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侯爺……玉女郎那邊……” 盲谷好不容易騎馬追趕了上來,跟著胯/下的馬一起氣喘吁吁。 他已經好多年沒見王爺騎著玄君跑這么快了。 玄君有些年邁,郁琤向來不舍鞭策于它。 是以能見識到玄君這般如云端馳騁神速的人也寥寥無幾,今日竟又叫他見到一次。 郁琤只是繃著臉道:“先把桓惑解決了再說?!?/br> 他并不是很閑,且郁氏和心腹屬臣還有手底下的將士皆將榮辱系于他一身,他當然不該在這個時候被一個女人影響了心神。 況且郁琤覺得這回這件事情是原則性的問題。 不是她喜歡自己就能解決得了的。 郁琤愈感心口逐漸冷硬,堅若磐石。 想來這回就算她再怎么對他苦苦哀求,以自己頗為決絕的性子,也是很難再輕易原諒她了吧? 屋里的玉鸞見著郁琤氣勢洶洶地離開之后,心里反倒有種一層窗戶紙終于被人捅破的感覺。 她終于也不必再憂心忡忡,后怕自己謊言戳穿的那日,會被郁琤拗掉脖子。 他方才說懷了他孩子可能就會饒過她……這個念頭玉鸞先前不是沒有想過。 不過她后來還是放棄了。 孩子畢竟是個生命,而不是個工具。 她不想用自己的孩子作為賭注,去用來當做利益交換。 郁琤最后一次匆匆回來之后,又黑著臉匆匆離開,讓府里的下人聞風而動。 那些侍女的議論越來越多,最后幾乎可以確認,玉鸞在她們侯爺面前已經完全失去了寵愛。 起初倘若還有人存著猶豫,那么等到郁琤的軍隊占領昱京,且攻入皇宮之后,在她們眼里,玉鸞算是徹底完了。 皇宮中一片狼藉。 長久的拉鋸戰后,站在皇宮里的人卻還是郁琤。 桓惑喜好攻心為上,但帶兵打仗的經驗完全沒有,他再是鉆營謀劃,真刀真槍對上的時候到底還是棋差一招。 眾人在皇宮的每一個角落里搜尋桓惑。 郁琤卻獨自立在丹墀之上,微微出神。 他從前怎么沒有發現自己這么喜歡鉆牛角尖呢? 在這個世道,女人有了孩子,就可以憑借著孩子母憑子貴,她卻偏偏要吃避子藥,顯然不是為了她自己所考慮…… 她這明明都是為了他,委屈了自己。 他知曉后不僅不安撫她,反而還給她臉色看。 焉知她在夜深人靜之時,背著那些侍女沒有躲在被窩偷偷地哭出聲來? 他想到這些,眉頭便愈發不得舒緩。 罷了罷了…… 回頭只要讓她明白了利害關系,他還怕她不上趕著給他生孩子? 他暗暗搖頭嘆氣,倒也不怕她這個時候會胡思亂想。 雖然她得罪了自己,但自己也沒有說不要她……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只等回頭忙完了,他再同她仔細理論理論就是。 這廂玉鸞在路上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弓腰駝背,穿著一件尋常男子布衫。 這時候京中亂糟糟的,她連夜出了京去,便同一個同路出京的老翁買下了他手里的驢子。 眼下她尋不著馬,只是暫用這驢子代步,指望能走到下一個落腳點去。 玉鸞沒有背上包袱,看著便很是窮酸,但身上卻藏了不少迷藥。 她行得偏僻,走到了郊外,見前面有條溪流,正想牽著驢子過去飲水,又冷不丁地看到了一個極為眼熟的人。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好幾天前便已經從皇宮里逃出來的桓惑。 他卷著褲腳,手里抓著一個粗陋的樹枝想要叉魚。 但氣喘吁吁叉了半天,一條魚也沒有叉到。 桓惑氣哼哼地丟了手里的樹枝上了岸來。 他喘了口氣,又照著那溪水潤了潤頭發,接著就從水面倒影里看到了身后的玉鸞。 他驀地起身,轉頭看向玉鸞。 玉鸞握住手里的簪子死死地抵在了桓惑的背心上。 “乖女這是在做什么?” 桓惑斂去眼底的陰郁,笑瞇瞇地問她。 玉鸞說:“你可知道我與你有什么仇?” 桓惑打量著她眼下的模樣,卻緩緩搖頭,“我曾經讓人查過,我身邊人里,只有你與我無冤無仇?!?/br> 他這話卻逗笑了玉鸞。 大概是因為她當初賣了自己,是以人牙子女兒的身份轉賣來到昱京,這才叫他沒查到阿母的頭上。 “你是因為喜歡薊蘇,所以才背叛了我?” 玉鸞說:“自然不是,我背叛你僅僅因為你讓我做你的棋子就已經足夠了?!?/br> “不過,眼下也不妨告訴你,我阿母曾對我說,她當年好心照顧了一個男人,結果對方反過來侮辱了她?!?/br> “這個人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br> 桓惑瞇了瞇眼,“噫……你這話我怎么聽著還有點耳熟?” 玉鸞問他:“阿瓊這個名字你總該不陌生吧?” 她話說完,卻見桓惑瞳仁驟然縮了一下。 “你說什么?” 他的表情終于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你說你母親是阿瓊?” 他憋了憋,終于沒忍住拍著大腿大笑起來。 “竟然是那個瘋女人,她竟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