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章 青廬仙劍十三道,枯木逢春列其中
“劍客?” 那一直不曾被外物所動的神秘老叟,在聽到蘇井然自稱劍客之后,終于是有所反應。 只見他手中的動作絲毫不慢,依舊不急不徐極有韻律的敲打著那塊赤紅的烙鐵胚子,然而其亂發叢生蓬頭垢面的頭顱,終是在這一刻抬了起來。 僅僅一霎那,蘇井然便看到那神秘老叟的模糊的面容中,閃爍著一只凄紅的瞳孔,緊接著那凄紅瞳孔紅光大盛,一瞬間將本就赤紅如血的炎炎世界,再度染血三分。 蘇井然頓時身形一沉,一股莫大的壓力,從虛無的空中而落,立時讓蘇井然倍感沉重。然而這壓力雖強,卻全然在蘇井然的承受范圍之內,他雖然支撐的艱苦,卻并無不可支撐之意,這讓蘇井然有些意外,為何這一切與其所思所想,有些差距?難道這老叟在諷刺自己是劍客的時候,不是應該瞬間讓自己吃足大苦頭么?可是而今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難道這僅僅只是開始? 果不其然,就在蘇井然思緒律動之際,蘇井然便看到這整個如巖漿環繞的世界,緩緩的從巖漿之底冒出一股股火熱的熔巖噴泉,噴泉越噴越高,越噴越烈,隨后其間一道最為洶涌的熔巖噴泉率先炸裂。 一柄血流不止,圣光氤氳,魔霧彌漫劍長三尺,柄為純玉,刃為血金,一側刻有屠魔二字,一側印有滅圣真文的詭異神劍凌空出現,僅此一瞬間,蘇井然雙目泛紅,面目猙獰,肌體欲裂,一道道鮮血裂紋自蘇井然身體上綻開,他痛不欲生的嘶吼著,嚎叫著,似乎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他整個人就如深處無間地獄身受凌遲之苦一般。 只不過這還不是蘇井然此刻所承受最大的苦楚。此刻在其神識世界之內,蘇井然的整個神魂在不停的掙扎著,扭曲著,一會滿臉布滿妖異的魔紋,一會渾身范出滾滾的血河,一會蘇井然又化成曾經孤苦無依身處疫城的絕望少年,一會蘇井然又變成蒼松鎮絕望無助恨天不公的傷心之人。 他在那神秘神劍的現世之出,竟是直接被勾動了心間的魔性,而后在絕望與悔恨,無助與自責中不停的掙扎。 蘇井然習慣無善無惡的看待世事,卻不代表他蘇井然沒有善惡之別,良知之心。 他一直都有,一直都在,只不過相較于普通人的善惡,蘇井然太過聰明,他看的比常人更遠,比常人更真,能夠更加真實的透析人性。 所以他的一些舉動在常人看來太過無情冷酷,殊不知這些人只看到了片面的真相而已。 而造成這一切除了那過人智慧,則更多的是源于幼時那不堪回首的經理,而那些經歷則化成了他內心深處的心魔。 好在蘇井然本就道心堅定,且智慧無雙,毅力過人,心知此刻自己的狀態,乃是心魔作祟,雖然神魂經歷著一場痛苦的磨難,但終究保持著一縷神思清明。 然而不等蘇井然繼續堅持下去,又一股熔巖噴泉炸碎,一柄雪亮的長劍在清光閃動之間躍入炎炎世界,此劍青光熠熠,清爽異常,簡單干練,卻再無異像,他就如紅塵俗世里的謙謙君子不然塵埃,天地萬物之間的孤獨行者遺世獨立。 此劍一出,本就不堪重負的蘇井然,頓時身體崩潰,血流如注,整個身軀就此癱軟跌落。若非緊急關頭,他手中的‘枯木逢春’主動閃現,抵著蘇井然的身軀,繼續衰落,此刻蘇井然就要成為地上一攤血人了。 蘇井然此刻連嘶吼,都難以為繼,他艱難的拄著劍,想要質問與老叟為何如此對他,確是連嘴,也無法開口。他想要讓體內的另一把‘青靈劍’化作青龍隱,以做最后的垂死掙扎,然而卻發現那‘青靈劍’,卻早已在體內嚇的澀澀發抖,竟是連破體而出都做不到。 蘇井然心中苦笑,就他這樣的‘劍客’,確實難有臉說自己是一名劍客,劍都出不了的劍客,能是什么劍客? 不過就算‘枯木逢春’主動救主,讓蘇井然的身軀不至于倒下,可蘇井然神魂之間突然顯化的熾白的光,依然令蘇井然神魂頓受重挫,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力量,一種抹殺神魂,抹殺生命印記,抹殺神識的力量。他好似專門為了抹除世間一切東西而存在。 蘇井然本就受到重挫的神魂,在這白光的觸及中,頓時開始緩緩消融,徹底消散,狀弱虛無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就在此時,蘇井然神魂深處那尚未凝聚出劍意的劍韻突然迸發而出,護住了蘇井然的殘余神魂,與那熾白的光輝僵持不下,這才令蘇井然,不至于徹底消亡。 那神秘老叟一聲冷笑道“連‘屠魔滅圣’與‘斬盡殺絕’兩把二流仙劍都抵擋不住,還要靠‘枯木逢春’才能茍延殘喘,也敢說一聲,自己是一名劍客?天下劍仙千千萬,又有幾人敢自稱自己是一名劍客?” 神秘老叟,根本不在意蘇井然一旁是死是活,只管自顧自的說道“想當年青廬仙劍名震寰宇,上通星空彼岸仙土,下至九幽魔淵冥府,比鄰神魔二界,伴生三千殘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即便是無知小兒亦聽聞過,‘青廬劍仙’的名頭。天意、太一、帝血、鎮妖、棄徒、無悔、生死無常、雨若煙云、霞光萬道、枯木逢春、鏡花水月、天火焚城、青蓮渡世。青廬十三劍,哪一劍不是有一段可歌可泣的動人歲月,哪一把劍的主人不是經天緯地曠古爍今的人杰。而今,堂堂青廬十三劍‘枯木逢春’的主人,竟是連一個年及弱冠,竟是連劍意都未曾悟出的小屁孩。歲月更迭,仙劍蒙塵,不服往昔了……” 神秘老人感嘆至此,竟是有盈盈淚水,自雜亂的發絲間緩緩滴落,似是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像是感傷當年的盛景物是人非的歲月。 然而此刻依舊苦苦支撐的蘇井然雖然在神魂恍惚之間,緊守一線清明,可依舊將神秘老叟的言語聽的清清楚楚。 蘇井然頓時知道,自己的‘枯木逢春’定然有一段自己所不知的輝煌歲月,而那‘青廬仙劍’更有自己不明了的輝煌意義。 只是相較于此刻,蘇井然雖多少猜到了,這神秘老叟為何要對自己出手,但此刻自己連嘴唇都無力打開,神識亦無法外放,又如何能夠以言語為自己尋出一條生機。 他此刻雖然依然緊守著生命印記里的最后一道防線,可是終究不能長久,若是時間一長,蘇井然終究還是難以逃過此劫。 說來,蘇井然也是冤枉,他只不過路徑此地,想到煉器閣旁邊的下家的典當鋪子,去典當些他在獨行去臨仙鎮時所獵殺的些許強大妖獸,從而換些銀錢,以供蘇井然去典當鋪子之旁的下家雜貨鋪,買一張東海詳盡的地脈仙圖。 怎么一轉眼,自己就落下了這個場景,這到底是冥冥之中的上天注定,還是‘枯木逢春’的暗中指引。不過無論如何,蘇井然此刻是禍是福,都僅在那老叟的一念之間。 蘇井然極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到的最后,這種感覺卻揮之不去。 然而不管蘇井然如何不喜,那老叟卻沒有絲毫出手,救助蘇井然之意。 蘇井然神識神魂尚有那自幼孕養的枯木逢春劍韻護持,可是rou身卻絲毫沒有得到應有的庇護。劍韻終究只是劍韻,即便他的奧義在通天徹地,可那‘屠魔滅圣’及‘斬盡殺絕’也非普通仙劍,即便二者之間差距明顯,即便這兩柄天底下的絕頂仙劍只是這神秘老叟的道法奧義顯化,可終究抵不過這正真的劍意。 只見那兩把無尚仙劍的絕頂劍意,在時光流逝之中漸漸將蘇井然的rou身磨滅,即便蘇井然體內有琉璃生機甲也無濟于事。似乎那套可助蘇井然抵御真仙威勢一二的仙甲,在這神秘老叟的炎炎空間之內毫無用武之地,似乎它就如體內的青靈劍一般,面對著未知的敬畏,而無動于衷。 然而面對著自己軀體漸漸形銷骨立直至灰飛煙滅,蘇井然整個神魂卻異常的冷靜,異常的冷靜。 當蘇井然踏進這煉器閣大門而起,似乎一切都顯的太過正常,老叟不忿蘇井然這個‘枯木逢春’的新主人不配擁有此劍,而后抬手鎮殺之。這一切都合情合理,絲毫沒有問題。 可是蘇井然在這一切正常事故的演繹之中,卻又發現了太多不尋常。這老叟毫無疑問,修為通天徹地,絕不是蘇井然所能揣測的對象,他既然心懷不忿,隨手鎮殺蘇井然只需一瞬。不論蘇井然法寶仙器是否都可以調用,這老叟絕不是蘇井然可以抬一根手指反抗的人。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他卻面對著蘇井然這種螻蟻,不停的施展各種手段,緩緩將蘇井然鎮殺之,并不停絮叨著‘青廬仙劍’的輝煌。尤其是在這老叟,在講述其間竟是黯然落淚,便知這老叟面對青廬仙劍的情感絕不一般。 所以其中必有蹊蹺,蘇井然此刻雖然形體已毀,但其并無驚懼與絕望。因為他覺得這次事情未必是禍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