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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飛收回視線,看著紀硯恒,提醒道:“不是我說,你既然在乎就去追,如果不打算追,就離蔓箏遠點,不然你老給別人一顆糖后再給一巴掌,然后再給一顆糖,這不折磨人嗎?” 紀硯恒垂下眼睫,抿直了薄唇。 程飛似乎知道紀硯恒在想什么,頓了頓,他又道:“當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突然要分手,問你吧,你也不說,跟個悶葫蘆一樣,但我后來想了想,多少也就猜到了?!?/br> 言語頓了兩秒,他一副我看透了的模樣:“不就是因為蔓箏她mama嗎?” 聽到這話,一直垂眼沒動靜的紀硯恒才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定在了程飛的臉上。 程飛頓時有點心虛:“就,那個時候我偷偷跟了過去,沒跟你說?!?/br> 程飛清楚記得,那時他是跟紀硯恒打完籃球,剛從籃球場出來,就遇到了蔓箏母親。 當時蔓箏母親說要跟紀硯恒談談,紀硯恒把懷里的籃球扔給程飛,而后一言不發的先走了。 蔓箏母親緊跟在后面。 兩人一同離開。 好奇如程飛,也偷摸跟了過去。 一路跟到了一家高檔西餐廳外。 當時紀硯恒跟蔓箏母親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 但程飛沒敢進去,繞了一圈,最后抱著籃球悄悄躲在了窗戶下面聽墻角。 他蹲下時蔓箏母親似乎已經跟紀硯恒談了大半了。 窗戶沒開,聲音有些小。 因此當時程飛只斷斷續續聽到了“單親家庭”和“性格缺陷”以及“暴力傾向”等這些敏感詞匯。 最后一句,是蔓箏母親說的。 她說:“你好好想想吧,你覺得你跟阿箏真的合適嗎?如果你想毀了她,我的這些話,你大可不用聽?!?/br> 說完,蔓箏母親就離開了。 怕被紀硯恒發現,程飛也偷摸溜走了。 再后來,紀硯恒回到宿舍,一連幾天情緒都不是很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里藏著事,自然都下意識避著他。 就這么相安無事過了一個星期。 直到暑假前一個月,紀硯恒回了趟北魯小鎮。 不知道在那又受了什么刺激,反正紀硯恒從北魯小鎮回來后,整個人更陰郁了。 那時,宿舍里其他人全都避著紀硯恒,唯恐踩到這顆不定時炸.彈的雷點。 程飛是唯一一個跟紀硯恒關系不錯的。 看到紀硯恒老這樣憋著,他這個做兄弟的心里也不得勁。 為了讓紀硯恒心情好些,他就買了好多零食,還帶紀硯恒去了自己家打LOL。 一局結束,紀硯恒依舊低著眼不說話。 程飛又帶著他接連打了四五局。 紀硯恒情緒總算有了點動容。 結果往后的幾盤游戲,對面敵人都被毫無預兆的血虐了。 兩人從下午八點一直打到了晚上十點。 贏了游戲,程飛笑著拍了下紀硯恒的肩:“不錯嘛,有天賦?!?/br> 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程飛扭頭去看。 那時,紀硯恒已經把耳機取下來了,他坐在椅子上,拿著耳機的雙手無力的搭在膝蓋間。 他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那道剛結痂不久的傷疤上。 程飛張了張唇,剛想問怎么了。 這時,紀硯恒依舊垂著眼,但卻是喃喃自語般說了句:“程飛,我不想分手?!?/br> 他聲音很小,但卻有些暗啞,喊的那一聲名字,像是把程飛當成了唯一一個可以訴說的人。 程飛當即閉緊了嘴,沒敢接話。 數秒后,紀硯恒忽然掀起了眼,他看著程飛,瞳孔里倒映著窗外暗沉無星光的夜色,他又重復了句,說:“真的不想?!?/br> 那是認識紀硯恒這么久以來,程飛第一次從這個沉默寡言的人眼里看到了紅意。 那一刻,程飛張了半響的唇,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卻仿佛親身體會到了紀硯恒的無助。 那時的紀硯恒,就像是一塊已經被粘貼多次的銅鏡,撐著疲憊的精神一直裝作無事,仿佛可以不要命的把所有玻璃渣全一個人咽下去。 但最后不知道是受了誰的致命一擊,纏滿了膠布早該碎成渣子的銅鏡終于碎了。 … 想到當初紀硯恒那副罕見的模樣,程飛心里頓時堵了起來,他伸手拿起咖啡杯,把剩余的咖啡一口氣全喝完了。 咖啡杯與杯盤相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而后,程飛抬頭重新看向對面,激勵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后面回北魯小鎮又受了什么刺激,但我覺得你要是追,蔓箏肯定能同意?!?/br> 停了數秒,他又道:“至于蔓箏母親,你真別聽她的那些話,我跟你那么多年,看不出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有多喜歡她,我都知道?!?/br> 紀硯恒靜靜垂眸聽著,沒應。 “所以啊,既然喜歡就別慫,大膽去追,何況……”程飛頓了頓,才說:“何況你也不小了,都老了,也不年輕了,萬一有小年輕追蔓箏,你幾率估計沒多大?!?/br> 一直沉默的紀硯恒這才掀起了眼。 察覺到紀硯恒略微不善的目光,程飛聳了聳肩,下巴一抬,指向了對面寵物店里的那名他認為很年輕的帥小哥:“你別不信,你看,就那樣的,才年輕?!?/br> 順著程飛所指的方向,紀硯恒扭頭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