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徐悅的桃花債(三)兼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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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的笑著,很是體諒的樣子:“大人似乎有為難之處。若是如此,我也可以自己來?!?/br> 開玩笑! 把刑犯交給她,私設刑堂、動用私刑,她未必有事。 他這個府尹卻未必能順當的當下去。 蔡茂靜的眼角跳了跳,勉力扯了一抹微笑,拱手道:“不、不會,下官領命?!?/br> 看著蔡茂靜挺著背脊帶著衙役匆匆離去。 眾人覺得那背脊……極是蕭條無奈來著。 御史夫人搖頭可嘆道:“京中當府尹的,真是不容易呢!” 楊御史睇了妻子一眼:“……”我也不容易。 灼華溫柔的招手喊了兩個孩兒到身前。 撫了撫他們額際的碎發,攏了攏他們頭上的兩個可愛的小攥兒,“怕不怕?” 徐頏昂首道:“頡兒頏兒是爹爹阿娘的孩子,自是什么都不怕的!” 徐頡沉穩道:“徐家的郎君怎可被一賊子嚇退腳步?!?/br> “很好?!弊迫A驕傲的彎了彎嘴角,牽著孩子柔軟的小手緩緩離開:“你們要記得,對待敵人,不必心軟,找準軟肋,一擊致命。纏斗,乃下下策?!?/br> 兩個小家伙似懂非懂,卻依舊脆生生的應下,“是,兒子明白了!” 楊夫人看著灼華牽著孩子離開,那背影便如所有的母親一樣,溫柔如水。 不免嘖嘖有聲,“這樣的女子,莫說徐悅喜歡,陛下偏愛,我也喜歡。聰明鎮定,殺伐果決,卻不叫人覺得狠厲?!?/br> 話一轉,“那回賀女也不知怎么想的,以為鬧一處什么肌膚相親日久生情的戲碼來,徐家就得納了她進門。且不說她單面所說是不是實情,若是殿下不點頭,徐家哪敢把人抬進門去?!?/br> “天真?!睏钣粪土似拮右宦?,“若是尋常商女哪里敢,你瞧著吧,那什么救命恩人,怕是又一出識破驚天的好戲?;刭R王爺這一回遣了親弟妹,信林君和長寧翁主來賀壽,指不定,那商女和這兩人還有什么私交了?!?/br> “彈丸之地的封君和翁主,說到底,便是回賀王的分身在大周也不過是陛下封的屬國王爺,商女的身份豈能與咱們殿下相提并論?!睏罘蛉饲浦鴪@子里一下子都散去了,拉著丈夫也緩緩離開,“讓一屬國的商女欺辱了咱們有戰功的貴女,說出去豈不笑掉了人家的大牙……” “這里的人,倒也不笨?!毙帕志龘P了揚眉,“這個華陽公主也真不是個簡單角色。長寧,你挑了個不好啃的石頭下嘴呢!” 是了,那位青衣清俏公子便是這一出“尋郎記”的始作俑者,也是尋求一結果的“恩人”是也! 長寧翁主淡笑一聲,“那又如何?” 信林君無奈的看著她:“那華陽公主雖不是皇家血脈,到底是靠本事得來的封號。她為徐家生有嫡子,出身本也不俗,徐家是不會休棄她的。你堂堂翁主,難不成給姓徐的做妾不成?即便民間有平妻一說,到底也是妾?!?/br> 長寧翁主的語調悠閑,“誰說我要給人做妾了?如那些人所言,真若將她逼走了,于我也沒什么好處。她不是簡單角色,我也從未輸過?!?/br> 待到灼華回到府中,太陽正好落山。 西邊只余了一抹淺淺的紅、淡淡的清凝成了疏散的長長的橫條形狀的霞。 府中花園里的花樹隨風翻涌了一浪又一浪的波紋,花瓣翻飛,簌簌當風,碎碎迷迷,竟也有著幾分波瀾壯闊之感。 讓孩子們先用了晚膳。 慶mama做了梅汁淋藕和糯米蝦,一個酸甜口,一個酥脆彈牙,孩子們吃的極好,只是藕不易克化,怕他們吃撐了,眼瞧著盤子里一般的量都下去時,灼華便叫了停。 讓他們喝了一盞山楂水,陪著在園子里散了會兒步。 回去又陪著他們描了會兒紅。 丈夫、孩子。 這樣的日子一日復一日,平淡而沉靜,灼華漸漸品到了前世不曾擁有的歡愉。 每日清晨徐悅總是最早起來,不上朝的時候便陪著孩子一起念一會兒書,而她便在他們溫柔細膩的聲音里醒來。 到了傍晚,孩子們下學了,她便在門口等著他們。 看著他們像鳥兒一樣歡快的撲到自己的懷中,聽著他們的童言童語纏繞在身側,將一日里所經歷的好玩事情都講給她聽。 若是爹爹回來的時候他們還未睡著,又再講一遍給爹爹聽。 有時候白日里玩的太瘋,太困了,講著講著便睡著了。 那白胖的小手揉著眼睛的模樣,也是極為可愛的。 看著他們從不會握筆到如今也能端端正正寫上幾個字了,灼華便覺得有意思極了,“我小時候也是這個一本正經的學寫字么?” 宋嬤嬤笑盈盈的看著兩個孩子,眼角的紋路里滿是慈愛。 回頭看向灼華,笑道:“您可沒得這么安靜,自己不安靜便罷了,還不叫云哥兒安靜,常常寫著寫著便爬到了云哥兒膝頭上,抓著他的手,吵著要教他寫字。也便是云哥兒好性子,從來都是縱著您的?!?/br> 默了默,笑意有些黯然:“一直到了后來才靜得下心來了,日日把自個兒關在內室里,拿著經書生生練出了一筆上好的館閣體?!?/br> 灼華一笑,卻沒了早年里的暗淡。 短短余年哪里練得出來,原不過沾了前世的光罷了。 點燈寫字容易傷眼,練了兩貼的字,灼華便帶著他們去洗漱更衣了。 哄了孩子們睡下,灼華才去收拾自己。 今日雖沒有費什么精神,到底小日子在,乏得很。 洗完了澡,帶了一身淡淡佛手柑的香味,灼華拿著個繃子坐在軟塌上與一奪杏花兒較勁。 擺著香爐的長案上鋪著錦帷,兩端的寸長流蘇在夜風里微微晃動著,與地面上的棕色地毯游戲似的欲觸不觸。 墨綠色與翠色的絲線交纏繡出的西番蓮花紋發著定定的暗光,一股山雨欲來的暗沉,看得久了,有些發暈。 風從窗欞闖進,明滅了燭火,搖曳了她心底的一點子心思。 “嬤嬤,民間除了平妻還有什么說法,是可以讓一男子娶兩個妻子的?” 宋嬤嬤從她腳邊拿了薄毯給她蓋上,“還真有,叫做兼祧?!?/br> 披散的青絲泛著烏青的光澤,稱的膚色更為白嫩,灼華驚奇道:“兼祧?怎么個說法?” 宋嬤嬤搬了個杌子,拿了笸籮在膝頭上整理絲線:“兼祧,俗稱一子頂兩門。一般情況下就是幾房都沒有男嗣,這時候便讓男子一肩挑起眾房,一房娶一個正妻,從本質上來說,妻子之間算是妯娌關系?!?/br> “譬如說,張三有兩個叔叔,但是叔叔都無子嗣,那么若是祖輩的長輩點頭,他除了自己一房的妻子外,還可以另娶兩房妻子。但這兩個妻子,卻是叫叔叔嬸嬸為公婆的,所生孩子也是繼承叔叔家業的。若是將來有一日分家,妻子、孩子也得跟著叔叔嬸嬸走?!?/br> 灼華挑了挑眉,有意思。 宋嬤嬤手指靈巧,抽了一股銀線四股墨綠的,指尖一捻又一捻,很快就捻成了一股,用指腹順了順,一根閃著幽幽銀光的繡線便成了。 “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只是有些好奇?!币会槾滔氯?,意料之內的又扎到了手指,食指上很快冒出一滴鮮紅來,灼華皺眉看著被染紅了的淡黃色花瓣,“不吉利?!?/br> 靜月那了絹子給她擦了血,唇瓣喏喏了幾下。 宋嬤嬤看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又要說什么?” 靜月摸摸鼻子,溫溫一笑道:“旁人或許有這個說法,但姑娘繡十針總有三針要落在指頭上的,奴婢覺得,這個說法在您身上真的不靈驗?!?/br> 宋嬤嬤笑罵了一句,“臭丫頭,還編排起主子來了?!?/br> 靜月吐吐舌,吃吃一笑。 灼華:“……“默默的把繃子放了回去。 或許,她就適合當個粗魯的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