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怎么玩？九龍費了一些腦筋，九龍江流域，都被王老師這些老革命洗劫一空了，哪輪得到自己撿漏，必須想個法子，另僻蹊徑。

    他把自己的想法講給臘實聽，臘實笑了：“你講的很對，所以我都在汀江撿石，這里寶貝多得很，就看你有沒有運氣撿到好石了?！?/br>
    “說說看，從哪下手好？”

    “這汀江九龍璧上游就在我們古田大源村，下游要到sh縣城去了，你想去哪里？”

    “去源頭吧?！?/br>
    “源頭路太難走，算了吧?！迸D實好像挺不樂意。

    “越不好走才越有風景?！本琵垐桃庖?。

    臘實也就不再反對，回家準備去了。

    這天是周六，不看盤的日子，天空白云飄著，太陽曬在臉上，很舒服，四周郁郁蔥蔥，小鳥叫個不停，九龍一切準備就緒，身穿灰色牛仔衣褲，腳穿拖鞋，自帶了些干糧，背上黑色雙肩包，正要去找臘實，臘實身穿黑色皮夾克，騎著五羊本田125摩托車來接他了。

    “怎么，舍不得開五菱小卡？”

    九龍見他這身打扮，很納悶。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br>
    臘實也不多解釋，催九龍快上來。

    九龍跳上摩托車后座，飛奔而去。

    大源村是古田鎮唯一的革命基點村，地處古田鎮東北角，與連城交界，非常偏僻。

    臘實對這一帶很熟，他知道這條路只有一條機耕路可走，路上溝溝坎坎，根本不適合開小車，他騎摩托載著九龍，費了近兩小時才到山腳下。

    臘實從車上下來，指著山腳下水溝里的石頭說道：“你看，整個山脈都是九龍璧石，我們叫它山料，水溝里沖刷出來的孤石，叫山流水，到我們家鄉的就叫水料了，這石頭是越往源頭，水沖度越差，基本沒什么可玩的?！?/br>
    “水沖度是啥意思？”九龍不解。

    “經流水沖刷、淘洗、搬運碰磨形成的圓潤度，就叫水沖度，大白話就是光滑度，好的水沖圓潤度很高，摸上去手感很好，光滑，無棱角，更好的石頭會形成包漿?！?/br>
    臘實看來有經驗，說起來一套套的。

    “包漿又何解？”

    雖然九龍在玩雨花石時也了解一些，但對有些概念也是一知半解，今天何不問個透？

    “你這不是考我嗎？這包漿可不好解釋，簡單說來分為三類：第一類，在奇石形成之初的天然包漿，奇石在自然界歷經千萬年的地火冶煉、地理擠壓、火山噴發等種種必然和偶然的自然考驗，蝕刻在奇石上的天然痕跡，造就了奇石的天然原始包漿。

    “第二類，大自然雷電擊打、土壤侵染、水砂侵蝕、風吹日曬，在漫長的時間里自然形成的石皮，有沙漠漆、水洗度、風礪度、皮殼、風化等幾種說法。

    “第三類，人為造成的包漿，奇石經過人把玩后留在奇石身上的一層無色的特殊物質稱作‘包漿’，使得奇石表面更加油潤，光滑?！?/br>
    臘實使出吃奶的力氣說完，眉頭皺起，跟書呆子在一起玩，就是費勁，撿石都跟考試似的。

    “看來老弟在家沒白混，哪里學來這么多？”

    九龍對臘實高看一眼。

    “這水很深，不學怎么賺錢？我又不像你，有的是墨水?！?/br>
    臘實回答倒挺實誠。

    “你和我說說，哪里能撿到好石頭？”

    九龍接著問。

    “論撿好石的概率，源頭最差，中游最好，下游偏少?！?/br>
    臘實心中有數，不緊不慢地介紹，“不是看到水沖度好的就能撿，還要看它完整，無裂，然后是有形或者有畫面，通俗講，最起碼要‘三好生’才能撿，不然到時候你家里堆滿垃圾石而不自知，就笑話了?！?/br>
    九龍仔細玩味臘實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

    沿著曲折的山路往上走，突然，有個頭帶安全帽，手拿一把小紅旗的人，擋住了去路，叫他們停下。

    九龍費了好大勁才到達目的地，一看這陣式，傻了，便問對方為何擋道，對方直說前方有爆破，危險。

    九龍還是不死心，問對方爆破什么，何時結束。

    對方從沒遇過這么難纏的人，丟下一句：“路邊爆破山石，時間說不準，你不想回去就老實等著?！?/br>
    九龍只好從摩托車上下來，欣賞大山風景。

    這里竹林密布，山風吹來，如稻浪起伏，帶走了九龍的焦慮。

    九龍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等就等吧，沒啥大不了的。

    過了半小時，隨著幾聲巨響，爆破聲震耳欲聾，四周歸于平靜。

    戴安全帽的做了個可以走的手勢，九龍倆人便立馬上車，往爆炸之地奔去。

    沿途一路都有爆破痕跡，九龍璧碎石布滿道路兩側，看來是有大公司看上了，正在開發，不少人在把碎石堆在一起，仔細察看，似乎在確定此石種的好壞。

    九龍不想打擾他們，順手拿起一塊碎石細看，但見黑白條紋密布，如同千層蛋糕，裂綹不少，和平老師家里看到的翠綠色臺面明顯不同，就拿了兩塊十多公分左右的，用蛇皮袋包好，放進隨身攜帶的旅行包里，做個標本，也許以后用得著。

    九龍本來想繼續往前走的，臘實卻說前面沒有什么了，再往上就到村莊了，還是回去吧。

    九龍雖然心有不甘，但來礦山的目的已達到，便原路返回。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

    第二天，九龍纏住臘實，叫他帶自己到汀江其他地方看看，臘實二話沒說，開著五菱單排小卡，帶九龍往下游奔去。

    今天，倆人的裝束和昨天差不多，只是換了衣褲，九龍穿深灰色牛仔衣褲，而臘實，卻穿上了白色工作服。

    這條路，是通往上杭的省道，柏油路，好走，路上，臘實悠閑的握著方向盤，對九龍說，自己撿石水平有限，能教九龍的也就這么多，不過上杭有位高手，撿石很厲害，想不想認識一下。

    九龍聽了，精神一振，在他心里，王天然老師算撿石高手了，現在汀江也冒出一位，這倒新鮮，他水平如何？九龍也很期待，連催臘實快點聯系。

    臘實補充了一句：“這人很怪，我幾次叫他教我，他都不肯，會不會教你，就看你的造化了?！?/br>
    隨后拿起諾基亞手機撥打過去：“邱師傅，今天做什么？”

    對方回答：“我去張灘撿石的路上，有啥事？”

    “沒什么大事，今天剛好帶了一個同學來撿石頭，想拜你為師?！?/br>
    “撿石就撿石，哪有什么師傅，過來吧，剛好有個伴?！睂Ψ交卮?。

    臘實一看有門，立馬往張灘奔去。

    這張灘，在sh縣城附近，臘實所說的撿石高手早已在那等候。

    這是一個典型國字臉的漢子，約40歲左右，微胖，姓邱，名財富。

    他坐在一輛江鈴牌黑色雙排皮卡車的駕駛位，自我介紹在某國營公司工作，玩石也是業余愛好，他對上杭的山山水水很熟，哪怕是哪條小溪里有什么石頭他都清楚。

    于是九龍也自報家門，邱師傅看了看九龍的牛仔衣褲打扮，眼光往下走，看到九龍腳上穿著拖鞋，笑了笑，也不多話，下了車，鎖上，直接帶他們往江邊走去。

    “邱師傅，這是我哥們，撿石時間不長，你能否教他兩招？”

    臘實替九龍開口。

    九龍緊走兩步，走到邱師傅身后：“是呀，邱師傅，在來的路上，臘實一直在夸你，說你是個熱心腸，撿石也厲害，我對九龍璧一竅不通，能否指教一二?！?/br>
    邱師傅剛才一看九龍打扮，就知是新手，聽了九龍這番話，他臉一沉：“這里沒有九龍璧，只有水墨石，你要撿九龍璧，到漳平去，別在這里浪費時間?！闭f完，頭也不回，直朝江邊走。

    九龍趕緊跟了上去：“邱師傅，這里的石頭都是從我那邊沖下來的，我們都叫九龍璧，怎么到這里變成水墨石了？”

    九龍也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這事，他非弄清楚不可。

    “九龍璧是九龍江的石頭，我們這里是汀江，和他們沒半毛錢關系?！?/br>
    邱師傅沒好氣的回答，繼續往前走。

    “我看石質都一樣，有區別嗎？”

    九龍還是不解。

    “區別大了，九龍江以型石為主，汀江以畫面為主，為什么要跟在別人名聲后面討飯吃？”

    這回輪到邱師傅反問了。

    臘實聽了不爽，忍不住插話：“邱師傅，我查過資料，只要是石質相同，按照誰發現誰先命名的原則，統統都叫九龍璧，根據發現地點不同，可以加個前綴，比方汀江的叫汀江九龍璧，華安的叫華安九龍璧，這樣大家形成合力，一起把九龍璧名聲推廣出去，豈不是更好?！?/br>
    臘實是典型的九龍璧擁護者，在他看來，這名字多大氣、響亮，干嘛要另搞一套，弄得外面石友搞不清九龍璧到底有幾個名字，這樣不利于推廣，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何苦。

    “小李，你這說的可不對了，人家華安人一說起九龍璧，就說他們才是正宗的，幾時把我們汀江的放在眼里，我們有我們的優勢，干嘛要熱臉貼冷屁股?！?/br>
    邱師傅不耐煩地回答。

    “邱師傅，你說說，我們的優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