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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了那里她才發現外面竟不止她一個人給郁琤送湯。 要么是一個侍女提著個食盒,要么是兩個侍女抬著個食盒,殿外人烏壓壓地擠在一起,看上去還有些熱鬧。 玉鸞微哂,心說今日這湯算是白做了。 殿內內侍傳了這件事情,只說各宮妃嬪們關懷天子圣體安康,便都叫了侍女送了湯來。 郁琤心情本就不豫,愈發不耐起來。 “后宮不得干政,這些妄圖替家族刺探機密的女子真真是面目可憎得很……” 他冷著臉吩咐道:“全都申飭一頓打發了去,叫她們吃個教訓?!?/br> 內侍心說后宮女孩子們花一般貌美,卻被主上這般鄙夷嫌棄,連面目可憎這種詞匯都用上了,知曉后還指不定要怎么傷心了呢。 內侍稱“是”。 郁琤便緩緩走到窗口,見連那些侍女都是花里胡哨的姿態,那些女人安了顆什么心思他又怎么會不知曉? 然而下一刻,他卻在人群后瞧見了玉鸞。 她一副正打算撤退的模樣。 他收回視線,轉頭將內侍又叫了回來。 內侍道:“陛下還有什么吩咐?” 郁琤背著手,眉心微緩道:“須臾之間,孤又覺得方才那樣很是過分?!?/br> “女子都是嬌花,要人憐惜都來不及,人前申飭一頓太不好看,還是要留情一二的?!?/br> 他讓內侍將那些湯全部都送進來。 內侍:“……” 他們主上最近反復無常地越來越厲害了,就算真叫了太醫過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太醫形容對方這癥狀。 內侍轉頭又讓那些侍女進來。 玉鸞原本都要走了,見殿內的郁琤不知為何忽然改變主意,只得也跟了進去。 那長案上一排排湯,只怕沒個三兩天是喝不完的。 她們逐個報了自家主子的名號,郁琤便讓她們退下。 到玉鸞時,玉鸞卻生出一抹遲疑,對郁琤道:“陛下,妾有一事相求?!?/br> 郁琤漫不經心問她:“要求何事?” 玉鸞仰眸朝他看去,聲音輕柔道:“我特意吩咐人準備了晚膳,想邀請陛下去華琚宮共進晚膳?!?/br> 很顯然玉鸞是覺得自己那天就是因為晚膳的事情,口頭不太嚴謹才造成了的嫌隙。 想來自己再誠心誠意請他一會,同他賠個不是就是。 郁琤緊了緊手指,道:“孤這些日子大概會很忙吧?!?/br> 玉鸞很是低眉順眼,幾乎同從前一般乖巧模樣:“那妾備好了,待陛下得了空再過去?!?/br> 郁琤矜持地“嗯”了一聲,玉鸞才也退下。 郁琤狀若無意地批閱奏折,可內侍對著那排排湯又忍不住cao心了。 “陛下,那這些湯都……” 郁琤捧著奏折心情很好道:“端來給孤嘗嘗?!?/br> 內侍便隨手端了一份過去,郁琤將目光從奏折上挪開,見是一青釉蘭花玉碗所呈的銀耳雞絲羹,頓時皺眉:“像豬食一樣的東西端來作甚?” 內侍強忍著聲音顫抖,委婉問道:“那……陛下覺得哪份不像豬食?” 郁琤朝那桌上掃了一眼,示意內侍將玉鸞那份端來。 內侍再度重新端了湯送到跟前。 郁琤拿起瓷勺嘗了一口,面無表情道:“手藝果真一般……” 內侍兩腿一顫,以為他又要責怪自己。 沒想到他這回卻皺著眉頭全都喝了。 喝完后又還帶著譴責之意:“就這么點……真是毫無誠意?!?/br> 所以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好的話,陛下為什么像個怨婦? 不好的話,他那抱怨里偏偏還帶著一絲莫名蜜意。 內侍想哭。 他不想伺候了。 這一屆的皇帝真的好難好難伺候。 他再也沒有見過郁琤這么難伺候的人了。 等到其他侍女紛紛回到各宮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家主子之后。 眾人紛紛后悔,自覺失策。 那鸞女到底不是世家女子,竟然一點都不矜持,直接本人跑去了主上殿外,還邀請主上晚上過去享用晚膳? 這擺明了就是在跟她們明晃晃地搶主上的初夜??? 一時之間,眾人內心復雜,紛紛又暗中改變了勾搭主上的策略。 到晚,郁琤如期而至。 玉鸞反復告誡自己,暫且不要惹他不喜,是以處處拘謹小意,皆按著他的喜好而來。 如此讓郁琤甚是滿意。 用晚膳時,玉鸞又柔聲道:“其實陛下要發薊蘇的通緝令也是可行的……” 雖然很容易引起誤會,叫人覺得薊蘇是個什么十惡不赦之徒。 但眼下到底還是先找到他更為要緊。 郁琤面色微緩,心說她先前還不情愿、滿心維護她好阿兄的模樣,今天便松了口,很明顯是在向自己服軟。 他的心情愈發熨帖,“嗯”了一聲,應允了她這件事情。 玉鸞又旁敲側擊地打聽:“不知陛下什么時候還有時間?” 郁琤神色溫和許多,對她說道:“這些時日甚忙,不過你有事情可以直接去承天殿?!?/br> 玉鸞輕聲道:“那明日下午阿鸞正好可以過去找陛下……” 郁琤答應了下來。 晚膳之后,玉鸞便又去張羅人準備他從前習慣飲用的消食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