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追風逐日少年郎
初時蘇井然和徐長安皆被那位渾身燃燒著無名火焰的李林德所吸引,對于這位出手制止徐長安伸以援手的高大漢子還不曾在意。 直到此地僅剩下他們三人,蘇井然和徐長安才有機會仔細大量著眼前之人,只見此人身材異常高大,比二人兄長莊熊都要再高寸許,同時手長腳長,配合著健壯的身軀頗有一股草原大漢之風,然而此人最令人在意的還是那一頭彎彎曲曲形似海藻一般的蜿蜒曲發,配合著比大多數人更高的鼻梁以及那微藍的瞳孔,竟有一種別致的風采。 蘇井然和徐長安僅打量了一瞬間便收回視線,畢竟這樣肆無忌憚的掃視對方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徑。 “在下蘇井然,這是舍弟徐長安?!辈坏刃扉L安自己發聲,蘇井然已是自行將二人介紹完畢。 徐長安唔囔著嘴似是介意蘇井然不給其說話的機會,只是轉念間便覺得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便獨自一人跑到祝融巫神的《焚天》篇經文處自行瀏覽了。 蘇井然將一切盡收眼底,心知此次確實有些越俎代庖,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蘇井然已然習慣了幫助徐長安處理一切問題。 只是心念轉至此處,蘇井然穆然驚醒,即便他蘇井然現今認定徐長安是其一輩子的兄弟,打算一生一世護佑他,但是雛鷹終須獨自飛翔,幼虎終歸上山為王,他蘇井然已然在不知不覺間有些過分寵溺這位舍弟了。 蘇井然想到這處,便開始盤算著今后該如何在不干涉徐長安日常歷練的情況向砥礪武道。 畢竟徐長安日后若是真的入了那傳聞中正在打造的的至強仙院,他蘇井然便不能在庇護他的安危了,要知道按照至強仙院的入門標尺,進入其中的無一不是各大仙宗、世家的精英翹楚,不管是修為還是背景,皆不是他蘇井然可以肆意妄為的了。 浪飛揚看著身前的蘇井然本來一臉笑意的介紹著自己和舍弟,只是轉眼之間在徐長安走后便陷入了沉思。 浪飛揚對此顯然是摸不著頭腦,只是此刻招呼剛剛打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間尷尬異常。 蘇井然這才想起,身前還有浪飛揚的存在,為了避免尷尬,便隨便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浪兄覺的這位李林德兄如何?” 浪飛揚想了想,“李林德卻是奇才。不過我猜想,應該是這位李兄體質特殊,天生便是傳聞中的幾種火屬性體質,比如那赤焰神體、琉璃熔金體、九幽焚城體,皆是有可能的,同時這位李兄修為已經長期處在了一個瓶頸期,剛好在此處目睹了這篇經文,借著天時地利人和便一舉成功?!?/br> 浪飛揚雖然說僅僅只是猜測,可卻是心中早已篤定此事八九不離十了,畢竟這種事情在其家族的秘典中也不在少數。 蘇井然聽到此處也覺的浪飛揚所言正確,畢竟若不是先天條件契合,李林德怎么可能僅在第一次參悟這篇經文之時便立刻修煉而成,雖說世間不排除這種天才,但決計不在這群人之中,畢竟若是有這種人出世,絕不可能還留在人間凡俗世界如此之久,時至今日才拜入杏林池。 不過浪飛揚的這些言語卻與蘇井然所學所知產生了矛盾,不禁試探的問道“我有幸曾聽聞一位修行仙道的前輩提及過人間各種先天體質這種問題,據說就算常人擁有不凡的先天體質也不可能表現出特異來,怎么這位仁兄卻能如此輕易的激發出這些潛能?莫不是這些經文有激發rou身潛能的作用??!?/br> 畢竟蘇井然所知,人體各種先天體質必須修煉到真人境凝練陽神之后才會初顯成效,就猶如他三弟蘇井然那與風親近的體質一般,只是為何在武道之中,竟是如此隨意的便發揮出了體質特性。 因為蘇井然當時看的清楚,李林德周身散發的火焰決然到不了罡氣的境界,是實打實的登龍境氣息,由此可見那周身散發的火焰必是其體質的特殊的呈現,只是具體如何,蘇井然依然不懂原理。 浪飛揚轉頭仔細看了蘇井然兩眼,隨即說道“看不出來,兄臺還是有仙緣的一個人。不錯,仙門修行卻是要修到極高境界才能溝通體內特殊體質,但是仁兄是否忘了我們武道的本質,乃是不斷開發自身無盡的潛能,而非得天地造化感悟天地,我們何須溝通?當你個人潛能開發到一定境界,你自身所蘊藏的潛能自然而然的便會釋放出來?!?/br> 蘇井然聽著浪飛揚如此說道,不禁心思一跳,已然明白其中關鍵的區別,說到底還是蘇井然不是武道中人,對于武道的一些奧秘精髓,始終無法清晰的知曉。 不過心中卻是一動,有些似真非真的調笑道“在下卻有些仙緣,但僅限一些而已,要不然怎么會身在此地。只是兄臺竟能對仙道武道區分的如此清晰,定是大有來歷之人?!?/br> 浪飛揚哈哈一笑,竟有些苦澀的回答“仙緣個屁,我比你強不到哪去,要不然怎么也會與你一樣出現在這里?” 蘇井然見對方與自己一樣輕描淡寫的說到,便不再試探,岔開話題道“兄臺準備修習那幅經文?” “當然全部記下,一一修習了?!?/br> “兄臺不怕貪多嚼不爛?” “有何可怕?都已到了這般田地,還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想好先休習哪篇經文沒有?” “當然?!?/br> 蘇井然和浪飛揚二人便這樣有的沒的在小河的垂柳下胡吹瞎侃,就是不見二人向著十二篇經文走去。 而另一邊徐長安在看完祝融巫神的《焚天》之后便向著所有經文一一走去,當不知不覺瀏覽到最后一篇天吳巫神的《颶風》之時,終是停下了腳步。 徐長安雖然到目前為止所修習內息熬煉的法門僅有《泉溪真解》的內息基礎篇,但徐長安并不覺的自己的內息法門有何不妥,更是未曾想過要更換其他的內息熬煉法門來頂替這套功法,畢竟這套《泉溪真解》內息基礎篇,對于徐長安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 但當他看到這篇名為《颶風》的經文時,竟是忍不住自行運行了一遍其內息熬煉之法,只是在頃刻之間徐長安便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似乎自己體內熬煉的內息竟是比平時更快了幾分,內息所壯大的趨勢更是比平時厚重了一分。 徐長安僅僅只是嘗試了一遍便達到了如此明顯效果,心中便知,若是今后內息熬煉法決換成這篇名為《颶風》的經文,日后便能更快的修習到自己想要達到的境界,只是《泉溪真解》對自己卻有著非凡意義,自己也舍不得將其放下,一時間徐長安竟有些兩難起來。 只是徐長安正在暗自懊惱之時,其自己都不曾注意,他所修習的《泉溪真解》所在體內運行經過的二十四處主要竅xue竟是在此時微微發光,而后他正在猶豫是否學習的《颶風》經文同時在那二十四處微光的指引下,竟是沿著二十四處大竅xue走了一遍之后又按照經文本身所歸定的三十六處未曾熬煉的新竅xue開始沿著體內那堅韌寬闊的經脈緩緩游走,只是如此反復數遍之后,那颶風所游走的竅訣路線和泉溪所游走的主竅xue竟是不知不覺之間融為了一條路線。 徐長安軀體一震,慕然間發現自己所修習的《泉溪真解》竟是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新的運行路線,雖然運行起來不如自己平時順暢,但是內息壯大的速度竟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增加起來,徐長安感覺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一舉突破那困擾自己多時的丹氣境初階瓶頸。 若是等這套新的法門完全磨礪熟練,并將其間所運行的三十六道竅xue悉數開發出來,說不定時至那時,自己的修行速度將更加驚人。 想到此處,徐長安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還令自己煩惱異常的問題,此刻竟是在莫名其妙之間得到了完美解決,這不得不讓徐長安笑出聲來。 要知道《泉溪真解》雖說有了不一樣的變化,但是那自始至終所流經的二十四處主竅xue依舊不曾改變,只是多繞了另外新增的三十六處未曾熬煉開辟的竅xue而已,說到底本質還是《泉溪真解》的基礎。 徐長安在莫名其妙的就解決了內息運行路線的問題之厚,便繼續觀看《颶風》中所記載的武技行氣法門及招式,畢竟剛才只看了打磨內息的經文,后續的武技行氣法門及招式自己還不曾看完。 只是當徐長安將武技行氣法門招式也一并記住之后,竟是莫名其妙的盯著旁邊那副天吳巫神圖愣愣發呆。 恍惚間徐長安似是看到壁畫之中的天吳活了過來,只見其八首人面,虎身十尾,一副逍遙自在的飄搖于無邊大海之上,無盡星空只間,無垠草原之外,無限山林之間,忽而天地色變,世界蔓延而來無邊戰火,即使是逍遙與人間之外的天吳亦不能避免,只見其八首轉動,十尾卷曲,天空之間卷起一股黑色的龍卷,席卷著漫天山石,無盡雷火,只襲那滅世源頭而去,之后前方盡是一片血色再不能看到任何景象。 徐長安忽而驚醒,只是此時已經大漢淋漓,那恐怖無邊的滅世景象雖說不是徐長安第一次見到,但終究是令人膽寒的場景,可即便如此,徐長安依然面色發白,嘴角烏青,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令其又想起了一些生命中難以承載的舊事。 休息了不知多久,徐長安緩緩走到小河邊,一頭扎入水中,而后又不知多久,徐長安爬山岸邊緩緩的舒了口氣。 徐長安其實心里一直都清楚,二哥蘇井然這般千萬里相隨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一個精彩的未來,活出一個令眾人看的起的徐長安,再不是那個懦弱無能,總是站在別人身后躲風躲雨的弱小之輩。 所以徐長安自禹皇觀出來之后盡量讓自己活得很有勇氣,只是看著不翼而飛的山門之前,他徐長安終究還是哭了出來。 不過他徐長安發誓,以后不管再度面對任何困難,他都不會再是那個只會逃避的徐長安。 以至于今天他即使看到了那可怖的場景,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此刻的徐長安依然選擇默默承受。 當心情終是有所緩和,面色有所恢復,徐長安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蘇井然身邊,耀武揚威的對著蘇井然和浪飛揚說到自己在天吳巫神的《颶風》之前的壯舉,同時還演練了一遍《颶風》中所記載的一門名為‘追風逐日’的武技,只見徐長安竟是在片刻之間從原地射至空間對岸,而后一腳開碑裂石的將巖壁擊穿而后倏然回到蘇井然面前。 看著一去一來,同時轟然崩塌的巖壁,蘇井然和浪飛揚皆是面面相覷。 雖說徐長安原來僅憑一身蠻力也能勉強做到如此,可是蘇井然看的清楚,徐長安最多用了五分力度和七分內息,然而卻達到了他曾經拼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蘇井然不得不感到驚異。 而浪飛揚則完全沒關注這一方面,畢竟從其隱隱所表現出來的跟腳來看,這些場面僅僅是不過如此而已,他只是驚異徐長安竟敢頂著那不知身在何處的封天都,竟敢肆意妄為的破壞這處地下世界,這是鐵了心要往對方的鐵拳上撞啊。 果不其然,一道嚴厲的痛罵冷厲傳遍了整個空間,“小兔崽子,你在敢弄碎一塊石頭,我便將你大卸八塊?!?/br> 徐長安悄然縮了縮脖子,裝作若無其事的偷偷跑到河邊跳下河內,捉魚去了,畢竟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到飯點了。 有時我們裝作若無其事,并不是真的什么都對自己無所謂,只是不想在意的人失望傷心而已。 有時我們又裝作若無其事,并不是真的怕別人失望和傷心,僅僅只是自己做賊心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