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傾覆(四)蘇氏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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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模樣,一如三十三年前的風華清秀吧! 不知,會不會嫌棄他如今老去的皮囊? 大約,不會吧? 恩,不會的。 靈魂的契合,如何是皮囊所能束縛的! 他下跪請戰,決絕而輕松。 皇帝眼底的陰冷慢慢散開,對他的識趣感到幾分滿意。 對他、對周家一番褒揚之后,準奏! 周恒帶著案犯出宮。 沈焆靈帶著他們的子孫女站在永安門外。 周恒覺得那樣哭泣與悲傷十分刺眼! 若不是這些人,徐悅和她,也該子孫滿堂了! 歲月的磋磨下,周恒早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的肆意與明朗。 他揮手,鎮撫司的冷面郎君兩他們阻隔開。 還想來一場生離死別的溫情戲碼么? 想多了! 徐邵氏來求他網開一面,讓她們見一面。 燦燦晴線下,周恒的笑意冷的仿佛冰面上的霜雪:“徐老太君當年不也連徐悅的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么!徐悅的尸體被馬蹄踩踏,面目全非!他甚至,連一句遺言也來不及交代!身為母親的你,是否還記得自己有這么個兒子!” 語調里的寒徹乍然而收,他慢條斯理捋了捋緋紅官服寬大的袖子,“或許本官記錯了,徐悅,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子!” “他沒有母親!” 徐邵氏已經年邁,而年邁的人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回憶往昔,后悔初年。 對那個英年早逝的長子,她蒼老的心底如何沒有一絲后悔? 兒孫繞膝時,歡聲笑語里,如何會一次都沒有想起那個戰死沙場的長子? 乍問周恒此言,徐邵氏一口氣梗在心口,踉蹌著連連倒退,淚也仿佛凝結,半晌回不過來。 周恒的長吁如嘆,仿佛深秋風中一絲不期而來的冰冷雨絲:“無妨,他有老太君和我們這些朋友就夠了!什么父什么母,還不如沒有!有功夫在這里跟本官廢話,還不如回去好好收拾收拾,魏國公府的宅子,你們,是住不得了!” 沈焆靈在千尊萬貴的公爵夫人的位置上浸潤著,連容貌的侵蝕都比旁的婦人來的緩慢許多。 哪怕此刻惶恐之下唇色發紫,卻依然驕傲的揚著下巴。 仿佛如此,便能將她這三十年來所有的風光壘更結實,永遠不可能如她那個愚蠢而沒福氣的meimei一樣,死在冷宮里,死的連一點尊嚴也沒有! “不可能!我父親和舅父一定不會讓國公爺出事的!誰也不能把我們趕出去!” 周恒漫聲一笑,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笑話,卻沒有再搭理她們。 一揮手,讓人把徐惟拽走了。 一旁等著趙元若出宮的刑部郎中齊冕,似笑非笑的斜了徐家人一眼:“哦,徐沈氏、徐老夫人,你們還不知道,定國公夫人蘇氏施厭勝之術詛咒沈太夫人被人當場撞破,永安侯夫婦毒害定國公原配夫人清瀾郡主,也被人揭破了?!?/br> “沒人救得了徐惟了!也沒人救得了你們!” “誰都不能!” 齊冕是誰? 已故齊大帥的幼子。 是曾經抱著徐悅大腿,鬧著要拜師的鼻涕小郎君。 是徐悅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小徒弟。 他們做臣子的無法動搖皇帝,但若不除掉徐惟這種人,如何對得起師傅,如何對得起同袍,又如何對得起自己這顆漸漸寒涼的武將之心! 沈焆靈的神色,仿佛一朵盛開之后已經走向凋零的花朵又忽遭了嚴霜的猛烈侵襲,落地、腐爛成了無法完成的結局。 她的面孔抽搐著,無法抑制心底的恐懼:“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母親怎么會做這樣的事!一定是栽贓,是你們栽贓!” 丈夫和生母、舅父接連陷入算計里,沈焆靈滿目絕望,不知道該去求誰。 遞進椒房殿的消息道現在也沒有人給個回音,恐怕皇后也只打算看好戲了1 徐家的女眷在宮門外哭的哭,暈的暈。 齊冕只覺得痛快! 她們享受了原本屬于他師傅的一切,也該輪到她們身不如死了! 齊冕不緊不慢,甚至帶著笑意的語調,像是一把鈍刀子,緩慢的捅進徐家人的耳中,割破他們風光的神經,劃破他們所有的希冀,帶出血腥的恐懼。 最終,所有的掙扎全是徒勞! “搶了我師父的,你們該還了!該還了!” 而他們這些推動計劃的人,也沒什么可怕的。 皇權爭奪下的殘忍和陰毒,身為官場中人,如何能不知道。 他們身邊有徐悅,旁人身邊還有更多無辜者! 無辜者成為皇權爭斗下的犧牲者,這原不是什么秘密。 皇帝也不怕朝臣知道徐悅是怎么死的。 于他們而言,不過成王敗寇。 但是皇帝怕百姓知道,更怕這個節骨眼兒上武將們心寒。 皇帝必然容不下挑起事端、揭破過往的周恒,卻不能、也不會將參與進來的人都殺掉! 除非,他想大周的國土上再無武將為他李家征戰廝殺! 日光洋洋灑灑,仿佛不知人間悲涼,帶著薄薄的暖意與微微的涼爽,自在而優雅的擦過窗外宮殿飛翹的棱角投下剪影,穿過煙雨色的窗紗落在暖閣里密密織就的碩果盈枝地毯上,緩慢而慵懶地移動,變換著肆意的姿態。 蘇氏的陪嫁婆子劉mama跪在門檻之內,顫抖姿態宛若海面上起伏不定的小舟。 出口的話,似槳下掀起的浪濤,兜頭拍向身畔穿金戴銀奢華無比之人:“定國公太夫人察覺清瀾郡主的死與夫人有關,所以早些年就奪了夫人的中饋之權?!?/br> “那時候奴婢還伺候在夫人身邊。永安侯夫婦還曾拿五房的錯漏去威脅太夫人,讓她把中饋交出來。太夫人不肯,夫人便懷恨在心。夫人心生怨毒,小室里詛咒人暴斃的陣法早在去年就設下了!” 蘇氏的面孔越來越蒼白,那種蒼白是趨近透明的死色,兩眼死死盯在劉mama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兩個洞來! “你不要胡言亂語誣陷于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沒做過!” 永安侯深沉的目色落在劉mama的身上,沒有說話,但警告與威脅之意盡在其中。 劉mama一望之下仿佛大受驚嚇,跪的發麻的膝蓋一歪,伏在冰冷的青磚石上,粗沉的呼吸在锃亮的青磚石上留下一波又一波霧白的浪:“夫人的正屋,尋常誰進得去!若不是夫人自己私設的,小室里被人設了陣法夫人又如何不知道!夫人身邊的靜云因為勸阻夫人,還被杖斃了!” 蘇氏跪在延慶殿的青磚石上。 秋日的磚石冷的像冰塊一樣,一陣陣的寒意自膝蓋骨游走自全身,一下下刺激著緊繃的腦仁。 今日女婿一出事,緊接著就有盜賊為躲避巡防營的追捕直直闖進她的小室。 還在小室里發現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厭勝之術! 能闖過國公府護衛的圍追堵截,那飛賊如何會被巡防營的人追的闖進一眼望去就知道守衛森嚴的國公府? 而自己的陪嫁婆子,就在刑部來拿人的時候嚷嚷起當年之事。 一環又一環,根本算不得隱蔽,也算不得高明,卻又環環相扣! 蘇氏這十多年里雖一直被被崔氏半軟禁著,但心底的算計從不曾停歇,如何不明白,有人在算計! 背后之人是想將他們連根拔起??! 可她不明白,誰會與她們有這樣深的仇恨? 披著投進殿內的光線,被青磚石上的反光一漫,偶爾有風自窗欞縫隙鉆進,拂掠起蘇氏伏在地面的袍子掀動了邊角,像極了即將命盡的蝶,怎么掙扎也無法再次高飛。 乍聽劉mama一喊靜云的名字,深藏在腦海里的模糊思緒被點亮。 靜云! 她會死,是因為蘇氏察覺了她與覆滅的云南王府似乎有所關聯! 所以,時隔三十余年,有人回來給姜云桑報仇了! 怎么會? 連沈灼華都在二十年前自焚于冷宮了,云南王府也覆滅,誰會記得她姜云桑! 是周恒?還是刑部趙元若? 不!他們與姜云桑沒有任何交集,不會是他? 那還有誰? 還有誰在背后謀劃著要害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