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沒有人會指責在家的人,也沒有人會指責在外的人。 這只是最平常不過的生活方式。 她自然知道這條路是艱難的,但不管怎么說,華陽已經在做了。 星星之火已經冒出微光,等待著有朝一日燎原。 當天夜里暴雨淋漓,李珣縱情聲色。 他愈發覺得這個女人比以前似乎更有滋味,更能讓人有征服的快感。 就像對權欲的追求一樣,她能飛得越高,那種沉迷感就愈加強烈。 他喜歡這種刺激又新奇的探索,仿佛她身上有無限可能,隨時都能給你驚喜和意外。 不止他有這種征服快感,林秋曼同樣如此。 在她的自我價值開始得到這個時代的認可后,抑制在心底深處的野心愈發膨脹。 她產生了想要征服李珣的欲望,把這個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徹底征服,甚至去顛覆改變他的父權理念。 這是一條充滿著刺激而冒險的路。 在某一瞬間,林秋曼忽然有些明白吳嬤嬤曾對她說過的那番話了。 讓他為你臣服,心甘情愿為你俯下身,踩到他的肩膀上用你的個人魅力去感染去影響更多的人。 林秋曼沉浸在愛欲歡愉里,從來沒有意識到,李珣這個男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走進了她自私的生命里。 當然,她肯定是不會承認的。 第170章 太皇太后病逝 一夜荒唐。 晨鐘響起時, 李珣還在犯懶。 林秋曼縮在薄被里看他的睡顏,藏在發間的半張臉祥和而安寧,細致的眉眼, 纖長的睫毛, 挺直的鼻梁。 她偷偷撩起他的發,李珣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 翻身背對著她。 林秋曼戳他的肩膀,他蠕動了兩下, 囈語道:“困?!?/br> 林秋曼爬起身搖他, “該起床了?!?/br> 李珣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咕隆聲, 拉被子把頭蓋住。 林秋曼被他的舉動逗樂了, 鉆進去弄醒他。 二人在床上扭纏了會兒,李珣才捂著臉坐起身, 一個勁說困。 夏日天亮得早,他膩歪了許久才去洗了個澡,更衣用早食。 臨走前又叮囑林秋曼在府里陪他幾日, 她應了。 給了足夠的寬松自由,林秋曼不再像以前那般有逆反心理, 待得無比自在舒心。 有時候她會和朱大娘等女仆吃瓜八卦, 聊的皆是家長里短。 她們也喜歡跟她談天說地, 因為接地氣。 待到蓮心從獄里偷梁換柱回來了, 林秋曼去看她。 她現在的身份是忠叔子女, 一個良家子, 除了暫時不能外出招眼外, 好像跟以前也沒什么兩樣。 蓮心對目前的情形是滿意的。 林秋曼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br> 蓮心高興道:“奴婢不委屈,只要小娘子好好的, 奴婢就不委屈?!?/br> 林秋曼沉默,有時候她覺得她傻得可愛。轉念一想,離了自己,她便可以擁有一個真正的人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平安度過了這一劫,林秋曼變得更加謹慎,之后的一段時日她皆是小心翼翼,變得穩重不少。跟李珣的關系也更融洽,甚至有時候兩人會討論一些以前不曾去討論的東西。 要是以往,李珣是不屑的。 現在卻不一樣,因為她用實際行動來展示她的見解是可行的,并且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她的言語更有分量,李珣也會試著去換位思考。 有時候林秋曼會用客觀的態度去審視他,刨除他的權勢地位,僅用人格魅力去評判這個人,意外發現他是具有包容性的,見識廣闊,滿腹才華,很有帝王資質。 或許吳嬤嬤說得不錯,她對他帶有偏見。 現在屏棄偏見,剝掉他的權勢,把他丟到現代社會,他依舊是優秀的。 那種優秀是由常年累月的教導沉淀的,他有自己的格調,也有自己的脾性。辦事雷厲風行,執行力強,也聽得進言語,懂得自己的堅持。 這樣的人,丟到哪里都不會太差。 在某一瞬間,林秋曼不禁生出幾分自卑。 她能獲得他的好感,無非是仗著思想高度超出了他數千年,一旦把他剝離時代局限扔進現代社會,這個人是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的。 因為他們的階層會完全不一樣。 林秋曼忽然覺得心里頭不舒服,那種患得患失的不舒服。 見她盯著某個角落發呆,翻找書籍的李珣問:“怎么不說了?” 林秋曼回過神兒,似想起了什么,說道:“殿下去年在翠微湖好像彈過一首曲子,那曲子叫什么來著?”頓了頓,“就是奴投湖時彈的那曲子?!?/br> 李珣不明白她問這個做什么,回答道:“渭城曲,我阿娘最喜歡的一首曲子?!?/br> 林秋曼嚴肅道:“殿下能再彈一次嗎?” 李珣:“???” 林秋曼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奴就想試試,奴會不會一下子就不見了?!?/br> 聽了這話,李珣不由得想起她講過的鬼故事,破天荒地生出了幾分忌諱,“你死了這條心,這輩子我都不彈渭城曲?!?/br> 林秋曼:“……” 李珣警惕地盯著她看,“你又在瞎琢磨什么呢?” 林秋曼擺手,“奴沒琢磨什么?!?/br> 不一會兒老陳進來說賀倪來了,李珣做了個手勢,林秋曼退下了。 沒隔幾天,宮里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后的病情愈發嚴重,幾乎半邊癱瘓,說話也不利索。 李珣和華陽進宮探望,御醫換了好幾撥,都束手無策。 皇帝亦是憂心忡忡。 太皇太后在生辰之前就病了許久,時好時壞的,眼下看來是病得愈發厲害了。 華陽坐到床前,默默地望著躺在床上的至親,神色悲慟。 這些日太皇太后臥病在床,清減得厲害,整個人枯瘦不少。 華陽的心里頭很不是滋味,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黯然神傷。 許嬤嬤偷偷抹淚,隱隱意識到,太皇太后是熬不過多久的。 李珣站在華陽身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華陽無精打采道:“我想好好陪陪阿娘?!?/br> 一行人不動聲色退下了。 皇帝仰著稚嫩的臉龐問:“五皇叔,皇祖母會好起來的,對嗎?” 李珣點頭,溫和道:“會好起來的?!庇值?,“她會好起來看著陛下娶妻生子,為皇室開枝散葉?!?/br> 皇帝:“朕只想皇祖母能好起來,想聽她說話,想聽她拿主意?!?/br> 李珣語重心長,“可是陛下也要快快長大,你今年十五歲了,已經算半個大人了?!?/br> 皇帝默默地望著遠處,“朕不想長大,長大了就有很多煩惱?!?/br> 看他孤寂的樣子,李珣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小時候他可盼望趕緊長大,因為只有長大了才能掙脫皇城這個牢籠。 十五歲還能這般天真,李珣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應該是能過無憂無慮的日子的。 此后的半個月,太皇太后病得稀里糊涂,甚至連說話都費力了。 意識到自己時日不多,她召見了一次李平策。 李平策神色凝重地跪禮。 太皇太后掙扎著想起身,卻動不了身子。 許嬤嬤忙把她扶了起來,她虛脫地靠到靠背上,喘著粗氣,張嘴想說什么,卻渾然無力。 李平策起身坐到床沿,關切道:“皇祖母想說什么,策兒都聽著?!?/br> 太皇太后隔了許久才平息下來,吃力嘶啞道:“叫……叫你父,父親進進京來……殺殺李李蘭生……” 李平策憂慮道:“皇祖母……” “我,熬熬不了多少少日了,不殺李蘭生,我死死不瞑目?!?/br> “可是……” “宮里頭,有有接應,我死后,起起勢?!?/br> 許嬤嬤抹淚道:“世子莫要猶疑,趕緊給燕王傳消息,讓他入京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br> 李平策看向太皇太后,她緩緩點頭。 “皇祖母且寬心,策兒知道該怎么做?!?/br> 太皇太后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殺,殺李蘭生?!?/br> 李平策慎重道:“晉王狼子野心,獨攬大權,當該誅殺,以震綱紀?!?/br> 太皇太后點頭,她實在疲乏,多說兩句話都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