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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鸞睡得昏昏沉沉之時,郁琤忽然在她耳畔喑聲說了句什么。 玉鸞睜不開眼,只是模模糊糊“嗯”了一聲。 然而卻因他這一句話, 令玉鸞夜里生了怪夢。 玉鸞只記得自己夢中雙手染滿鮮血,正握住一把尖刀將自己的心剜出來。 就只是因為郁琤在她睡前說了一句“孤想要你的心”。 玉鸞醒來之后,郁琤已經不在枕側。 她坐起身怔愣了片刻, 發覺周身都是冷汗, 隨即叫青嬌抬水沐浴。 她看著好似渾然不在意那個夢,仍是正常的梳妝穿衣, 毫無任何異色。 這時桂生卻進來道:“淑妃,淑元宮的虞姑姑過來了?!?/br> 這虞姑姑是劉太后身邊最為得臉的人,劉太后打發對方過來, 顯然也代表著劉太后了。 玉鸞自然也要恭敬接待,但見虞姑姑后面跟著內侍將個繪彩描金黑檀錦盒呈上,溫聲說道:“此為太后與淑妃的賞賜,昨日之事卻是委屈淑妃了?!?/br> 玉鸞令青嬌接來,打開一看,里面卻并非如其他妃嬪一樣,賞賜一對玉鐲,而是一對蝶戲牡丹嵌紫海珠金釵步搖,其工藝繁瑣,在日光下卻潤澤耀目,看著便奢貴無比。 玉鸞謝恩之后,送虞姑姑離開。 青嬌將那金釵看了又看,口中贊嘆不止:“這下就連太后都認可了淑妃,想來淑妃在這后宮里也越來越順遂了?!?/br> 玉鸞聽到她這話只是眉心一跳。 連劉太后都認可了她? 這可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再說楚鸞這里,卻因侍奉太后無狀,三日后被降為縣主。 這消息傳下去后,楚衡卻不慌不忙帶著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進宮。 他令內侍將女子領去太后宮中,又自己獨自面見天子。 郁琤在承天殿召見了他,但聽楚衡道:“微臣可以確認玉璽就在德音長公主的身上,但……長公主是找到了,她卻自稱失憶,需要調理修養?!?/br> 楚衡在自己府中私下里與阿瓊交談之后,二人不知達成了什么條件,他索性就直接將阿瓊這個燙手的山芋送進了宮里。 “所以她這么多年不回宮,也是因為墜入山崖大難不死,反而失去了記憶?” 郁琤問他。 楚衡說“是”。 “如何驗明正身?” 楚衡道:“太后從前與德音長公主感情甚篤,太后足以為她驗明正身?!?/br> 郁琤眸色沉凝幾分,顯然對這“失憶”數年歸來的德音長公主并不那么信任。 淑元宮中,劉太后早已經紅了眼眶。 “你竟還活著?” 阿瓊語氣無不從容說道:“是還活著?!?/br> 劉太后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口氣,“當年的故人走得走死得死,連你都……” 她說著話又一止,轉而說道:“幸好你恢復了記憶找了回來?!?/br> “阿瓊,你告訴我,當初二郎到底和你說了什么?” 劉太后緊緊握住了阿瓊的手。 只這么一句話,便泄露了她對原配丈夫昱文帝的感情。 她始終還是那個深愛第一任丈夫的女人,這顆心從沒有一天改變過。 阿瓊看著她漸漸陷入回憶。 昱文帝說了什么? 昱文帝要她拿走玉璽。 他說,如果帝位落到了旁人手中,就要阿瓊帶著玉璽再也不要出現。 那些想要爭奪皇位的人既然不是正統,自然也不配得到正統帝位的象征。 當時昱文帝也像劉太后這樣,緊緊握住阿瓊的手指,告訴她哪怕最壞的結果,也不能讓他們桓氏的江山落入旁姓。 阿瓊答應了,在徵太子死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 但如今這天下都快成為郁氏的天下了,她不能坐以待斃。 更何況玉鸞那個孩子當初對她也有救命之恩…… 阿瓊只目光閃爍地對劉太后道:“皇兄說,他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能給阿嫂一個孩子?!?/br> 太后表情微微震驚,瞬間哆嗦著唇,落了淚下來。 劉太后這里與阿瓊確認之后,才又擦了哭得紅腫的眼睛,讓人召來郁琤,將長公主的身世告知。 郁琤見到阿瓊便發覺此人竟與玉鸞的阿母生得一模一樣。 他眸底掠過一絲訝色,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道:“原來竟是孤之姑母……” 阿瓊臉上早就丟了那塊敷衍的偽裝,這回兒面對太后新君這些貴胄至極之人,亦是游刃有余。 她微微笑說:“大侄子竟已經長這么大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br> 劉太后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眼下你暫住在宮中,等長公主府收拾好,你再搬出宮去吧?!?/br> 阿瓊答應下來,只等一封詔書昭告天下,德音長公主歸來的好消息。 天黑下來。 郁琤的心底愈發不寧。 他來到華琚宮時,見玉鸞捧著他那件里衣正在重新改制。 玉鸞抬眸,見他今晚好似心事重重。 她先洗凈了手陪他一道用了晚膳,之后,他才忽然與玉鸞道:“孤已經派人去將你阿兄與阿弟接來昱京?!?/br> 玉鸞愣住。 “這是為何?” 郁琤道:“他們是你的家人,自然應該與你在一起,況且……孤想給大兄安排一些差事,也好叫你少受旁人非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