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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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平領命退下,突然想到,太子一早就知道了趙將軍攜妻帶子回京、今日抵達的事,方才在含章公主面前卻只字未提,仿佛對此漠不關心,直到勉為其難地從她那里聽說。 但他不敢多問,及時打住念頭,匆匆離開。 顯德殿內歸于寂靜,姜云琛起身走到書架前,緩緩抽出一只木匣。 匣中整齊地放著幾本書,他逐個拿出,看到了壓在最底下的字條。 紙張有些發皺,似乎是被水浸過之后撈起晾干,上面的字跡也已經氤氳不清。 可他卻知道這字條原本寫著什么。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司馬長卿的《鳳求凰》。 趙晏不可能嫁給別人。 她喜歡的是他,他一直都知道。 第4章 似乎是件男子配飾。 月上中天,夜色沉沉。 趙晏與趙宏作別一眾長輩,隨父母回到居處。 房屋已被下人收拾干凈,添置了嶄新的起居用品,裴氏有條不紊地交待仆婦婢女們安置帶回的行李,親自接過一只白瓷花盆。 “阿娘,我來吧?!壁w晏先一步伸手,將花盆擺放在窗邊。 裴氏沒有阻攔,轉而去搬另外的花盆,但趙景明和趙宏眼疾手快,讓她全無用武之地。 她笑了笑,看三人依照她的指示放置妥當。 離開涼州時,他們把值錢的家當變賣,分發給城中貧困百姓,除去贈予親眷的禮物,只帶回這些養了三年的花草,作為一家人在河西生活過的證明。 趙晏抱走的那盆叫做郁金香,產自大秦,是父親從一個西域商人手里買來送給母親。 今年的花期早已結束,只剩光禿禿的枝葉,但她記得它們盛開時的模樣,鮮艷如火、燦爛如霞,一如她無數次登樓遠眺,看到蒼茫大漠中下墜的一輪紅日。 婢女從門外走入,低聲稟報:“二少夫人,大少夫人收了您的贈禮,遣人過來道謝?!?/br> 裴氏略一點頭,很快,婢女將鄭氏的人引入,雙方客套幾句,那仆婦行禮告退。 “天色不早,你們回去休息吧?!迸崾蠈σ浑p兒女柔聲道,“阿娘這里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了?!?/br> 趙晏還未應答,趙宏搶先道:“橫豎有阿爹在,斷不會勞煩阿娘親力親為?!?/br> “這孩子?!迸崾献焐险f著,目光卻不覺望向身旁的丈夫。 趙景明與她對視,微微一笑,待姐弟兩人告退,輕手輕腳地將她擁入懷中。 趙晏跨出門檻。 她耳力極佳,隱約聽到父母的對話從身后傳來。 “洛陽與涼州的氣候大相徑庭,我擔心這些花草離了熟悉的環境,是否還能存活?!?/br> “別怕,回頭我就打聽京城有名的花匠,請到府中來看看,實在不成,以后我們再去涼州……” “行啦,我只是說說而已。但愿以后邊境太平,再也不需要你去涼州了?!?/br> 聲音漸弱,被夜風搖動樹枝的響動取代。 她會心一笑。 - 出了院子,趙晏看到那名尚未走遠的仆婦,頓時腳下生風,飛快地追了過去。 一轉眼,她來到仆婦身邊:“張嬤嬤?!?/br> “六娘子?”張嬤嬤似是嚇了一跳,旋即回過神來,“娘子有何吩咐?” 趙晏赧然道:“今日見到伯母,便有些懷念她親手做的酪漿,不知我是否有幸享此口?!?/br> 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腳尖。 但那一瞬間,張嬤嬤神色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被她盡數收歸眼底。 “原來是為這事?!睆垕邒哐杆僬{整表情,扯出一個笑容,“您放心,老奴回去就告知大少夫人,想必她不會拒絕。只是今日時辰已晚,六娘子怕是要等改天了?!?/br> “無妨?!壁w晏欣喜地抬起頭,眉眼彎彎,嗓音也輕快了幾分,“有勞您,請替我謝謝伯母?!?/br> “您客氣了?!睆垕邒吣克退D身離開,待她消失在轉角,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才逐漸歸于平復。 應是自己想多了。張嬤嬤暗忖,三年前,六娘子還是個孩子,那件事在她眼中多半也只是巧合,何況事情發生后,二房一家緊接著就離開了洛陽,并沒有機會仔細查證。 她冷靜下來,匆忙回去向鄭氏復命。 另一邊,趙宏見jiejie歸來,好奇問道:“阿姐,你剛去做什么了?” “沒什么?!壁w晏語氣輕松,如實復述了她與張嬤嬤的對話。 趙宏目瞪口呆,下午jiejie在南市看著饆饠發怔,現在又向伯母討要酪漿,這都是涼州最尋常不過的食物,他自己吃了三年,短時間內再也不想見到,她卻反倒念念不忘。 “伯母親手做的東西,和外面的自然不同?!壁w晏無所謂地笑了笑,“對了,千萬別讓阿爹和阿娘知道,否則要怪我任性貪吃,以一己之私叨擾長輩了?!?/br> 可是……如果明日伯母當真送了酪漿來,父母豈不早晚會得知? 趙宏心中疑惑,但還是順從應下。 行至路口,兩人互相道別,去往各自的院落。 趙晏絲毫不以為意,腳步都變得輕盈起來。 她確定,自己不可能等到那份酪漿了,伯母聽過張嬤嬤所言,轉瞬就會“貴人多忘事”,悉數拋諸腦后。 有些事情父母不知、弟弟不知,卻不代表她也被蒙在鼓里。 這樣挺好,讓她來處理便是。 - 趙晏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屋子已經整理妥當,婢女錦書迎上來,服侍她更衣洗漱。 她坐在妝鏡臺前,散開發髻,一頭綢緞般的青絲傾瀉而下,映襯著修長脖頸和瑩白如玉的肌膚,讓錦書暗自發出一聲驚嘆。 小娘子從小跟著老爺和二少爺習武,舉手投足間有著尋常閨閣少女身上罕見的颯爽與利落,但她的容貌卻隨了二少夫人,靜默無言時略顯清冷,一旦笑開,便如同艷陽般明媚耀眼。 錦書為她梳著頭發,請示地問道:“小娘子,奴婢收拾您的衣物時發現這個,看著眼生,不知是否錯拿了二少爺或小郎君的東西……” 趙晏看向桌面,頓時一怔。 一塊白玉佩躺在那里,溫潤純粹,不摻任何雜質,顯然是難得一見的上等貨色。 此物雕工精美,纏枝牡丹纖毫畢現、栩栩如生,恍然間,花瓣與葉片似乎輕輕地顫了顫。 似乎是件男子配飾。 近些年,社會風氣愈漸開放,女子穿男裝并不稀奇,趙晏在涼州時,為圖行動方便,經常作此打扮,裙釵加身的次數反而屈指可數。 錦書每日伺候小娘子起居,對她的衣飾了如指掌,卻不記得她有這樣一件飾品。 “沒有拿錯,是我的東西?!壁w晏輕聲,“旁人送給我的禮物?!?/br> “那就好,奴婢替您收起來?!卞\書不疑有他,小娘子在涼州人緣頗好,此番南下歸京,只怕終生不會再回去,有人贈她一份厚禮留作紀念,也在情理之中。 趙晏沐浴完畢,穿著寢衣坐在窗邊,已是將近子時。 月色隱沒,晚風涌入,燭火在琉璃燈罩中跳躍,搖搖欲止。 她靜坐許久,那塊白玉佩伴隨著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聲音,揮之不去地在腦海中浮現。 …… “我身上沒有足夠的銀錢,先用此物抵押,將來你拿著它到洛陽找我,會得到應有的報酬?!?/br> “你這個人,說話遮遮掩掩,洛陽那么大,你讓我去哪找?依我看,你就是存心想騙……” “君子一諾千金,到時候,你就去牡丹開得最盛的地方,我會在那里等你?!?/br> …… 她深吸口氣,緩緩嘆出,內心斗爭片刻,止住了打開妝奩的沖動。 前塵已矣,再看也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她把玉佩壓在一處最隱蔽的角落,本想慢慢忘記,誰知卻反而讓它躲過了被變賣的命運,隨她回到洛陽。 但可惜,永遠不會有人來兌現承諾了。 彼時與她拉鉤的少年,就像那些答應要來京城找她喝酒的鄉親一樣,已經葬身在遙遠的邊關。 她甚至沒有機會看清他面具下的容貌,問一問他真正的名字。 - 翌日,趙晏一如既往早早醒來。 她在院中練了一套劍法,陪父母弟弟用過早膳,便回到屋里看書。 熟悉的商人們都知道她喜歡各種稀奇古怪的書籍,從話本到游記、雜學,不一而足,就代為四處搜羅,一摞又一摞地交給她。 這些是她為數不多從涼州帶回的物品。 半上午時,錦書推門而入,神秘兮兮道:“小娘子,外面來了客人,衛尉寺的孟少卿,還帶著自家公子?!?/br> 趙晏離京三年,不大清楚這些官署的人員變動,正思索孟少卿是何方神圣,錦書又道:“起初大家都以為他們是來拜見老爺,但沒多久,二少爺和少夫人就被傳了過去,所以十有八/九,孟少卿是有意讓孟公子與小娘子結親?!?/br> 趙晏聞言,并未覺得驚訝。 祖父的名聲擺在那,想與趙家聯姻之人向來不在少數,如今父親再立戰功,前途一片光明,勢必會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婚事上。 只是沒想到,他們來得這么快。 她放下書,起身道:“走吧,我們也去看一看?!?/br> 錦書遲疑:“小娘子,這……您就這樣去嗎?” 雖說老爺和夫人皆非世家出身,趙家不像京中某些大族那么講究規矩,但事情尚在商議,小娘子便要過去一探究竟,終歸是不合禮數。 “當然不?!壁w晏促狹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客人來訪,必定要有人端茶倒水、添置點心瓜果,我穿你的衣服進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