慶宮。他一向不喜虛應熱鬧,禪了皇位后對朝政事務也不多加干涉,但這并不代表他手中沒有了耳目勢力,對于前朝后宮發生的事只要他想知道就沒有比皇帝少的。 對于坐上圣母皇太后位置的鈕祜祿氏,他以前看不上眼,現在則是看不過眼,對她的心思不說了如指掌,卻也一眼估透了六七成。 她的幸運與倚仗,在于生了個好兒子。 以前對她的抬舉都是看在弘歷的面上,如今他也懶得管她,一切由弘歷自己去處理罷。 沒了兒子真心的尊重與孝敬,她這個太后也蹦跶不了多久。 其他人看太后都被拒絕了,也不敢提這話茬兒,只在心中猜測著,面都不露一下,還不得驚動,難不成二阿哥真的傷重難返?!不然以二阿哥在西北的表現與皇上所說的護駕之功,目前可正是在王公大臣面前露臉的好機會…… 云珠看著,放下了心。 哲妃純妃兩個聽了圍場出現刺客的事,一時大驚,再見自己的兒子安然無恙又是大喜,可一想到護駕身受重傷的二阿哥……似乎又該悲憫關懷一番? 宮中多年的生活讓她們學會了謹慎小心,看著弘歷那不見半絲喜色的臉色,幽深莫測的目光,她們愣是不敢表示什么,萬一觸了霉頭,自己倒無所謂,連累了兒子就不好了。 再說,還有皇后在呢。就算二阿哥廢了,憑著他的護駕之功和皇上對皇后的*重,富察家在朝中的勢力,難道不能護著四阿哥七阿哥平安長大?!念及此,微熱的心又冷了下來。 瞄了眼巴巴抱著六公主前來迎駕的嫻嬪,富察.芙靈阿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捏著帕子領頭回了景仁宮。秋陽下,頭上戴的鏤雕翡翠盤腸簪分外刺目。 愉嬪珂里葉特.果新哼了一聲,甩著帕子跟上了純嬪蘇寶柔的步子,輸人不輸陣,一樣的嬪位一樣生了皇子,憑什么自己要走在后邊。 “嫻嬪jiejie不走么?”金籬含笑問著。 “走吧?!睘趵抢?妮莽衣抬起頭,唇角微彎,一派地雍容和氣。不知怎地,金籬心中一寒,腳下一緩,稍落了半步。 …… 翌日,弘歷就下旨冊封皇二子永璉為端親王,并給剛出生不到兩個月的皇七子賜名:*新覺羅.永琮。 皇帝希望嫡子承繼大統之意昭然若揭。 而對于一度在宮中引起“命貴”波瀾的嫻嬪所生的六公主,弘歷除了按例賞賜并無其他表示,默認了太后給六公主起的“玉宛”之名,這令冀望著恢復妃位的烏喇那拉氏.妮莽衣失望不已。 云珠一心撲在毓慶宮與剛出生的兒子身上,便以春節事務繁多將大部份宮務分給了哲妃、金嬪愉嬪協理,純嬪嫻嬪因膝下有幼小的阿哥公主要照顧,便只領了些不緊要的事襄理,她自己則總領大局。 事情方安排下去,含霜面帶急色地進了明間,稟道:“娘娘,承恩公夫人出事了!” “什么?!”云珠心中一緊,身子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242隨流去(上) “額娘,起來喝湯藥?!痹浦榻舆^蔡嬤嬤手上的白底粉彩纏枝蓮紋瓷碗,親自試了下湯藥溫度,這才輕聲喚著閉目躺在床上的瓜爾佳氏,見她張開眼,忙示意旁邊的丫鬟小心扶起她。 瓜爾佳氏一口一口地將湯藥喝完,享受著女兒拿著綿帕細心地揩拭,說道:“我好多了,這湯藥很有效,我肚子沒那么痛了!你宮中事兒多,早些兒回去吧?!?/br> “我會在宮門下鑰之前回去的?!痹浦橐娝韧炅怂?替她把了下脈,覺得脈象確實穩定有力多了,才道:“宮里的事我有數兒呢,您就別擔心了,養好身體正經?!?/br> 雖然及時請了太醫吃了藥,自己又在她的湯藥里加了靈泉和玉蘭果,可瓜爾佳氏畢竟上了年紀,命雖保住,腸胃卻大損,以后吃的喝的更得注意。 瓜爾佳氏笑了笑,“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活也活夠了,只放心不下你。聽說二阿哥受了重傷,也不知怎么樣了?”從知道永璉在圍場受了重傷生命垂危,整個府里就沒個不擔心的,只是礙著規矩不好直接進宮探望。 “有我呢,能養好的?!?/br> “可查出什么來?我聽小九說里頭還有內應什么的……你在宮里也小心些?!?/br> “先顧好你自己吧,盡cao心?!崩顦s保沒好氣地聲音傳來,云珠側首一看,幾位哥哥也來了。 分坐下后,李榮??聪蛟浦?,遲疑道:“圍場的事皇上一直在查,春和跟寧郡王也查到了不少線索,一等公鈕祜祿府最可疑,你有什么想法?” 云珠也不瞞他們,“十有□是慈寧宮那位使的借刀殺人之計,從永璉回宮,她幾次試探都被我和皇上擋了回去,這還沒兩天呢,家里就又出了事,如果不是額娘想著先喝碗湯,阿瑪四哥又在外書房耽擱了一會兒,家里人還不得倒了一大半?!她鈕祜祿家是看我富察家太好欺了!” 言語清緩,殺意凜然。鈕祜祿.舒顏很淡定,雖說她也姓鈕祜祿,跟嫡支的一等公府有不近不遠的親戚關系,但滿八旗勛貴人家說起來都有七彎八繞的親戚關系,算不到她家頭上。再者,真是太后跟一等公府下的手,這親戚也別論了,人家也沒想著放過她——富察家家風和睦,晚膳多數時候是一家人同食,誰不知道???! “沒有證據可不好辦?!崩顦s保也很惱怒。 事情一發,主持中饋的媳婦就查清了事情的起因,是廚房一位用熟了的婆子,她孫子在外做生意輸了一大筆錢,被人拿住了,要挾她在府中的膳食里下巴豆。那婆子掂量了許久,覺得下點巴豆不會害人命,頂多自己沒了這份差事,但孫子卻不用坐牢,因此壯著膽子應了。事后,照那婆子說的去抓人,卻發現人跑了——也許是被滅口了。 而廚房下手的那婆子卻是他的側室赫宜氏的一個陪房家的,說出去人家只會說是富察家后宅不靖,爭風吃醋所致。 傅廣清眼中冷芒一閃:“確定是太后出的手?” “這事兒一出接一出的,從永璉到家里,幕后之人就是想我顧此失彼,亂了陣腳,最終得益的還是后宮中人。我也不能確定家里這出是太后動的手,不過圍場那出肯定與她脫不了干系,其實先引起我懷疑的是嫻嬪,她對愉嬪太忍讓了……”結果發現人家也是打著坐山觀虎斗與借刀殺人的主意。 云珠的直覺向來很準,而太后這兩年的動作也的確越來越出格。 “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她到底恨你什么?”瓜爾佳氏覺得不可置信,這也太心毒手辣了,為了打壓媳婦竟拿嫡孫的性命作筏。 “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尊貴地位以及掌控他人生死富貴的權勢利益吧!其實后宮的女人誰不祈望著這些,只是太后一生求而不得,又嫉恨我輕易得到了她夢想的一切,所以……瘋魔了?!?/br> …… 傍晚的時候弘歷帶著吳書來微服來到承恩公府,李榮保帶著兒子匆匆出門迎接,“請恕皇上見駕來遲?!?/br> 弘歷輕擺了下手,“岳父不必多禮,我是來探望岳母,順道接云珠回宮的?!?/br> 又是“岳父岳母”又是“我”的,這是唱的哪一出?李榮保和傅文傅恒幾人面面相視,不管怎樣,還是將人迎進屋里再說。 “岳母情況如何?” “太醫開了藥,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以后吃喝上頭要仔細,也要注意不能生病,受不住藥?!?/br> “這么嚴重?!焙霘v皺著眉,跟著云珠進了里屋,透過紗簾,見瓜爾佳氏闔眼躺在床上,臉色青白,額上沁著冷汗,丫鬟正坐在腳踏上用浸了溫水的綿帕輕拭著。 “年紀大了,恢復力不如年輕人?!痹浦橛行澣?,她有逆天的玉蘭果和靈池水,能保親人長命百歲,卻不能讓他們永遠不死。 弘歷握著她的手,無言地安慰她。云珠回他一笑,“你能來我很高興?!?/br> 弘歷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心道任何能讓你高興的事我都會去做,任何讓你傷心難過的人我都不會饒恕,即便她是我的親生母親。 ****** 十一月二十五日是太后千秋壽辰,宮里大辦了一場,太上皇、皇帝皇后,皇子公主,朝臣宗親……各種各樣的壽禮流水般進了慈寧宮。壽筵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極為奢華。 這樣的喜慶熱鬧富貴榮華是專為她而辦的,太后有些飄飄然,不過她仍未忘記原先打算,筵席一開始就對弘歷說道:“如今后宮正一品妃位只哲妃一個,皇帝不如再給宮里添些喜氣?!?/br> “她們可沾了皇額娘的福氣了,皇上您看呢?”云珠立即接口,一雙妙目秋水般盈盈睇向一身吉服正坐在太后左邊的皇帝,看不出半絲勉強。 “既如此,晉純嬪為純妃,她是潛邸時皇額娘指的,這些年又連誕一女二子有功,懿德嘉行,深得朕心。另外,常在魏氏也晉為貴人,朕瞧著她頗得皇額娘歡心,賞她個恩典?!?/br> 太后還待開口,他又笑道:“皇額娘千秋,皇阿瑪賞了套琉璃杯,正巧前兒外邦進貢了幾壇葡萄美酒,美顏養身,朕借花獻佛,孝敬皇額娘。來人!” 吳書來指揮著幾個內侍抬了六壇子約有十來斤重的葡萄酒上來,弘歷令開一壇,香醇的酒香飄出,他親自替太后倒了一杯,“皇額娘試飲一杯,看是不是合口?” 太后無奈,舉起杯聞了下酒香,又小啜了一口,果然覺著這酒香醇綿軟很合她口味,笑容滿面:“皇帝有心了,這酒我很喜歡?!闭f著,讓一旁侍候的宮女將這壇開封的葡萄美酒倒與眾人同品。 太后聽在耳里,一面覺著臉上有光,一面又為自己不能再拿著“不孝”的由頭提要求,心里一時真不知什么滋味。 不管如何,這千秋節是自己的,風光是自己的,不是有什么詩說“得意要盡歡”嗎,過了這一刻再考慮別人的晉封吧,不過早晚的問題,她總會找到機會的…… 看著太后笑容滿面地一杯續著一杯,新晉為純妃的蘇寶柔喜上眉梢地頻頻舉杯恭賀,喜慶的話兒飛滿整個宴場,帶著一干子皇子公主一起又奉承太后又是說著皇上皇后孝順、辛苦之類的贊揚話語,愉嬪嫻嬪知道這次晉封沒她們的份了,只能尷尬地揚著笑臉,掩飾心中的各種羨慕嫉妒恨。 243匣中劍(下) 轉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五日太后的千秋壽辰。 太上皇、皇帝皇后,皇子公主,朝臣宗親……各種各樣的壽禮流水般進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