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話說中途,玉鸞便端出裝在漆盒里帶來的兩碗湯,對嬤嬤道:“這是我讓人做的羹湯,嬤嬤不如也一起來嘗嘗?!?/br> 嬤嬤瞥了那湯一眼,只冷聲道:“女郎做什么無事獻殷勤?” 玉鸞聽著一愣,有些尷尬道:“只是見嬤嬤伺候楚女郎辛苦罷了……” 那嬤嬤上前一步,端起那湯聞了聞說:“這羹湯看起來并不美味,不如女郎自己先嘗一口?!?/br> 玉鸞被她這話冒犯也并不生氣。 行吧,這老嬤嬤是有兩把刷子,想要用湯迷倒她怕是不能了。 她正要開口喊薊蘇進來使用些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時,就瞧見楚鸞緩緩走到架子旁撿起一個青花瓷瓶。 然后…… 楚鸞抬起雙臂,將那瓷瓶砸在了嬤嬤的后腦。 嬤嬤瞪圓了眼睛,喉嚨里只“呃”了一聲便立馬昏倒在地上。 玉鸞見此情形微微驚愕。 楚鸞抬眸看向玉鸞,聲音輕柔道:“阿姊,我們來做個交易吧?!?/br> 玉鸞緩緩起身,打量著地上昏倒的嬤嬤一眼,問她:“什么交易?” 楚鸞咬了咬唇,似下定了決心,抬頭對玉鸞道:“只要阿姊肯幫助我離開,我就答應阿姊,讓阿姊可以一直在昱京用楚氏女郎的名聲待下去?!?/br> “想來阿姊在京中時,也沒少受‘楚’這個姓氏的恩惠才是?!?/br> 楚鸞暗指玉鸞所受恩惠,與她無不相關。 玉鸞對此不置可否。 落魄的楚氏在被桓惑陷害之前,亦是京中貴族之一。 時下平民可卑賤如草,而貴者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都是高貴。 畢竟就連史書上一些農民出生的皇帝都要拉扯出一個高貴血統,以固聲望。 可見“貴族”二字力量。 而楚鸞生來便自知高貴,身上亦是擁有著尋常人所沒有的矜貴氣質。 楚鸞話音剛落,脖子上便驟然一涼。 叼著草根的薊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后,握著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好大的膽子……”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楚鸞的脖子上便滲出一縷鮮血。 楚鸞鎮定的小臉終于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白,而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指也在輕輕顫抖。 ——她在害怕。 她方才的鎮定全部都是她裝出來的。 玉鸞盯著楚鸞,而楚鸞亦是不甘示弱地看著她,并不回避。 過了許久,玉鸞對薊蘇道:“放開她?!?/br> 薊蘇聽了這才冷哼一聲,松開了手。 楚鸞捏起帕子抹去脖子上的一縷血痕,慘白著小臉繼續道:“阿姊想的如何,楚氏女郎的身世對阿姊必然也很重要吧?” 玉鸞若有所思。 薊蘇來的路上告訴玉鸞,楚鸞逃亡在外的兄長楚鎏已經暗中潛回了昱京。 綁走楚鸞,一來牽制楚氏的人,二來打亂桓惑的計劃,是個有利無害的事情。 楚鸞雖也一直想要逃走,但到底還是天真。 她以為玉鸞巴不得做她這替身,還將此當做一個拿得出手的條件來交換。 而事實上,玉鸞成了她的替身之后,被羞辱,被鞭撻,甚至早些年還面臨著與楚氏有仇之人的刺殺。 比起高貴楚氏,玉鸞更渴望與家人團聚。 玉鸞沒有與楚鸞爭辯,只是淡聲對她道:“幫你逃走可以,但在那之前,你要配合薊蘇?!?/br> 楚鸞怯怕地瞥了薊蘇手里的匕首一眼,點了點頭。 “地上的嬤嬤就勞煩薊阿兄將她丟去城外,到時候她醒來便會發現自己犯下失責重罪,自然不敢再回昱京了?!?/br> 楚鸞提這出建議,而后又輕聲說:“我可以配合阿兄阿姊,但……現在立馬離開阿姊少不得也會有嫌疑,再過兩日,我為我阿母守足了日子,再同阿兄離開?!?/br> 她說的毫無破綻,玉鸞也答應了她。 出了屋去,薊蘇走到墻后對玉鸞道:“她看上去一點都不老實?!?/br> 楚鸞看著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但她出手狠辣,連怎么處置掉一直伺候她的嬤嬤也思路清明,毫不慌亂。 玉鸞從前并未在意,直到三月初一的事情發生。 三月初一那日,她出門替楚鸞買一股彩線,她見了郁琤,她中了梨花醉。 而在她出門之前,楚鸞弄臟了她的香囊,轉而贈了她一只梨花香囊。 那之后,玉鸞才察覺出了楚鸞有別于外表的心思。 但眼下薊蘇要用她,玉鸞暫且也不好與她追究。 正好假作不知,才好觀察出她到底還想做什么。 將楚鸞這里后續的事情丟給薊蘇處理,玉鸞這才神色自若地離開。 玉鸞回府去見桓惑。 桓惑問她:“你這幾日休息的如何?” 玉鸞淡聲道:“女兒休息得很好,且也見過了楚女郎,她也一切都好?!?/br> 她說著又將楚鸞托她帶回來的經書呈給桓惑。 桓惑見之,眸色微柔,“等我大壽那日,再將她從霽霧庵里接回來吧?!?/br> 玉鸞稱“是”,心想桓惑是真的很疼楚鸞,即便他知道楚鸞一直都很憎惡于他。 這廂薊蘇解決了那個嬤嬤之后,這兩日一直在觀察楚鸞。 直到第三日,楚鸞為亡母守完七七四十九日,這才同薊蘇離開。 即便這次綁架十分順利,但薊蘇仍是一路都極為防備楚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