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修煉之途漫漫無邊,雖然她抱著緩緩前行享受生命的心態,可一路走來,卻是險境處處,修行途中常常會不知不覺被自身修為的提升、能力的進展迷惑,自得自大,一不小心陷進去就會招來毀滅的危險…… “事情辦成了?”自從弘歷前往關外盛京大祭祖陵,熹貴妃與乾西二所后宅的女人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一般,安份隨時,言行謹慎,態度也更加地和善體貼。 不得不說,雍正十六年的這個春節云珠過得輕松無比,特別是上元節過后弘歷又奉命代祭太廟。 祭祖陵、祭太廟、祭天還有祭拜泰山,這些都是皇權的象征,祭拜者不是皇帝就是皇權的接替者,這樣的寓意,難免不讓后宮中人多想。 熹貴妃自孝敬皇后薨逝便為后宮第一人,無論是其在宮中的位份或是她所出的皇四子弘歷的本身爵位是皇子最高是圣心所屬大統繼承者,都使得后宮嬪妃不敢攖其鋒芒,但這樣明晃晃地派皇四子弘歷親往祭拜祖陵和太廟相當于將“圣意所屬”變成了“昭布天下”,怎不令后宮嬪妃心中惶然,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雖說皇帝因手臂受傷中毒,所以讓寶親王弘歷總理朝政、代批奏折,可皇帝的身體還是很健康的,至少再活個十年八年沒問題,怎么就讓權勢已經很大的寶親王祭祖又祭太廟呢,這是想封太子還是想捧殺?圣祖時的廢太子一事可還時不時地攪動著前朝后宮的神經呢,不然顧嬪也不會在懷著皇九子時冀望那么大了。 熹貴妃鈕祜祿氏在康熙六十年、六十一年的時候也經歷過當今被圣祖爺派前祭拜祖陵、太廟和祭天大禮,知道這代表了什么,心中狂喜的同時也如同其他人想的那樣憂慮著,如果皇帝的龍體有恙下這樣的旨那是十拿九穩,可現在的皇上身體真的是太健康了,除了右臂拿不得太久的筆,那身子骨簡直比他在潛邸時還強??! 她只能加倍地勤勉,寬待后宮嬪妃,生怕被人尋到一絲錯漏,全了心中那可怕的猜測。 “是,話已經傳入顧嬪耳中?!膘`樞低聲答道,她明白主子為什么要將九皇子出生便手指殘缺的原因透露給顧嬪知曉,無非是挑撥她去對付熹貴妃。別看熹貴妃目前對后宮嬪妃對主子和靄得跟觀音娘娘似的,等她成了圣母皇太后,第一個要打壓的肯定是主子,從她之前幾次三番塞女人進乾西二所分主子的寵就能看出了,那個是權欲心極重的,只有后宮勢力分據才能顯出她這個圣母皇太后的威赫來,而不是單單只是一個榮養的太后。 “嗯,宮中各殿的人手可調整好了?” “都已經調到了不起眼的位置上去了,圓明園和暢春園也依主子的吩咐安插了人手,只熹貴妃那兒的人手沒動,謙貴人還有顧嬪那兒的人手也還留著?!敝辉e莾撼嗽壬磉吺毯虻?,其他人也慢慢地撤了下來,想到去年和郡王和溫貝勒出宮建府的事靈樞心中一動,從主子近一年的行事的說話里,這后宮各殿的主位是沒什么值得關注的了,難道皇上真的要禪位?! 那,主子豈不是就要母儀天下了?!靈樞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一時也心中激動起來,白玉似的臉上隱隱起了潮紅,氣息也不穩。 云珠立即察覺,瞄了她一眼,淡道:“時間很充裕,你告訴下面的人慢慢來,從穩從靜,千萬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br> “是?!?/br> “下去吧?!睘趵抢虾透呤系热艘埠堋凹印卑?,很快就要成為新帝的嬪妃了,各宮的人手,等著她們去“收服”呢。 除了皇帝,面對弘歷主持一系列祭典最為淡定之人可能就是云珠了,只有她心中清楚,以雍正身懷龍氣,他在位時間十三年,從弘歷身上轉嫁三年,合在一起十六年,時間已經到了。盡管他的身體這些年被調理得很好,可天數人力所定,冥冥之中他也會產生退位的想法。 本來云珠也想過再讓他多當幾年皇帝,可一來弘歷這兩年總理朝政表現不錯,雍正再抓政權的話父子兩個一進一退,心中難保生出什么想法,再讓人一挑唆難免傷了父子感情,再生出波瀾來可就不美了;再者,雍正在位時間長了,弘歷更長,輪到永璉的時候哪還有什么精力,只能分攤分攤,讓他們提前讓賢了…… 她從來便不是什么圣母人物,為了她的兒子,為了她安穩的未來生活,沒什么不能算計的。 而且,有個身體健康的太上皇看著,皇帝也不算擁有絕對的權力,就算腦殘了也有人治。 想到這里,她揮退了靈樞,興致勃勃地放出精神力,看永和宮顧嬪主仆對她設的局做什么樣的反應。 珊瑚一路匆匆進了永和宮主殿,穿過雕花隔扇進了東次間。 “莽莽撞撞的,小心吵了小阿哥?!辩陻r了她一下,珊瑚一把推開她,撲跪在地,珠淚盈眶:“主子,主子,您可要為九阿哥報仇??!” 顧嬪從榻上站了起來,娥眉緊蹙:“九阿哥好好的,你哭什——”難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端柔圓潤的臉變得煞白。 因大清與沙俄大戰,朝中人手有些緊,她這段時間表現得溫恭賢良,再加上父親顧琮嫻于政事又頗有才干,皇上這才奪情起復,命協辦吏部尚事。她恭為宮中嬪妃不好出宮道賀便派了自己心腹女官珊瑚前往府中賞賜,也讓伊爾根覺羅一族知道,自己在宮中還顧念庇護著族人,壯大了族人勢力……可珊瑚這副模樣回來,不歡喜有榮而是眼含憤恨,想必是這一趟出宮聽到了什么關于自己和兒子的事了! 兒子好好的在自己身邊熟睡,她卻喊著報仇,這其中的緣故她一聽便知,成了她的心病,讓她想起來便怨恨不已的事只有一樁,那是她兒子注定與大位錯過的根源——身有殘疾。 “是不是,那件事有結果了?”她不自覺地挺直了腰,眼眸微瞇地出聲問道。經過了最難捱的最初時光,她接受了木已成舟的事實,幾番暗中查探又沒有實據,只得按下心中不甘,為了自己為了兒子,強顏歡笑地面對宮中眾人的道賀,向貴妃鈕祜祿氏低頭,向皇上請罪,小心侍奉,博取那除了皇位外最高品級的親王帽子。 珊瑚雙手拳緊,眼中射出憤恨的光芒,咬牙道:“奴婢奉主子的恩典出宮回府恭賀,一路倒也平順,兩位側夫人待奴婢也是恭敬有禮……只奴婢身份不同,沒與后院進宴的夫人們同坐,只吃了府中特備的膳食便起身回宮,卻在穿過花園時聽到花樹后頭有人在低聲說話,說、說——” “說什么?” “說、說什么怪不到主子頭上,誰會知道保胎藥也會導致嬰兒殘疾……”在顧嬪噬人的目光下,珊瑚的話幾乎說不下去。 這話聽著就有前文,以此推之,想必之前說的不是什么好話,然此刻顧嬪也沒心情追問了,她已被這句話驚呆了,自孩子出生她心中雖隱隱有些猜測,但查無實據,沒想到在這當兒又爆出了內幕,就在皇上頻頻派弘歷行祭祀大典的敏感時候…… 顧嬪并不是無知的女子,相反,她出身世家大族,血統高貴,聽了這話心中立即懷疑有人故意布局引她與熹貴妃發生沖突,理智倒是壓過了心中掩埋已久的怨恨不甘。 “還有呢?”一旁的琥珀連聲追問,“那人還說什么了?她們是誰?” “聽聲音很陌生,應該是上門恭賀的夫人里頭的,因宴席是側夫人方佳氏主持,奴婢又急于回宮,也不好打聽到底出自誰的口中?!鄙汉鞣渍f著。 顧嬪是正室嫡出的姑娘,在府中身份高貴,向來與父親顧琮的兩位側夫人不怎么親近,珊瑚和琥珀做為她的貼身大丫環自然也與之不相合,這導致了顧琮嫡妻佟佳氏去世后她對娘家內宅影響力大幅下降。 顧嬪對這種情況心知肚明,郁悶,卻也無可奈何。因著祖父去世,兩年后父親有續娶之義,到時自己還不知會有個什么樣出身、性情的繼母呢,這娘家自己以后還能不能得到全力支持……真得另說了。 珊瑚見主子沉默不語,便又繼續說道:“當時只聽著另一位夫人訝道‘太可怕了,以后這保胎藥誰還敢亂吃’,原來那位夫人又笑著安撫她‘可別成了驚弓之鳥了,那藥方里雖有一兩樣藥有那個效果,可量定是輕的,不然多少孕婦早出事了,宮中也不可能查不出來,可見還有別的手段輔助著’,另一位夫人又問‘jiejie可要告訴我,以后我也好防著’,原來那位取笑道‘你都這把年紀了,還防什么’,另一位夫人便道‘我是不怕,可我還有媳婦和女兒呢’,原來那位夫人便嘆‘說的也是。我猜這可能是某種香料吧,至于具體哪些我也不清楚,畢竟這樣的事我也是小時候聽一漢人嬤嬤提起,并沒刻意去記?!硪晃环蛉私涌诘馈上Я?,若是九阿哥沒事,說不準伊爾根覺羅家還能成為后族呢’‘可惜什么,說不得這是好事,若存了那個心去爭,還不知什么下場,別忘了四阿哥羽翼已豐,九阿哥卻才剛出生,差距太大了’…… 奴婢當時真恨不得當場跳出來問個清楚,只是想想這事沒憑沒據的,攪弄開來并不能幫到主子不說還會丟了老爺的面子,因此硬忍了下來,匆匆離開?!?/br> 久久,顧嬪才幽幽說道:“你做得對?!?/br> 這話一說開琥珀的腦筋便如被什么點化開般,恍然大悟之際又面如死灰:“都是奴婢不好,以前一味想著方子確實是出自《古今醫統大全》中養血安胎用的‘泰山磐石散’,卻不曾想那些藥材與其他的吃食香料相輔還能有導致、導致——” “別說了!”錢嬤嬤端著上賜的冰鎮荔枝走了進來,將果盤放到幾面上,躬身對顧嬪道:“主子,事情再追究下去又能如何,目前緊要的是養好小阿哥,抓緊機會再承寵?!弊詮木虐⒏绯錾?,皇上雖有來永和宮探望侍也翻了主子的綠頭牌,可事后都會賜下蕪子湯,這是頗讓人憂慮的事。 “難道就這么白白任鈕祜祿氏作踐?!”這口氣她怎么咽得下啊。瞄了眼榻上小嘴微張深睡的弘暊,顧嬪眼睛發紅。即便慢了鈕祜祿氏二十年,可她出身高貴,又育有一子一女, 本有機會一爭的…… “那就要看主子是要報仇還是要趁機博取皇上的憐惜再懷一個小阿哥了?!?/br> “嬤嬤是說將此事透露與皇上知曉?”顧嬪醒悟過來。 “對,還要假借他人之手。主子只需在皇上面前表現出對小阿哥的慈母之心即可?!卞X嬤嬤其實也知道,就算主子再生一個小阿哥也不能跟大權在握的寶親王抗衡了,只是多一個阿哥畢竟多一分保障?!爸髯尤粝雸蟪?,就不能教皇上知曉此事,否則,皇上必會懷疑?!?/br> 可教她看著熹貴妃就這么順順利利地登上圣母皇太后的寶座她也不甘心??!伸手摸上小腹,就算她想承寵再生一個,也沒那么容易…… 顧嬪陷入兩難的抉擇。 198繼位之前(三) 令云珠大吃一驚的是率先出手的不是顧嬪,而是十來年在宮中幾乎透明人一般的齊妃李氏。 弘歷祭完太廟,福海那兒舉行新年第一次大型的冰嬉活動,這一年春節享受慣了萬眾矚目優越感的熹貴妃不顧秦嬤嬤等人的勸阻堅持要去觀看,結果坐著鳳輿前往的途中,突然躥出來一只松獅犬——除非是圈在貓狗房,否則能養這種犬的一般是皇上賞給貴主子養在身邊的,甚至可能是皇上親自養的……這么一驚,抬輿的小太監下意識的一躲,結果力量錯位,再加上不知哪位腳底一滑,好嘛,嘩啦啦一聲巨響,整個鳳輿直直摔了下去,且因抬輿的小太監們趴倒的趴倒、跪地的跪地,鳳輿落地時是傾斜的下去的……眾人也來不及搶護,熹貴妃就這么倒栽了下去,“咔嚓”一聲膝蓋骨給折了! 出了這樣的事當然是要查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只到處亂躥的松獅犬卻發現它是自己偷溜出來的,太醫看過后說是被喂了致狂的藥。 松獅犬是弘時“死”后雍正賞給齊妃的,她向來愛若生命,沒人相信會是齊妃自己動手給自己的愛犬下藥,再說她現在與熹貴妃沒有利益沖突,沒有下手的動機。別人栽贓陷害的可能性更高。 抬輿的太監們將過錯推到了松獅犬及冬天靴底結了霜雪過滑的原因……能混到替熹貴妃抬鳳輿都是宮中混精了的,知道這種事只能這樣說才能活命,法不責眾。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這兩年漸漸放手政事也放松了對宮中監視的雍正查無實據只能將抬輿太監送進慎刑司,松獅犬打死了事。 或許他心中也有所猜測,又或許他查到了什么線索,可事情只能以意外事故了結,這種后宮陰私揭穿開來丟的是皇室的臉。 愛犬被活活打死,齊妃受不了打擊很快病倒在床。 若不是云珠精神力厲害,整個皇宮的動靜都在她的監控之中,她還無法從事發之后的蛛絲馬跡發現一切都是齊妃的策劃。 素問和靈樞很是訝異,之前主子的那一番布置她們還以為是顧嬪動的手呢,只是沒能查出來心中有些郁悶,就怕手下的眼線被發覺防備了起來,真是這樣,豈不是她們做事不謹壞了主子的大事?! 所以聽云珠說是齊妃動的手,她們完全盯錯了目標很是吃驚,更讓她們再一次被震懾住覺得自家主子神通廣大的是她們都沒查出來的緣由主子卻早心中有數了。 云珠淡笑道:“這也不難猜。當今在潛邸時齊妃便是孝敬皇后的對手,后來孝敬皇后所出嫡子夭折,齊妃所出的子女也只剩了三阿哥弘時,好一陣子是皇上唯一子嗣,不僅是皇上,整個雍王府對他也抱了很大的期望,可這種矚目的光環后來卻被后來出生的幾位阿哥分了去……最后落得個驅逐宗室‘病死’的結果,這一讓齊妃情何以堪?這十來年她于鐘粹宮深淺出幾乎跟個透明人一樣無幸無寵,雖有她自己行事不謹、教子不力的原因,不過熹貴妃在里面出的力也不少,齊妃怎能不怨不恨?她不敢怪皇上,現在也不敢王爺,可是對熹貴妃她是不會眼看著她就這么順風順水風光無限地登上圣母皇太后的寶座的?!?/br> “積壓了十幾年的怨恨,一朝發作,這齊妃娘娘也是個手段高明的,奴婢愣是沒懷疑到她頭上?!彼貑栒ι?。 靈樞道:“她若是手段不高明也不能在孝敬皇后眼皮底下生下三子一女,最后還熬過了嫡子使得整個雍王府只三阿哥一個子嗣?!?/br> “你們可清楚了吧,這皇宮里不能小看任何一個女人,即便她看起來那么地安靜無害?!?/br> “主子說的奴婢一定謹記?!敝乐髯邮怯幸馇么?,不愿底下的人因王爺的得勢生了驕狂輕浮的心思,素問和靈樞忙行禮應了一聲,尋思著回頭怎么跟郭嬤嬤她們商量一下,可別關鍵時刻教后院那些女人做了怪。 為了悠閑的生活,云珠一向注重培養手下,譬如身邊的幾個大丫環、譬如乾西二所現在的幾個管事嬤嬤,她有機會都會點撥她們,提高她們的宮斗水平,培養她們處理事情的能力,遇事懂得靈活應變,這樣一年到頭省了她不少精力心力。身在皇家,若是事事抓,早晚耗了精力累死,所以就算是外院的管事公公她也是毫不猶豫地下放權力,給予相當的信任,只是一旦發現犯了錯也會不氣地安律懲罰,真正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br> 這一點弘歷是十分欣賞的。 生在皇家從小看盡了女人勾心斗角爭權奪利,看過多少女人從一開始表現出的純良溫柔端雅到最后變得不擇手段,他更珍惜云珠的可貴,她也有私欲,也小心眼,可她從不浮夸自己的美好,也不掩飾自己的缺點,不為了私欲而害人,更不會因為自己看不過去某些人某些事或覺得自己受了侵害而斤斤計較。 她坦然,縱然打殺人也是因為那個犯了規矩,讓人無可辯駁。她也很有上位者的氣度,不抓權,不弄權,她更多地是在用手權的權利為家國盡自己的一分力,讓他沒有后顧之憂,更多地是用手中的權利使自己的生活過得更美好……誰打擾到了她安寧的生活她便像炸毛的貓咪,非也得讓那人吃到苦頭,固執地秉持著一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給你好看”的可愛的行事準則。 ——這家伙就沒見他的嫡福晉給人下黑手的時候啊,不過云珠的好運確實也讓烏喇那拉氏和高氏等對她下過手的人咬啐了銀牙,進了皇宮混生活的哪個會相信什么運氣,偏偏怎么也找不到富察.云珠的把柄,真教人郁悶得吐血。 看過了熹貴妃,從眾位太醫那里知道膝蓋骨磕碎了就算恢復得再好也不能像常人那樣,以后行走有礙的診斷后弘歷被弘晝拉出去喝了頓悶酒。 “四哥,再來一杯!”弘晝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說熹貴妃的事,只埋頭與他干了幾杯。 弘歷雖然心情不好,不過抗壓力顯然不錯,喝了兩杯就開始吃菜,還勸弘晝:“別喝太多,傷身?!?/br> 他知道弘晝最近糟心事兒也多,搬進郡王府過了半年多自在日子側福晉章佳氏就給他添了個小阿哥,可就在前幾天,小阿哥著了風寒沒了。^//^ “我現在哪還有人管啊,四哥,你不知道孩子沒了我也難受啊,可她們沒一個想到我的心情,只知道互相爭斗……”章佳氏天天哭鬧,話里話外含沙射影地指她的兒子是被害死的……會害死她兒子的當然是與她有利益沖突的嫡福晉和格格周氏了,弘晝看在夭折的兒子分上查了幾天沒抓到什么證據只得將照顧小阿哥的奶嬤嬤和丫環打殺了事,倒氣得五福晉吳扎庫氏給了他幾天冷面。內宅事務本是福晉管著,先不說章佳氏扣到她頭上的莫須有罪名,就是弘晝的這番徹查也是在下她的臉面,不信任她。 “人生在世哪能處處如意,免不了碰上幾樁糟心事?!焙霘v不知不覺將云珠說過的話念了出來。他也夭折過兒子,能理解弘晝的感受,一開始也心頭發堵也傷心,不過他本就是面和心冷的人,這些年身高位王霸手段用多了心腸愈發地冷厲,對不放在心上的人是不會太在乎他們的生死的,享受了皇家赫赫華貴就得適應它的生存環境不是嗎?!“弟妹不過怪你不尊重她,過段時間也就好了?!?/br> 這話說的實在,這么多年即管五福晉吳扎庫氏賢淑能干與弘晝感情和睦,可畢竟年輕,夫君就一個,可合法的女人卻有好幾個,誰能甘心這么看著韶華流逝膝下連一兒半女都沒有?內宅的糟心事也會時不時地惹得她心頭火起,彈壓那些女人的同時也難免遷怒弘晝了。 好在弘晝似乎還挺吃這一套,不時吵鬧一番感情倒與吳扎庫氏越深厚,要是換成自己……嘿,弘歷覺得還是云珠最適合自己。 不過想到磕壞了膝蓋骨的熹貴妃,他心情又黯沉起來,他想青史留名,可絕不愿因為有這么個與眾不同的圣母皇太后而留名。 郁悶的是他這種心情還不能明著發泄出來。 想到事情一出就趕到承乾宮侍疾的云珠他更是歉疚,受了傷的熹貴妃心情不好,云珠受了什么牽怒他一清二楚,心中對這個生母更加不滿了,認定了熹貴妃就是個虛榮不慈的,以往對他表現出來的種種慈靄、愛護也不過是籠絡他的手段。 在“生母”這一遭遇上他越發覺得自己與皇父是同命運了。 回到乾西二所,云珠剛從承乾宮回來,正喂著永珎吃飯,三胞胎看到他很是高興,和徽似乎想說什么被云珠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小腦袋,弘歷接過含露遞來的溫毛巾凈了臉和手,問道:“怎么了?” 和徽搖了下頭,帶著糯軟的童音問道:“阿瑪,瑪嬤是不是腿很痛,太醫們能讓瑪嬤不那么痛嗎?” 和敬永璉也一臉巴巴地看著他。 “是不是瑪嬤又生氣了?” 和徽抿了下小嘴不說話,倒是和敬忍不住說道:“額娘喂瑪嬤喝藥,瑪嬤將藥扔額娘身上了……”她眼眶有些紅,雖然平日瑪嬤很疼她,可她最愛的還是額娘,瑪嬤這么為難額娘她很看不過去,又不能說,好討厭。 云珠嘆了口氣,對弘歷道:“誰沒個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何況額娘不止是身體遭著罪,這心理感情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藥汁又不燙,不過換身衣服,再熬一碗湯藥也就是了,只是這幾個孩子這兩天隨我在額娘那里盡孝嚇著了?!?/br> 弘歷微不可覺地哼了一聲,若不是額娘太過份孩子怎么會嚇著?永璉他們雖然才七歲可卻比十幾歲的孩子還聰慧懂事,素日更是對長輩孝順對兄弟姐妹悌愛有禮,若不是云珠被磨得狠了哪里會跟他提起。 “辛苦你了!等明天我跟皇阿瑪說一聲,讓你將宮務接過來,額娘的病讓底下的奴才伺候就好,你每天只去看看別讓他們偷懶也就是了?!?/br> 云珠將喂永珎的飯碗遞給一邊的章嬤嬤,起身沖了杯溫熱的奶茶遞給他,說道:“做媳婦的給額娘侍疾是天經地義的事,怎么能畏難躲避呢,你平日忙著政事,這事兒就別cao心了,我對吃食也算懂得一些,多上心額娘的傷也能好得快些。和徽她們還小,女孩子又性子軟,”眼睛不眨地說著瞎話,“一個是瑪嬤一個是額娘,一時沒適應也是正常的,過些日子就好了。哎,要不是額娘向來疼寵他們,這時候需要兒孫環繞膝下寬慰心懷,我真想趕他們去上房念去呢?!?/br> 因為熹貴妃受傷,永璉第一時間便跟師傅請了假,雍正也批準他跟云珠一起侍疾三天,這個弘歷是知道的,他知道的時候還很得意自己的兒女是個孝順的呢。 “再說,我現在接手宮務,額娘怎么想,要是影響了病情就不好了?!辈贿^喂喂藥,掖掖被子,有什么難的,那些奴才難道是吃干飯的?云珠心里暗哂,這時候不表現自己的孝順什么表現?! 熹貴妃可不一定會喜歡自己在她跟前侍疾呢,光是喂藥,靈覺敏銳無比的她想要讓人喝藥喝得不順暢那可是小事一樁,比如喉嚨里的藥汁還未咽完就再加一勺,又比如藥汁滑到喉嚨某處時用勺子再喂一口硌著嘴巴讓人嗆了氣,使之看起來像病人故意不喝嗆吐出藥汁的模樣…… 熹貴妃就算懷疑,可別人看起來云珠喂藥喂的是盡心盡力,連給她擦拭嘴邊的藥汁都是輕輕柔柔的,怎么會是故意的? 就算熹貴妃說的是真的,那也是人家貴女不習慣侍候人,正常得很,誰讓你身邊用慣的奴才不讓伺候偏偏讓人家四福晉喂呢! 熹貴妃也清楚到承乾宮探病的嬪妃們也是對云珠侍疾的細心贊嘆不已,就算自己嚷嚷出來,也沒人會信,說不定還會再次折了自己的聲望,惡了自己與弘歷好不容易有所修好的母子之情,心情不由得更是惡劣憋氣。 不過幾日時間,承乾宮便換了一大批瓷器玉器,有時夜里想起太醫說過以后不良于行的話更是埋進被里大哭,眼看就要成為大清朝最為尊貴的女人,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心里清楚,有了腿疾的她就算登上了圣母皇太后的寶座別說尊榮了以后逢年過節的筵宴說不定皇帝都不會高興她出席的。 想到這里,她心里便有說不出的憤恨。 秦嬤嬤勸慰無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心理更加地扭曲眼里說不出的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防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