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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無憂咬唇,憤憤道:“不喜歡?!?/br> 那對琉璃小人,一個肖似她,另一個則眉眼里看得出點他的影子。 就是不喜歡。 裴子言知曉她別扭性子,便不去拆穿。 他自掌心中托出一方小盒子,祝無憂沒好氣接過去:“哼?!?/br> 打開恰好是一支大釵,足矣盤起美人滿頭長發。 祝無憂手上動作一滯,旋即抬起眼眸看他。 裴子言見她不說話,有些慌了。 祝無憂一言不發地將釵同盒子一起遞給了小侍女:“收好?!?/br> 裴子言見她情緒有些低落,忙問:“可是哪里不滿意?” 祝無憂今日妝點周正,雪白的皮膚,唇色如同夜櫻,更顯得嬌媚甚至美得刁蠻刻薄。 然而她只是沉默,最終道:“無礙?!?/br> 她長舒一口氣。 隨即將裴子言丟在了人群里。 裴子言早已經習慣了她偶爾露出的一點小軟弱和倔,如今只默默看著,不去打擾。 人群里,祝無暇的身影一閃而過。 “好熱鬧啊,”江如畫叼著根狗尾巴草,坐在樹上瞧,“不過她看上去不太開心?!?/br> 她身側的少年微微收腿,讓了她一點:“嗯?!?/br> 他眼睫很長,如今在光影里看上去有種脆弱的美麗。 江如畫呆呆地望了他一會兒,直到少年察覺,皺了皺眉:“看我做甚?” “師兄……”江如畫吞吞口水,“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嗎?” 虞望暮寶石一般的眼睛微微瞇起。 江如畫縮了縮腦袋:“好吧,當我沒說?!?/br> 沒想到虞望暮懶散地伸手拍拍她腦袋:“皮相皆為虛幻?!?/br> “唯有……”唯有什么才是永恒?信念?實力?少年忽然困惑了,他住嘴了。 半晌后,他開口道:“也許沒有什么是永恒的?!?/br> 江如畫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拍拍他肩膀全當時安慰:“你看,這底下的都是鬼魂?!?/br> “對他們而言,此刻的歡樂就是永恒?!蔽L輕輕吹拂過她耳畔的鬢發,少女淺褐色的眼睛如同琥珀,虞望暮這才發覺她面頰上有一對小小的酒窩。 江如畫抬頭才發覺他一臉苦大仇深的,忍俊不禁道:“師兄,你這是怎么了?!?/br> 沒怎么。虞望暮在心里回答,只是發現,我從來沒有發現你有一對酒窩。 見虞望暮不語轉頭,側頰落下樹影,江如畫道:“師兄不必擔憂,我覺得我們一定很快就會出去了?!?/br> 虞望暮莫名有些不悅。 只聽青衣少女如同哄小孩子似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啦?!?/br> “回家?”虞望暮如同一只豎起耳朵的貓。 江如畫也愣了愣,隨后笑道:“對啊,宗門可不就是我們的家?!?/br> 她是來自異世的靈魂,記不起前塵往事,不知該去往何處。 無赦天,應該就算是她的家了吧。 她寬慰地笑笑。 “回家?”虞望暮卻一直琢磨這個詞,仿佛這是一道難題。 此刻他就像是個看螞蟻搬家的小孩,江如畫心生憐惜,伸手勾了勾他的金鈴鐺,笑瞇瞇道:“對啊,我們一起回家?!?/br> 此時,清風拂過,日光正盛,青衣少女笑顏如畫,金鈴鐺在掌中一晃,叮鈴一聲。鵝黃色衣裳的少年微微撇過頭,不去看她,而是望向了遠方的田埂,但是他朦朧的眼底,也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溫柔。 如同陳年的夢境。 如同即將到來的夏日。 第16章 賭龍賭場(11) 小窗下,少女微微托著腮,不知在想什么。 外頭的熱鬧還在繼續,然而她卻已經了無心思,怔怔地玩著自己的發絲,在指尖纏繞了一環又一環。她神請懨懨,嘆了口氣。 而就在她準備關上這一窗戶月色時,她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繡著竹子的一角從觥籌交錯中掠過,卻比一切燈火還醒目。 祝無暇再度推開了窗,咬了咬唇,想起了jiejie隱沒在黑暗里的那張臉,還有那一席對話。 于是她收拾了釵環,提起裙子向外走去。 “二小姐?”有侍女看見她形色匆匆,喚了她一聲,她卻并沒有搭理。 怪了,侍女在心頭嘀咕,二小姐不是說,她生病了,不能參加酒席嗎? 但她搖搖頭,自顧自想,也許是大小姐或者老爺把她叫去的吧。 侍女便不再多想,只向著院內去了。 祝無暇腳步很快,擦過夜露深重的花叢,染了一身的露水。 還有機會。 她還有機會。 告訴了子言哥哥,子言哥哥就不會再…… 不會再犯傻了! 前方已經看見那長身玉立的影子,她眼睛一亮,正欲開口叫住他,卻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帶著些抱怨:“你好慢?!?/br> 祝無暇面上神情一滯,隨即旋過身躲進了花叢里。 月下美人眉眼凌厲,看上去不可侵犯,正是她jiejie。 祝無暇攥緊了衣角,忽然覺得心中一陣悲哀。 “你可去看過無暇了?”紅衣少女微微皺眉,“她今日一直說身體不適,我去看望她,她卻不愿意見我?!?/br> 她揉揉額角:“可是你又對她說了什么?” “無暇還小?!弊o憂難得面上溫柔,“她需要時間,你話不要說得太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