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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古董局中局2:清明上河圖之謎在線閱讀 - 第8節

第8節

    素姐一邊說著,一邊倏然停筆擱瓶,整個人如淵渟岳峙,面上卻不見任何自得,反帶了絲苦澀。而我已然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我實在沒想到,在這里會遇到一位大國手。

    “這里高仿贗品的紋飾,全是出自您的手筆?”我說出心中疑惑。素姐緩緩道:“成濟村所有高仿的訂貨,都會送來我這里。如何燒造上釉我不管,紋飾這塊,我有自信可以描摹得不露分毫破綻——你闖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工作?!?/br>
    我說怎么大半夜的她還待在工作室。對一位盲人來說,日夜本沒區別,說不定夜里清凈,更適合她干活呢。想到這里,我輕呼一口氣,肩膀垂下。之前我就有猜測,一個造假的作坊,必然會有高手坐鎮。如今看來,成濟村的鎮坊之寶,應該就是這位素姐了,難怪剛才那些人對她如此恭敬。

    但我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以她的水準,放眼全國都是超一流的大師境界,隨便哪個地方,都會當國寶一樣供奉,為什么甘心窩在這么個小地方造些不入流的假貨呢?素姐雖然目盲,卻總能看透我心中所想,她離開工作臺,來回走了兩步。

    我又聽到那種細微的金屬響動,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素姐兩個腳踝之間拴著一條腳鏈,鏈條是監獄里專用的鋼鉸鏈。別說素姐,就是一個壯年漢子戴上這東西,也邁不開步子,只能跟小腳老太太似的一步步挪。我大吃一驚,連忙從地上坐起來:“難道……您是被囚禁在這里的?這是為什么?”

    她帶著鏈子走到窗前,額頭貼在玻璃上,淡淡道:“君子無罪,懷璧其罪?!?/br>
    我一聽,頓時明白怎么回事了。把身懷絕技的巧匠拘押在隱秘之處,終身禁錮,據為己用,這種事在舊時候是有的??蛇@都解放多少年了,居然還有人膽大包天搞非法禁錮!一想到這位工美大師被關在這間小黑屋里,在黑暗中孤獨地違心作畫,我就有壓抑不住的憤怒涌上心頭。

    “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做這樣的事!這是犯罪??!他們怎么能這么做?”

    素姐道:“剛才那些人你看到了?他們雖然對我尊敬有加,可絕不允許我走出作坊半步。剛才他們來敲門,其實是為了確認我還在這里?!?/br>
    我陷入沉默。誰守著這么一位大國手,都定會嚴防死守,不容半點消息泄露出去。素姐看我沉默,神情終于露出一絲苦澀:“所以你該明白,為何我要幫助一個不知底細的入侵者。我沒有選擇,這也許是我唯一的機會?!?/br>
    我終于明白,素姐一開始說的替她申冤,為她了愿,并非玩笑之言,而是一位老人在絕望中唯一能抓到的稻草。我熱血沸騰,一拍胸膛:“您放心!我絕不會坐視不理,一定幫您逃出生天!”

    素姐搖搖頭:“我這把年紀了,可動彈不了。我只希望你能把消息送出去,就夠了?!蔽倚哪铍娹D,想到一件大事,連忙問道:“是誰把您囚禁在這里的?”

    素姐道:“我本來是順州汝瓷研究所的紋飾專家。退休那年,所里的領導給我引薦了一人,據說是古玩界的老前輩。這位老前輩說他有心復興汝瓷,建起大廠,殷切地要返聘我,希望請我去指導后輩工作,發揮余熱。我不虞有詐,結果被他誆到這里,再沒離開過?!?/br>
    “您可知道他是誰?”

    “我雙眼已盲,看不到相貌,只知道他自稱叫——”

    “——老朝奉!”我一字一句地接住她的話,臉色凝重。

    饒是素姐一貫淡定,也明顯呆了一下:“你……你怎么會知道這名字?”還沒等我回答,她立刻反應過來了,“你從北京來,莫非你是……”

    “不錯,我是五脈中人?!蔽业吐曊f道。

    我相信,素姐既然研究瓷器,對五脈一定有了解。果然老太太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隨即問道:“藥來是你什么人?”藥來是青字門的掌門,專司瓷器。素姐一聽五脈,自然第一個就是問他。

    可惜藥來已經去世,我也不想細說,便回答說他是我的長輩。

    “那你是哪家的?黃克武?劉一鳴?沈云???”

    我沒想到她對五脈的構成還挺熟悉的,一一否認。素姐奇道:“五脈一共四家,你到底是哪家的?”

    “我姓許,叫許愿?!?/br>
    “哦,許家。原來他們家回來了……”

    素姐略為感嘆了一句,沒繼續往下問。這可以理解,一個被禁錮了這么久的人,她最關心的是眼前的困局,而不是打聽一個八桿子打不著的別家八卦。她用手輕輕拍了拍膝蓋,自言自語道:“許家也好,反正都是五脈,很好,非常好——這么說來,五脈終于打算對付老朝奉了?”

    “沒錯!我們好不容易才查到成濟村,他在這里嗎?”我語氣急切起來。

    “你能查到這里,也算是有本事??上н@里雖是老朝奉的產業,但他一年也不見得會來一趟?!?/br>
    “那他總有代理人吧,總得有人管這個作坊吧?”

    素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拖著腳鏈走到門口,謹慎地側耳傾聽。此時那些大燈陸續都關掉了,不知是抓住人了還是已經放棄,整個屋子又恢復到一片深沉的黑暗中。素姐確定附近沒人,才回轉過來,壓低了聲音道:“你若只是普通蟊賊,我本打算送你幾件真瓷,換得一個報警的機會。你若是五脈中人,又是沖著老朝奉來的,那就另當別論了——我問你,你找老朝奉打算干嗎?”

    “把他繩之以法,讓他身敗名裂?!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恨意來。

    素姐道:“老朝奉此人狡黠無比,若你想從成濟村追查,那是千難萬難?!彼娢沂匕l出一聲嘆息,抬手一擺,放慢語速,臉上露出一絲大仇將報的快意,“不過我這里恰好知道一些關于老朝奉的隱秘事情。這個事件爛在我肚子里,只是些殘片朽物;在你手里,或許能化為利器,點住他的死xue?!?/br>
    我一聽她這么說,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聚精會神地支楞起耳朵。素姐沒著急開口,而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一件器物,悠然而熟練地勾起紋飾來。我覺得,她應該是真心熱愛這門手藝,把它當成了自己的生命和寄托,否則在這種被人脅迫的惡劣環境下,不可能會支撐這么久。

    素姐很快又勾完了一件,緩緩問道:“你知道《清明上河圖》么?”

    這個問題太低級了,《清明上河圖》是北宋張擇端繪制的汴梁風情圖長卷,將首都汴梁在清明時節的市井全景一一描繪出來,細節詳盡,文史價值極高,乃是國之重寶。只要上過中學的人,都知道這張畫的價值。

    可是,我們明明是在一個瓷廠里,明明談的是老朝奉,為什么素姐突然橫插進這么一個跨界的無關問題?

    “你可知道《清明上河圖》如今身在何處?”素姐又問。

    這個問題我也知道答案?!肚迕魃虾訄D》的真本原是收藏在紫禁城內,后來被溥儀帶到了偽滿洲國去??箲饎倮院?,時局混亂,無數人沖進偽滿皇宮去偷東西,這幅名畫也因此流落民間。一直到長春解放,解放軍四處尋訪,這畫才重見天日,先收藏在東北博物館,后來調至北京故宮,至今仍在。其中曲折,已成為圈內一段傳奇,足夠拍一部電影了。

    素姐贊許地微微頷首,繼續說道:“據傳此畫歷來偽本摹本很多,所以它被迎回故宮之后,上級調集了一批專家成立鑒定小組,對這幅畫進行一次全面鑒定。五一年這畫進了故宮,當時鑒定小組分成兩派,爭論不休。最后一位德高望重的專家一錘定音,認定此本為真,才有了定論——”說到這里,素姐抬起手來,語速放慢,“——這個人,正是老朝奉?!?/br>
    我眼睛一亮。如果老朝奉參與過《清明上河圖》的鑒別,那他的身份,就很容易查出來了??晌肄D念一想,又冒出一個疑問:“老朝奉參與《清明上河圖》鑒定這件事,又如何化為利器,點住他的死xue呢?”

    “如果我說這畫有問題呢?”素姐淡淡道。

    這一句話說得淡薄無煙,可在我心里卻不啻一聲驚雷?!肚迕魃虾訄D》的名氣太大了,如果這畫的真偽存有問題,上級主管部門一定會去調閱鑒定記錄,鎖定責任人。無論當時老朝奉是看走了眼還是別有用心,他都會因此身敗名裂,再也無法隱身于黑暗之中。

    可是,事情沒那么簡單。

    要知道,書畫雖說也是古董,但和其他古玩不太一樣,自成一派。瓷器看施釉成分,青銅器看綠銹,玉類看折射率,這些都是客觀指標。但一幅書畫出自哪位大師真跡,沒有客觀標準,更多依靠鑒別者的眼力和閱歷,跟著感覺走,全是主觀意見。同樣一根竹子,你說是鄭板橋畫的,我說看著不像,那就只能看咱倆誰的資格老。所以書畫鑒定,有時候是比拼資歷和名望。

    《清明上河圖》這幅畫太重要了,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很難推翻最初的鑒定結論。素姐既然這么有把握,說這畫有問題,那么她手里,莫非握有什么可以一劍封喉的秘辛?

    “這畫有什么問題?”我滿懷期待地伸長了脖子。

    素姐道:“我不確定?!?/br>
    我差點把脖子給閃著,等了半天,怎么就等來一句不確定?

    素姐道:“我只是湊巧知道一點《清明上河圖》的疑問,這個疑問是否成立,還得要靠你去求證?!蔽翌D時大失所望,癱坐回地板上,聽了半天,原來只是一個猜測罷了,我還以為是什么大秘密呢。素姐聽到我嘆息,眉頭一豎,平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怒容:“許家小子,你若覺得沒用,就當我沒說過。滾回去等天上掉餡餅吧?!?/br>
    我見素姐動了真怒,連忙道歉。這次是我做得差了,老朝奉那么狡黠一個人,不可能留出大好機會等人上門去抓,想對付他,只有死死抓住每一分可能性。我剛才期待值有點太高,一時失態了。我趕緊跟素姐誠懇地道歉,素姐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一提到老朝奉就如此急躁,這樣如何對付他?”我勉強按捺焦慮,催促道:“素姐我知道錯了,您說吧,我好好聽著?!蔽遗矂訋紫履_步,好像一只看見盤里有帶魚卻夠不著桌子的貓。

    “若不是沒別的選擇,我可不想找你……”素姐冷哼一聲,這才繼續說道,“五一年《清明上河圖》送回故宮鑒定時,當時我正在學國畫,教我的老師差點就進了專家組。他雖無法親見實物,但能接觸到一點消息。鑒定結果出來以后,他一直存有疑問,但顧慮很多,不敢說出來,只敢吐露給我。終我老師一生,也沒機會去驗證這個疑問?,F在看來,我也沒有機會了?,F在我把它告訴你,希望你別讓我們失望?!?/br>
    我不敢再貿然開口,挺直了胸膛,屏住呼吸安靜地聽著。

    素姐把筆擱下,緩緩道:“若要講明此事,須得從《清明上河圖》的傳承說起。你不是想找老朝奉報仇么?不妨耐著性子把它聽完。這幅字畫背后,可也有個慘烈的復仇故事,與今日大有干系?!?/br>
    “嗯?!蔽颐Σ坏攸c頭。

    素姐不疾不徐道:“《清明上河圖》是北宋徽宗朝一位叫張擇端的宮廷畫師所畫,這你是知道的。張擇端完成之后,將它獻給了宋徽宗。宋徽宗親題‘清明上河圖’五字,并鈐上一方雙龍小印,收入宮中??上]過數年,靖康之變,這幅畫遂落入金人張著手中。所幸《清明上河圖》是無上精品,收藏之人無不精心呵護,它在金、南宋、元三朝之間輾轉數十手,沒毀于戰火。到了明代,這畫先歸朱鶴坡,后傳徐溥、李東陽,然后落到了嘉靖朝的一位兵部尚書陸完的手上。陸完極為喜愛《清明上河圖》,每天都要玩賞一番。他臨終之前,叮囑自己夫人說這幅畫是傳家之寶,一定要收藏好。他沒想到,這一番叮囑,卻牽扯出一樁大事?!?/br>
    素姐語調平淡,到這里卻突然挑高,跟說書似的。我忽然想起來,素姐剛才說她五一年正在學畫,看來在研究瓷器勾飾之前,她本是丹青圣手,書畫才是本行。她常年被囚禁于此,憋了一肚子丹青掌故無處抒發,好不容易逮著個肯聽的,索性一次說個痛快。

    素姐“看”了我一眼,繼續道:“陸完死后,陸夫人謹遵遺囑,把《清明上河圖》縫在枕頭里,片刻不離身,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允許碰觸。這位陸夫人有個外甥,姓王,平時也對丹青極為癡迷。他早聽說陸家藏有《清明上河圖》,垂涎已久,只因陸完看管得太嚴,不敢張口來借。好不容易等到陸完死了,他就去找陸夫人,央求看一眼。陸夫人被纏得沒辦法,就對他說你只能在閣樓上欣賞,不許拿走,不許帶紙筆,而且不許說給別人聽。這姓王的外甥滿口答應,空手登上閣樓,先后連看了數十次,前后兩三個月,然后憑著驚人的記憶力,愣是默摹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出來?!?/br>
    我倒吸一口涼氣。別的風景畫人物畫也就罷了,《清明上河圖》畫的可是汴梁全景啊,上面房屋、舟橋、器物、牛馬、旗仗一應俱全,還有幾百個不重樣的汴梁市民。這位王外甥能默謄一幅出來,記憶力可真是不一般。

    素姐這時話題一轉:“嘉靖朝有一位大jian臣,名叫嚴嵩,他有個兒子叫嚴世藩。嚴世藩為人歹毒,嗜好搜羅這些奇珍書畫,尤其是想要《清明上河圖》。都御史王忬正好有事相求嚴家,就花了八百兩銀子,從那位姓王的外甥手里把這幅摹本買了過來,當作真品進獻給了嚴世藩。嚴世藩大為高興,請府邸里一個叫湯臣的裝裱匠來裝裱。結果這湯臣一眼就識破這是贗品,借此勒索王忬重金。王忬卻沒理睬他,湯臣一怒之下,就告訴嚴世藩,這幅畫是贗品,里面有個絕大的破綻——”

    說到這里,素姐故意拖了個長腔兒,直到我急切地伸長脖子咳嗽了一聲,她才繼續說道:“《清明上河圖》畫的是汴梁市井,里面舉凡飯莊、酒肆、民居、車馬鋪、雜貨鋪,都刻畫得非常精細。其中有一處畫的是賭坊,有四個賭徒圍著臺子在扔骰子。骰子一共有六枚,其中五枚都是六點朝上,還有一枚仍在旋轉,賭徒們都張口大呼。湯臣告訴嚴世藩,按照常理,這幾個賭徒應該喊的是‘六、六、六’。而宋代汴梁口音里‘六’是撮口音,要把口卷成圓形,而這些賭徒卻都是張開大嘴,用的是閩音。從這一字之音,可知這是贗品?!?/br>
    “不是說默摹得一模一樣嗎?”我在黑暗里舉起了手來,傻乎乎地問道。

    “古代又沒有復印機,也沒有照相機,而《清明上河圖》又以海量細節著稱。王姓外甥只憑著記憶臨摹,難免有些偏差,這些細枝末節想當然地一筆帶過,未及深思?!彼亟愫唵蔚亟忉屃艘幌?,繼續說道,“得知王忬進獻的居然是贗品,嚴世藩勃然大怒,回報嚴嵩。嚴嵩懷恨在心,將王忬尋了個別的罪名害死。這時湯臣又告訴嚴世藩,說這張贗品如此逼真,執筆者一定親眼見過真本。嚴世藩按圖索驥,查到王某,又查到陸家。一打聽,發現陸夫人已死,真本已被陸家人變賣到了昆山顧家。嚴世藩施展手段巧取豪奪,從顧家將真本搶了過來,放在府中收藏??伤麤]想到的是,王忬有個兒子,一直對他咬牙切齒,懷恨在心。他叫做王世貞——這個人你知道吧?”

    我忙不迭地點點頭。這個人的名字我聽過,是萬歷年間相當有名氣的一位文史大家,明代的文學家里,他能排進前五,但我沒想到他父親就是這個故事里的王忬。

    “王世貞年紀輕輕,就以文名享譽京城。他除了詩文以外,還擅長寫小說戲曲。王忬死后,有一次他去嚴府,嚴世藩問他最近有什么新作可看。王世貞對害死自己父親的兇手無比痛恨,可自己無權無勢,只得委婉地回答說沒有。嚴世藩不信,再三強逼,王世貞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金瓶,瓶中插著一朵梅花,急中生智,回答說最近只寫了一部小說,叫《金瓶梅》?!?/br>
    “《金瓶梅》?《金瓶梅》的作者不是蘭陵笑笑生嗎?”我越發糊涂了,怎么又從《清明上河圖》扯到《金瓶梅》去了?

    素姐道:“那是筆名——你聽我說完。據說王世貞回到家里,仔細思索了一番,不由計上心來。他以水滸一回為本,數天不眠不休,趕出了《金瓶梅》的稿子。王世貞知道嚴世藩生性yin亂,故意在書中夾雜了大量男女之事,還把主人公名字起名叫西門慶,因為嚴世藩號東樓。王世貞把這些關鍵之頁放到毒藥里浸泡,還故意粘在一起不裁,裝幀好了送到嚴府。嚴世藩對這部書喜歡得不得了,手不釋卷。當他讀到關鍵情節時,發現書頁粘在一起,就用手指沾了唾液去捻,一捻兩捻,書頁上的毒藥就送到他嘴里去了。沒過幾天,嚴世藩毒發身亡,死前叮囑左右,停靈時只許至親靠近。出殯那天,忽然來了一個白衣書生,放聲大哭。嚴府的人覺得他哭得情真意切,就忘了嚴世藩的叮囑,讓他進了靈堂。白衣書生撲在還沒合蓋兒的棺材上又大哭了一場,等他離開,嚴府才發現嚴世藩的胳膊少了一條,被那書生取走了。而事后嚴府清點,發現《清明上河圖》也沒有了。不過他們顧不上追查,因為嚴世藩死后沒過多久,嚴嵩就在政敵的攻擊下倒臺。朝廷在查抄嚴府的時候,發現居然有《清明上河圖》,便直接收入內府?!?/br>
    “等一下……”我打斷素姐的話,“您講錯了吧?您不是說《清明上河圖》被那個白衣書生盜走了嗎?怎么朝廷又在嚴府查抄出來一本?”素姐道:“是你聽故事聽得不細。我問你,嚴府一共有幾本《清明上河圖》?”

    “一本,呃,不對,是兩本。張擇端的真本和王氏的仿冒本?!蔽乙幌伦臃磻^來。

    “沒錯。白衣書生拿走一本,朝廷抄走一本。兩本幾乎一模一樣,到底哪一本是真的,哪一本是假的,除了湯臣這樣的專業人士,誰也搞不清楚?!彼亟愕恼Z調很冷靜,但我卻聽出了她的潛臺詞:“明宮抄入內府那本,未必是真的?!?/br>
    “可這個明代的復仇故事,跟老朝奉有什么關系?”我把話題拉回到現實里來。王世貞的故事很曲折沒錯,但那畢竟是明朝的事情了,對我來說,現實才是最重要的。

    素姐道:“你聽我說。收入內府的那一版《清明上河圖》,在萬歷年間被大太監馮保收藏。此后明清交接,它被數次易手,最終流入滿清皇室,被嘉慶皇帝編入《石渠寶笈三編》,善加保管。再然后,就是被溥儀帶去長春,流落民間,解放后被送回故宮……”

    我心中一顫:“您是說,故宮里現存的《清明上河圖》,實際是王氏贗品,被老朝奉錯認為真本?”

    素姐輕輕擺了擺頭:“我不確定,我老師也不確定,一切都是傳說,所以才需要你查實。按道理,王世貞這段故事流傳甚廣,時人筆記多有提及,甚至還有改編的戲劇《一捧雪》,根本不算秘密。那些參與鑒定的老專家,不會不知道這段掌故,忽略這點破綻的概率很小。但我老師發現的疑點,卻不止這一處……”

    素姐抬手招呼讓我湊過去,然后在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我聽著先是一驚,然后連連點頭,最后說都記住了。素姐讓我重復一遍無誤,這才如釋重負:“我的自由事小,《清明上河圖》事大。你若能從根子把老朝奉挖倒,我這幾年清苦也就值得了?!?/br>
    說完她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黑暗中的身形顯得那么單薄和虛弱。我望著這位盲眼的大師,滿懷敬意,拍著胸脯慨然道:“您放心,我一離開成濟村就報警,然后馬上回首都去故宮驗證,不耽誤?!?/br>
    素姐豎起一根手指道:“我建議你先別驚動五脈。那幾個老人精各懷心思,你跟他們說了,誰知道會起什么風波?!?/br>
    我“嗯”了一聲,深以為然。我這次到鄭州,本來就是背著五脈來的,肯定不能跟他們講。再說,劉家的心思我始終看不透。這次如果回去把這事一說,劉一鳴不定又會找出什么借口搪塞,說不定就黃了。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再拿出去表功不遲,我倒想看看劉一鳴到時候會是什么表情。

    “對了,我還有一件私事相托?!彼亟愕?。然后我聽見她的腳步聲走遠,在屋子的另外一側“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柜子,又走了回來。我的手心被塞了一件東西,不大,瓷面有起伏,摸了一下形狀,應該是個蓮瓣兒瓷水盂。

    “如果有機會,把這個拿給黃克武?!彼亟愕穆曇襞Ρ3种?,但我還是能聽出那一絲扭捏。我暗想,黃克武當年來過鄭州,算算年紀,素姐正是二八年華,情竇初開,說不定倆人有過那么一段……呃……事情,我們做小輩的就不好亂猜了。

    我不敢表露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乖乖把小水盂揣到懷里。素姐拿起工作臺上的搪瓷大茶缸,喝了一大口涼茶:“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接下來,就是看怎么把你送出去了?!?/br>
    我一拍腦袋,倒忘了還有這么個現實問題。昨天晚上那么一鬧,恐怕今天的守衛會加倍警惕,逃出去的難度很大啊。素姐略作思忖,忽然問:“小許你怕不怕臟?”

    我聽了一愣,說不怕。素姐點頭說好,從地上抓了幾個塑料袋給我,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她又拿起一樣東西。

    雖然黑暗中看不清楚這東西形狀,但它會亮起小綠燈,還會發出咝啦咝啦的噪音。

    “你能不能逃出去,就靠它了?!彼亟愕?。

    素姐手里拿著的,居然是一部小功率手持步話機。

    這種小功率手持步話機我曾經玩過,作用范圍也就幾百米。這作坊范圍不大,不值得專門架電話線,有這種東西確實方便。不過他們居然為素姐專門配了一臺,可見對她真的相當重視。

    素姐拿起步話機,熟練地調整一下旋鈕,然后開口道:“做得了,過來提貨?!?/br>
    她連續重復了三遍,對面才有回應,聲音明顯還沒睡醒:“素姐,這天還沒亮呢。平時不都是八點提嗎?釉工們都沒起床啊?!彼亟憷淅涞溃骸澳銈儽仨汃R上過來提走。不然紋飾受潮走形,可別怪我?!辈皆挋C里哇啦哇啦了幾句,最后還是答應了。

    素姐告訴我,她總是在夜里干活,所以工人通常都是早晨到這間屋子,取走上好紋飾的胎坯,抬去隔壁工房上釉,再入窯去燒。所以現在她叫這些人提前一點時間過來,不會引起懷疑。然后素姐對我面授機宜,我聽完以后為難地扯了扯嘴角,勉為其難地答應。

    過不多時,釉工們到了門口,來了約摸七八個人,呵欠聲連天。素姐開門讓他們進來,但不允許開燈。這些釉工估計早習慣了素姐的怪癖,也不爭辯,各自摸黑去搬。一邊搬著,釉工們一邊抱怨,說昨晚兄弟們抓了半宿小偷,都沒睡好。素姐問小偷抓著沒有,他們說沒逮著。我聽到鐘愛華平安無恙,心里踏實了一大半。

    這些釉工各自抱好了胎坯,排成長列,彼此間隔三步往外走去。素姐在黑暗中突然拉住最后一個人,說大栓子你等一下,我有話問你。那個叫大栓子的一愣,身子轉了過去。

    而我事先早抱好了一個落地大花瓶擋住臉,一個箭步站到隊伍最后,接替他的位置。這些人個個睡眼惺忪,屋子里又黑,誰也沒發現吊尾的人已經換了。

    我沒法跟素姐告別,只得默默在心里祝福了一句,跟著隊伍走出屋子。素姐對時間的拿捏很準,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沒人會注意到這支隊伍。我們走了也就二十來米,到了一處更大的平頂工坊。這里應該就是給胎坯上釉的地方,門口堆著一大堆還沒調漿的白色釉粉。我走到那堆粉末邊上,輕嘆一聲,腳下用力一滑,整個人和花瓶都栽進釉粉堆里,頓時全身都沾滿釉末,滿臉白粉,活像馬戲團里的小丑。

    前頭的人紛紛回頭,看不清我的臉,以為我是那個大栓子,都哈哈笑起來,紛紛嘲笑說現在給你拖進爐子里,直接就能燒出個瓷娃娃。我故意含糊不清地比劃說去洗洗,你們先進屋,然后轉身朝工坊附近的小河邊跑去。沿途的保安看到一個渾身白粉的人狼狽地朝河邊跑,都笑,沒起任何懷疑。

    到了河邊,我把鐘愛華的照相機、我的大哥大和錢包裝進塑料袋里,高高舉著,鳧游過河。這小河不深,我又擅長游泳,幾下就到了對岸。白粉被沖得一干二凈,當然渾身也濕了個透。我顧不得收拾,飛快地跑過河岸,一口氣跑過好幾塊田地,才在一處隱蔽的引水渠旁停下來喘口氣。

    從這里開始,我算是正式脫離順州汝瓷研究所的控制范圍了。我辨認了一下方向,沿著田地和林地朝東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到縣級公路上。我攔下一輛專門跑十里八鄉的短途公共汽車,在乘客和司機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上了車。這車把我送到附近的鎮上,我買了幾件衣服,在鎮子里找了個旅社收拾了一下,再搭車回了鄭州。

    一到鄭州,我哪也沒去,直奔劉記羊rou燴面,這是我和鐘愛華約定的接頭地點。一問老板,老板給了我張紙條,上頭有一個電話。我連忙撥過去,對面很快傳來鐘愛華興奮的聲音,我們略談了兩句,他讓我稍等片刻,然后就掛了。沒過十分鐘,鐘愛華連呼帶喘地跑進店里來。我一看他頭發亂糟糟的,衣服還有股水腥味,就知道他回來以后還沒顧上收拾清潔一下,心中又感動又歉疚。

    鐘愛華見了我也特別高興,左看右看,確定我沒缺胳膊少腿,這才放心,點了兩大碗燴面,多放蒜,說是要驅驅水寒。

    我們兩個邊吃著面,邊交換了一下分手以后的經歷。原來鐘愛華跟我分手以后,也是直奔小河而去。他水性極好,沿著小河漂了十來里才上岸?;氐洁嵵菀院?,鐘愛華打過我的大哥大,但是關機。于是他把電話留到劉記老板那里,打算若是二十四小時沒消息,就立刻報警去救人。當然,這期間他也沒閑著,動用自己的關系把成濟村查了一遍——這個村子屬于順州縣,在鄭州和洛陽之間,號稱國家仿古工藝品基地。那個震遠運輸的注冊人,就是成濟村的村長。

    鐘愛華和我已經算是患難之交,我這次不再有什么隱瞞,把素姐和老朝奉的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他聽。鐘愛華一邊聽著,一邊讓燴面噎得直瞪眼。他本來以為只是造假,現在居然牽扯到非法禁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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