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章 竭盡全力無所為,白夜只手罰天威
徐長安生性善良,性子溫潤,卻并非軟弱。 他雖然從自己下山以來,幾乎次次都站在人后,但卻并非其天性而為,他內心始終是想獨當一面的,且每次都堅持到最后,盡量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的最好。 從這方面來說,徐長安不僅不軟弱,反而是一個很堅強果敢之人,同時心中善良早已化作正義之心。 只不過,目前他年幼力弱,閱歷上前,尚未真正成長起來,而且總有人能比他高出一頭,頂著踏下的蒼天,所以他總是站在人后。 只是這一切恰好都發生在了徐長安身上,導致其自己都誤認為自己總是懦弱無能。 然他心中卻有著一股子倔強,一旦他偏執的倔強起來,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勸阻,就如他曾經在枯龍鎮中封魔井中一般,竟是發了失心瘋要去獵殺魔神,只可惜被別人一個眼神,就嚇的魂不附體。 當然萬事總有例外,若是他師父‘極慧山人’和二哥蘇井然出面的話,那徐長安說不得還會恢復些許理智。 不過當正義和倔強融為一體時,總會給人帶來很多的麻煩,就如伏龍灣一役。 徐長安不僅正義沒有得到伸張,還把陸無雙的一身修為搭了進去,與此同時自己更是耗費了一枚令人間無數修士求之不得的可以請仙人幫忙的玉佩。 這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且二人一路上黑鍋不斷,先是泣血珠的偷梁換柱,后是玄甲空盒的臨終遺囑,簡直是衰的不能在衰了。 而更為可氣的是,徐長安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那‘泣血珠’和玄甲銅盒內的東西到底是個啥玩意? 人人都說是至寶,可你好歹告訴他,它寶貴在哪吧?是能一步登仙?還是可以長生不老?亦或者可以令自己以下伐上,逆斬真仙? 不過徐長安還是從這次伏龍灣之中受到些許好處,那便是他性子在非原來那般急躁,至少他學會了耐著性子開始考慮后果了。 比如此時,當看著眼前那個一撮長毛耷拉在眉心的纖瘦男子在侮辱陸無雙之時,他先是怒意上涌,后頃刻之間壓下心中怒火,耐著性子開始為陸無雙解釋起來。 若是原來,他要么就是懶得搭理直接無視他的存在,要么就是開始跟對方掰扯掰扯書上的道理了何為禮貌,畢竟剛才他已然有所警覺,這里并非封天都說的那般,盡是一群修為羸弱的山澤野修,自己就算動手也不一定打的贏對方。 只是,即便徐長安規規矩矩的給那人解釋了陸無雙的情況,徐長安依然能感覺到那人眼中的惱火之意。 只聽那一撮長毛耷拉在眉心的白浮宗弟子,指著徐長安身后的陸無雙說到“你剛說他不是殘廢,只是的了不輕的病而已。那你讓我打他兩拳看看,證明他的修為足夠進入觀海城?!?/br> 徐長安心中一緊,立刻出聲說到“我朋友他得了怪病,全身修為盡失,所以我們才準備進城找人,治療他。您別說兩拳,就是一拳他也受不了?!?/br> 那白浮宗弟子一聽,頓時樂了,惱怒之意盡去,嗤笑一聲道“修為盡失,還不是殘廢?那是什么?不許入內,滾蛋?!?/br> 徐長安心中焦急,他此刻不知道封天都一行人到底來了沒有,若是沒來,他在島邊上等待幾日也無妨,畢竟終會從這里路過。 可若是已經來了,在城內,徐長安不入城,又該從何找起,畢竟陸無雙的一身修為為重,拖一天,就少一分恢復的希望。 然而此時那一身修為盡失,一心求死的陸無雙,卻好死不死的張口大嚷道“放我下來,讓他打我,我不是殘廢!快點放我下來,讓他打我,我是殘廢!?!?/br> 那白浮宗弟子本來就一臉笑意,此時一聽陸無雙如此吵嚷,頓時臉上樂開了花,本來就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此時那少年背后的殘廢還主動送上來挨揍,自己心中更是歡喜。 他倒是并非對陸無雙心存怨念,他只不過覺得,此刻若是能讓背他的少年心中痛苦,那他便心中愉悅,那少年越是痛不欲生,他心中便越是高興。 誰叫他無端端得罪了自己,令自己心中為之惱火,這便是那少年應有的磨難。 徐長安哪里聽得陸無雙的亂叫,只見他立馬躬身行禮心情焦急的對著白浮宗的一撮長毛說到“這位大哥莫聽他胡扯,他修為盡失,一心求死,我這不得已才束縛他的?!?/br> 然而徐長安話音未落,他便突然察覺到自己肩頭一松,那背負于自己背后數日的陸無雙竟是就這么脫離束縛而去。 徐長安一抬頭,只見那一撮長毛修士淡淡的吹了一下手指,裝作很不小心的揶揄道“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割斷了你肩上繩索呢,我這手指也真是太厲害了吧?!?/br> 此刻徐長安心中怒火沖天,幾欲一拳打穿對面那人的面孔,其目中的憤怒竟是幾乎欲要化作實質噴之欲出。 那一撮長毛修士,咧著嘴,將大臉伸到徐長安面前,盯著徐長安眼中的怒火到“呦呦呦,小朋友,做人要大度一點,不就是一根繩索么,至于發這么大火么?等這位我測試完這位兄弟的修為,再還你一條就是?!?/br> 徐長安此刻兩股戰戰,雙拳緊攢,一身筋rou肌腱緊繃,內息奔騰不休,一股淡淡的氣血之力竟是在徐長安并無運轉血戰八荒‘血’字訣之時,破體而出凝為血色光焰。 那一撮長毛修士心中一凜,這小子不會在這里暴起發難吧?這里可是東海、東禹、域外二十四路上等仙家共同設下的關卡,若有人膽敢在此行兇,怕是嫌命長吧? 不過轉念一想,心中又是一喜,他若是真敢動手,自己豈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擊殺他于此地,這可是執行公務啊。 心中想到這里,那一撮長毛修士,竟是再度將自己的大臉靠近了徐長安兩分,只聽他賤兮兮的說“怎么?想打我???你打一個試試?” 徐長安雖然怒極,可此刻一想到身后的陸無雙,徐長安還是咬著牙,強忍著怒意,一轉身就要帶著陸無雙離去。 卻不想,陸無雙已然來到那人面前,對著那修士道“勞煩兄臺,打我的時候多用些氣力,不然我一身身子骨不舒服?!?/br> 徐長安哪里敢再讓陸無雙胡作非為,只見他一把抄起陸無雙的手,拖著就要離開此地。 卻見那一撮長毛身后的五個白衣修士,黑影一閃,便將徐長安和陸無雙圍在其中,不許他二人離開。 只聽那一撮長毛的修士對著徐長安道“你兄弟想進城找人救治,你卻是要帶他離開,真的不夠意思啊。不過此時,他本人愿意接受本巡察使的修為檢測,那是他的意愿,你不得干涉?!?/br> 徐長安見這幫人不肯罷休,惱怒道“你到底意欲何為?” 那人聳聳肩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無所謂的道“我是巡察使,我接受別人的入城請求,核實修為,是職責所在,有錯么?” 說著,竟是運轉修為對著周邊所有排隊之人,或是海邊觀望之人一同說到“核實修為,是職責所在,有錯么?” “沒錯”一時間山呼海嘯一般層次錯落的應答聲竟是在海邊轟鳴不止。 徐長安一時間迷茫了,他們二人明明只是趕個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那一撮長毛的修士故意針對,為難。 然而此時,周邊早已注意到他們這邊情況的局外人,旁觀者,或是湊熱鬧的人,為何都齊刷刷的支持那人的言行? 更是出聲聲援?難道他們都瞎了么?他們都不清楚是非黑白么? 徐長安哪里知道,此刻仍然敢來此參與這場盛會的修士,哪一個不是刀口中舔血過來的亡命之徒,想想要與幾十個上等仙門修士一掙長短,自己沒點本事,心性不夠堅韌,哪有人敢來此地。 這些人看淡了生死,所以當他們注意到徐長安之時,無非把他當成生活之中的一縷笑談,哪里管他們的是死是活。只要能令余生一笑,便是徐長安對他們最大的功德。 那一撮長毛修士向著周圍點點頭道“看,我說的沒錯吧,這是職責?!?/br> 徐長安雖然不懂周圍之人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可他清楚,陸無雙是真的修為盡失,一旦挨了這些人的一拳,說不得今日的夕陽,就是陸無雙的余生了。 他哪能答應,只見他心情急躁帶著哭腔的對著陸無雙說到“你還要瘋到什么時候?活著就好,只要活著,我們還有機會把失去的重新再找回來,死了什么都沒了?!?/br> 陸無雙其實本想再給徐長安解釋解釋自己并非廢了,可是想到他娘的這么多天他徐長安一句都聽不進去,還讓自己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他就有點小氣憤。 雖然他不怪徐長安,心知徐長安一片善意,可這并不能消除他一肚子的小氣憤,所以此刻,他看到徐長安那竟是要急哭了的表情,不僅沒有安慰,反而上前,拍了拍肩膀,再次說了一遍“我給你說了多少遍了,我沒瘋啊,我只是想挨打?!?/br> 徐長安一聽陸無雙如此之說頓時崩潰了,可是到了此刻他一身怒火卻忽然間消失了,他的眼中一片清明,他竟是在片刻之間冷靜了下來。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陸無雙已然瘋了,再與其交流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唯一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帶著陸無雙安全的離開這里,至少先讓他活下來,再去考慮尋找封天都的問題。 然而在這片幾乎算得上是萬眾矚目的小區域內,那個一撮長毛修士對著陸無雙晃了晃拳頭說到“準備好了么?我這一拳下去,可就能看出你是不是人間六境修士了啊?!?/br> 陸無雙點頭說道“先看住了那小子,我估計他準備在你出拳的時候就拖著我縱身一躍,破浪而去。他有這樣的實力哦?!?/br> 徐長安一愣,他萬萬沒想到,陸無雙死志如此之堅決,竟是給敵人提前通風報信,說出自己的意圖。 他剛才確實有此意,因為他淡淡的感受了一圈,周圍六人竟全都是仙門修士,無一武夫。也就是說,單從速度力量方面來說,這些人趕武夫拍馬不及,只要徐長安愿意,說不得順手捏死這些人還是不在話下。 畢竟身為仙門修士,離一個相當于超脫境的武夫如此之近,無異于將性命交雙手托于那武夫一念之間,不過徐長安并沒有打算殺人的念頭,他只是想利用自己武夫的優勢,一瞬間震翻眾人,而后極限速度迸發,拖著陸無雙而去。 然沒曾想,陸無雙先一步抖了他的底,這讓徐長安頓時功虧一簣,不過這也未必,畢竟自己的速度向來極快。 只見陸無雙吐著舌頭對徐長安道“是不是很糟心?你知道我被捆著的時候有多糟心么?” 言畢不再理會徐長安,對著那一撮毛修士道“別出拳,你們仙門修士那點力道根本沒啥力氣,傷不了我。你要一上來就用個通天道法打在我身上,那才夠勁?!?/br> 那一撮毛修士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出門竟遇到一堆怪胎? 不過此人心思雖然亂竄,但手上動作絲毫不慢,只見他突然收了拳印捏起法決,手印變換之間,一道炫紅光陣,突兀的出現在陸無雙腳下,光陣閃動,一道火柱穆然噴出,直射天際數十丈之高。 然而就在火柱噴涌之中,一道黑線,竟是當著這六人的面如閃電跳動,倏然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眾人只是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黑線就要沖出海港,直射東海。 時至此時,眾人才慕然清醒,那小子速度端不是一般的快啊,拖著一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了那據說修為全無,卻硬要求死的人。 海邊,突然想起一眾嘩然聲,各種嗤笑嘲諷絡繹不絕,為何?還不是堂堂巡察使,居然連個小毛孩都解決不了。 即便任誰都沒想到,那小子擁有如此快的速度,可剛才那殘廢之人,都已經出言提醒,他們卻依然是這么個結果,焉能不讓人取笑。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任誰都不得不說一句,那少年速度之快,絕對視平生僅見,即便是在眾人偶有見過的超脫武者之間,也是絕無僅有的。 然而白浮宗的弟子,此刻卻并不關注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臉面被一草而空,估計要不了多久自己便會成為觀海城中最大的笑柄,他焉能接受? 只見他道訣聯動,整個人穆然隨風而起,然后呼嘯之間飛射而出。 后面終究是大海,他不信那少年快如閃電的身姿難道在海中還能飛起來不成?只要那少年入了海,最后還不是自己掌指之間的玩物。 不過下一刻他只能張大這嘴巴停留在天際看著前方,原因無他,只因他神識掃過之后,盡發現那少年奔跑如風,快若閃電的踏浪而去。 這讓他如何追趕,他畢竟只有道基境修為,在遁速上終究敢同等境界的武夫差之甚遠。 然而就在那白浮宗弟子束手無策之時,大海之中的一道黑影,竟是被一個水球拖著倒射而回,最后靜靜的懸浮在空中,化做牢籠。 這時白浮宗的弟子,才驚悚發現不知何時自家掌教白夜和另外一位前輩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見白夜低頭看著門下的核心弟子道:“剛才所謂何事?你欲要抓這個少年?” 只見那白浮宗弟子驚恐的跪在地面對著老祖說到“這二人自稱杏林池弟子,弟子不知是和門派,便要檢查他二人修為,看是否有資格登島,但是這二人行為怪異,我怕是魔道jian細,便要想細細盤查,結果沒想到這二人轉身就跑。事情就是這樣?!?/br> 白夜嗤笑道“杏林池這種小門小戶,有什么可查的?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未必敢墮入魔道?!?/br> 其實白夜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過是為了給自己門人一個臺階下,才如此一問,只要那小子答的勉勉強強,不至于給自己找麻煩,那他便算放過了他。 只是這兩個杏林池小輩,實在令白夜厭惡,一上來就嚷著讓人打他,盡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端令白夜心中冷笑不止。 區區凡塵小派,囂張到東海仙島上來了,這是何其可氣之事。要知道當時所有門派宗門聯手制定入島的門派名單之時,根本沒把杏林池安排在內。 他們在凡間稱王稱霸就算了,可若是來到了山上,那就可猶不得他們放肆了,是龍你也得給我趴著,是虎你也得給我臥著。 至于這兩個小輩,哼哼,先殺雞儆猴再說。 想到這里,白夜,竟是對著在場的散修運轉修為揚聲說到“所有的武夫,不管你是出自哪里。都得給我乖乖的遵守規則去排隊,核實身份修為,否則就算你來自杏林池,下場也如這二人一般?!?/br> 言語之間,一道擎天仙光自天而墮,那仙光聲勢浩大,威勢駭人,雷光碎片飛舞,就如九天之上的真仙降下的仙罰,端是令人毛骨悚人,望而生畏。 在場的眾人不乏超脫武雄,仙門真人,然而無一人敢說,自己可以在如此可怖的仙光之中活下來。 眾人知道,白夜用如此可怖的招式,就是為了震懾他們這些無門無派的散修野修,就是為了告訴他們不要在此鬧事。 然而徐長安和陸無雙二人此刻在那水囚籠之內,此刻卻是兩種極端。 徐長安身負超然體質,若非是真仙臨世,武神再現,要想當從rou體上摧毀徐長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此刻徐長安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陸無雙會死啊,這等可怖威勢,一經落下,估計陸無雙就化成渣渣了,他心中焉能不急。 可他沒有辦法,他只能竭盡全力的使出自己全身修為,在雙手之間凝聚出一個他今生所能達到最堅固的‘乾坤一氣罩’護在陸無雙身上,而后自己再以背脊硬對著仙光。 而陸無雙此刻卻是一臉興奮,且期待的看著這樣的恐怖仙光落下,似乎自己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天大機緣一般。 天地悠悠,萬籟寂靜,徐長安此刻看著陸無雙那猶如白癡的眼神,只能苦笑一聲“陸無雙,你大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