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 男扮女裝避賊人,識人不明伏龍衛
夜已深,星光淡。 伏龍灣內一片混雜,島上數千乃至近萬人競相奔走,直指那位疑似被懸賞的少女而去。 整個小鎮內活躍的人一瞬間五去其二,剩下的六成人口不是這里的商家,就是還在這里繼續吃喝玩樂的主。 畢竟懸賞一共只有三人,而島上勢力眾多,不是每個勢力都能參與其中,并有希望捉住少女的。 要知道伏龍灣內,勢力也分三六九等,只有那些自負實力強硬不輸伏龍衛,或是心存僥幸可以渾水摸魚之輩才會去參與這樣的追捕之中。 而大多數之海盜都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實力,敢于伏龍衛手中爭先奪人。 當然小鎮之上剩下之人當中不排除繼續蹲守追尋徐長安和陸無雙二人的海盜,且不僅有,還大有人在。 畢竟海灣之上僅僅只有少女的身影,而懸賞之人則是三個人多。 既然那烏鴉說,人在島上,再根據烏鴉當時所在的位置,那剩余二人是極有可能還在小鎮之內的。 即在小鎮之內,這些為了賞金的海盜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而此時,徐長安和陸無雙則靜靜的坐在屋內相互對峙,氣氛頗為微妙。 他們本是性情相似之人,一個樂觀向上,一個灑脫浪蕩,二人相處日久,且歷經風雨,早該是關系融洽的熟人了。 然而此時,徐長安則是鼓著腮幫子,面色漲的通紅,負氣與心的死死的盯著陸無雙,而陸無雙則依舊是淡然的看著這一切。 只聽陸無雙淡然的問道“事關生死危機,有何不妥?” 徐長安聽后依然不言不語,只是扭首發出一聲冷哼,不于理睬。 陸無雙沒法,繼續循序善誘道“你想想若是我二人被抓,那個少女可就生死未卜。佛祖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只是遭一點小小的罪,不僅自己可以脫身,還能令少女活命,這樣的一舉兩得之事,怎么算都是我們賺的,為何你非要如此執意?!?/br> 徐長安不服氣的斥駁道“君子有道,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做如此有辱門風之事,就算我答應,我師父也不答應。何況,那少女有此今日未必不是因果報應,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何須如此?!?/br> 陸無雙依舊不懈努力道“生而為人,誰能無過??傄o人一個悔過的機會,那少女本無大錯,她僅僅只為了活命,逃出韓嬌嬌的魔爪而已,又沒有傷及他人性命,還是有重新做人的機會的。我們救人可不僅僅只是救其活命,還要救贖其靈魂。君子救人,豈能半途而廢?” 徐長安竟是轉過身去背對著陸無雙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急促的說到“不聽,不聽,不聽,我不聽” 陸無雙很是無奈的一拍腦子,頭大如斗。 事先二人酒足飯飽之后,便開始想事后的對策,可經過百般討論,二人都沒有一個萬全之策。 畢竟二人此時雖然和畫像上的人有些似是而非,可島上之人已經開始排查那些非伏龍灣海盜的游俠和富家公子,不管相似與否,通通都被伏龍衛暫時關押起來。 而二人如此新鮮的面孔,一旦出現在大街之上,那無疑就是甕中之鱉了。 這伏龍灣上的小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此刻在照明珠升空之后,徐長安二人若想不被發現沖出小鎮,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旦二人被發現,那后果定然不堪設想。 而就在二人束手無策之時,陸無雙竟是看到了這閨房之內,一地的散亂衣服,頓時靈機一動,想到了男扮女裝之計。 三個伏龍灣通緝之人上,唯一一個的女子貌似已經在圍捕之中,而剩下兩人卻都是男的。 若是此時,二人男扮女裝,混入尾追堵截的人群之中,定然無人識的。 陸無雙生性灑脫,對于穿上女子的衣物,化妝成女子的形象并無抵觸,可徐長安聞言,則是抵死不從。 不論陸無雙如何循序善誘,巧舌如簧,甚至連至圣先賢那些高于天際的德行言論都拿了出來胡謅而上,都不能令徐長安低頭一分。 一句話,徐長安就是抵死不從。 眼前明明是一條陽關大道,可是徐長安偏偏不走,這可是令陸無雙焦疼的腦袋。 陸無雙無法,只能旁敲側擊道“那你說該怎么辦?你不是最崇拜你二哥么?你二哥在此會怎么辦?他面臨這種局面,也定然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吧?” 徐長安聽陸無雙提到蘇井然,則立馬換了一副自信的面孔道“我二哥怎么可能會讓我換女裝,他面對這種事情,只會威懾天下,把此地那什么‘千臂神猿’打的屁滾尿流,然后帶著我揚長而去?!?/br> 陸無雙一窒,有些喪氣的道“你能不能說一點現實的話?還屁滾尿流?‘千臂神猿’自出道六十年以來,還沒有誰敢說把他打的屁滾尿流的。我看到時候不把我們屁股砍了就差不多了?!?/br> 徐長安無所謂的聳肩道“你不懂的,我二哥說,他可是縱橫天下十萬里,斬妖屠魔劍如歌的大豪俠。怎么會畏懼區區的‘千臂小猴’?!?/br> 陸無雙已經放棄了,他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徐長安依計行事,更不知道徐長安為何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奇思異想。 難道他那二哥真的是神仙中人不成?若真是,他徐長安怎么會跑來杏林池修習武道?畢竟武道最多三百年就是一捧黃土,仙道可是長生可期啊。 陸無雙見自己實在沒法改變徐長安心意,便只能令某他路,他從不勉強別人,所以此時他也不會再勉強徐長安。 既然此計不行,他便在找一條路出來,方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沒有嘗試過去尋找,焉知他就不存在? 不過想著此時可能已經被捉住的少女,陸無雙忍是感嘆了一句,“希望我不殺伯仁,伯仁不會因我而死?!?/br> 徐長安臉色頓時微白,陸無雙晃忽之間察覺異常,想著徐長安那日的肺腑之言,心知自己失言,便立刻糾正道“人各有命早注定,誰也逃脫不了的,我們也無需cao心?!?/br> 卻聽徐長安揚聲道“就依你的計策?!?/br> 陸無雙則遲疑道“不必勉強,我們在令某他路是一樣?!?/br> 徐長安卻依舊堅定的說“就換女裝?!?/br> 陸無雙生怕勾起徐長安的愧疚悔恨,便依然規勸道“真的不必勉強,車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定然能找到更好的方法?!?/br> 徐長安頓時眼內冒火,雙拳攢勁的道“說換衣服的是你,說不換衣服也是你,你要我到底咋辦?!?/br> 陸無雙一聽,好像貌似好真是這么個情況,便有些尷尬的默默下巴說道“那要不我們先去畫個裝?” 徐長安終是稍微內息平穩一下的說“那就畫啊,反正我不會畫,你看著辦就好了?!?/br> 言畢,二人悄悄淺出房門竟是沿著走廊專門找無人的閨房開始偷盜女子衣物、頭飾、胭脂、花粉之類的東西。 二人皆是才智卓絕之輩,心知就在當時打暈的女子房間之內套選衣物、朱釵,一定會被當時的女子發現,再通過陌生人闖入的局面定能猜出他們的舉動一二。 于是便有了此等分散到各處閨房開始偷盜不同裝飾之舉,這樣便降低了二人事發的概率。 這也多虧了此處是青樓,不然二人想四處拼湊出兩套女子衣物,而不被人發現,實屬艱難。 不多時,二人憑借超絕的輕功和隱蔽的身法,便自青樓各處偷來兩套完整的衣物裝飾,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閨房之中。 此時徐長安一臉負氣的坐在梳妝臺之前,等待著陸無雙給自己化妝,畢竟這等畫眉和束發的手藝,徐長安是一點也不會。 他自己多是長發披肩或是豎發玉冠,所以少有打理頭發,更別說女子的發飾。 由于二人要故意辦女裝,所以特別的注意發型,一些男女共用的發型,如玉冠披肩,如束發馬尾,二人是能避則避的好。 只見陸無雙嫻熟的拿起梳子,開始在徐長安頭上正反往復,隨后將發分股,結鬟于頂,然后使徐長安的發鬟隨意的垂落與頭頂,隨后束結髾尾、垂于肩上,再往發鬟之間插上一支翠綠瑩瑩的玉釵,徐長安的少女發式便至此完畢。 徐長安看的雙眼直發愣,他還是頭一次發現,原來做個頭發也是如此的麻煩,絕非自己平日間隨意的披肩那般容易。 然而更令他驚奇的是,如此麻煩的手藝,陸無雙卻似乎熟練無比,完全沒有初次挽發束發的生澀,近似乎早已化作了其本能的一門手藝。 要知道這些發式都是女子在用,他一個男人竟是如此嫻熟,焉能不令徐長安心下驚奇。 陸無雙看著自己的杰作,坦然一笑道“垂鬟分髾髻,正是是何青春少女的發式,不錯,大功告成?!?/br> 言畢竟又是開始拿起眉筆,溫柔的開始為徐長安畫眉,其筆法沉穩,飽含溫情,竟似對相戀多時的少女紋眉一般細致呵護。 徐長安此時一身雞皮疙瘩,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陸無雙神情,他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將陸無雙干翻在地。 徐長安本就生的劍眉星目,此時再由陸無雙眉筆一描,竟是顯現出一股清純跳脫之氣。 隨后陸無雙抹粉,涂香,化唇無一不細致嫻熟,一套妝容下來,竟是浪費了二人不少時間。 此時徐長安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朝氣蓬勃的清純少女目瞪口呆的看著對面,哪里還看的出來自己有一分影子。 臉還是那個臉,然而徐長安不論怎么看,都覺得那早已不是自己。 陸無雙笑道“怎么樣?是不是認不出來了?” 徐長安氣結道“你為什么把我畫成這樣?我跟你拼了?!闭f著竟是要動手,干翻陸無雙。 陸無雙立刻解釋道“這樣大家都認不出來,不是正好?別胡鬧趕緊換衣服?!?/br> 徐長安這才稍微冷靜,冷哼一聲拿著地上的衣物跑到屏風之后開始更衣。 待一身少女羅裙的徐長安出來,陸無雙竟是已經換好羅裙打扮完畢。 徐長安指著陸無雙道“你這就完了?” “當然沒有!” 隨后陸無雙往胸前,塞了兩個蘋果,隨后挺挺胸道“這下完了!” 徐長安有些不確定的道“你怎么不換發型?怎么不化妝?” 陸無雙拿著一張紅紙抿了一口,把長發一束,隨意的往身后一甩,一條流利的馬尾就顯露出來。 隨后輕輕一個轉身對著徐長安道“完事?!?/br> 徐長安攢著一腔怒火,對著陸無雙說到“既然這么簡單,那你為什么非要我搞這些花里胡哨的?” 陸無雙無奈的比了一下徐長安的身高,隨后又挺挺傲人的胸脯道“因為你是少女,而我是婦女啊?!?/br> 陸無雙眼看徐長安就要怒火噴發,話不多說的牽著徐長安就躍出窗外,隨后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大街之上。 徐長安本要怒火噴發,卻不想突然來到了大街之上,一時間局促不安,竟是低著頭站在陸無雙身后,竟是連走路都不會走了。 陸無雙看著如此小女兒作態的徐長安,不禁贊嘆一句,此時你不僅長的像女子,神情更像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身皮甲,背負神箭,腰懸彎刀,兄挎勁弓,肩斜披風,神色冷峻的衛士從天而降落在二人身旁。 只見這神色冷峻之人,一步走到徐長安二人近前,厲聲問道“你二人剛才可再次附近巷道看到有人竄動?” 徐長安此刻心下扭捏,仍就低著頭不肯看抬頭。 只聽陸無雙落落大方的竟用女子聲音說道“這位大人說的是小女子二人么?” 那皮甲護衛冷笑一聲“往常我還有閑工夫,陪你們風花雪月,可今日要事在身,就別勾搭爺了,快說有沒有見過其他人?!?/br> 陸無雙施了個禮,言簡意賅的依舊用女音說道“不曾見過,還望大人海涵?!?/br> “浪費時間?!蹦侨苏f著正要離去,卻見這高大婦人旁邊的姑娘一直不肯抬頭,心里起了心思,又調轉步伐來到徐長安面前,對著徐長安道“將臉抬起來,讓小爺看看?!?/br> 徐長安心下緊張,竟是拼命的搖頭。 那皮甲護衛面色當即一冷,道“還有小爺我不能看的人?” 說著就將手指輕抵徐長安的下巴,緩緩抬起了他的頭顱。 徐長安心下煩躁,竟是怒意上涌,陸無雙見勢不對,一把握住徐長安的手。 當徐長安抬起臉時,那皮甲護衛竟是楞在了當場,徐長安的面龐是如此的嬌柔精致,其眼如群星閃爍清澈見底,其眉如柳葉飄搖隨風曲折,其鼻如瓊樓玉宇美如化境,其唇如桃花初蕊清純可人,當這世間最唯美的一切結合在一起,便是那冰肌玉骨天仙下凡的仙女也無法與之媲美。 其實徐長安的女子裝扮并沒有這么美,只是在這溜須拍馬茍延殘喘的伏龍灣內,如此清麗可人的少女絕對難得一見。 僅此一眼,這位皮甲護衛便再挪不開步子,那是他有生以來,最心動的一次。 那種不知所措的異樣,那種美如畫境的幻覺,他不知道這叫不叫一見鐘情,但是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很難離開這位清麗可人的少女。 只見這皮甲護衛竟是不自覺的緊了緊自己威武霸氣的皮甲,挺了挺自己健碩有力的胸膛,微微換了一個相對來說比剛才更帥氣的姿勢看著徐長安柔聲道“不知姑娘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護送一程,今日兇犯來襲,我擔心姑娘應對不周,我愿為姑娘護行?!?/br> 徐長安一瞬間懵圈了,剛剛還兇神惡煞如冷面閻王的人,怎么此時突然溫柔起來,還是令徐長安一身汗毛倒豎的溫柔。 那皮甲護衛雖然粗枝大葉,但此時卻恰巧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罩在徐長安身上道“想來夜也深了,天氣漸冷,姑娘還是速速回家到住所為宜,這伏龍灣內,今夜并不太平?!?/br> 陸無雙瞧著這溫情的一幕,一瞬間猜到了大概,莫不是這位皮甲護衛竟是對徐長安一見鐘情? 這可如何是好,感受著披風下,徐長安那強健有力的鐵拳,就要呼之欲出。 陸無雙當機立斷道“這位大爺不是要去尋人么?不必掛懷我等,我知道今日都在追捕要犯,若是追丟了人,我估計島主大人會大發雷霆,還望這位大爺千萬不要懈怠?!?/br> 那披甲護衛這才回神,事情卻如陸無雙所說,今日要犯就在島上,他們都捉不到,以后估計就沒有吃飯的機會了。 那囂張的護衛走出兩步,竟是回頭生澀的回了個禮,隨后戀戀不舍的縱身而去。 時至此時,煩躁異常的徐長安裹著披風竟是一拳擊出,瞬間轟碎了身旁的墻壁。 陸無雙心知不妙,立刻拖著徐長安飛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