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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了一眼,他一瞬間失掉所有力氣。 風聲、石子滾落聲、神明們悲痛的怒吼,以及人類玩家倒吸涼氣的驚訝聲,這一切的聲響仿佛隔空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成為一個有一個僵硬的音符停在耳畔。到了最后,心臟跳動的感覺仿佛也停了下來,他像一個活死人般看著下方。 翁不順安靜的仰躺著,一動不動。 一根蒼綠色的石刺從他的胸膛殘忍穿過,無情的頂替原本曲承劍所在位置。他就這樣懸空,雙臂無力垂落在身后,脆弱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隆起的喉結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 那一整片連綿不絕、無邊無際的尖石刺,他們也許并不銳利,但足夠大的沖擊之下,這些不夠銳利的尖刺還是能輕而易舉穿透一個人的胸膛,哪怕這個人有神明之軀也不例外。 神明們一窩蜂的沿高臺巖壁下落,他們伸手抓出一道道凹陷下去的溝渠,引發無數石子滾落。在他們跳下去不久,盛冬離拽著繩索爬了上來,剛著地,他就怒氣沖沖的沖向胖子。 “你給我死!”他歇斯底里的喊著。 胖子坐著一動不動,抱著頭任由盛冬離踢打,死死的繃著臉一聲不吭。 數聲悶響之后,盛冬離終于打累了,他氣喘吁吁的癱倒在一側,咬牙切齒痛恨說:“我離開了半小時,找繃帶尋物資,一小會沒有看住,你就得空殺人??磥砟阍缇驮谝慌?,蓄意等著時機?!?/br> “你的技能不起作用?!迸肿铀砷_抱頭的手,嘴唇干裂出血,“為什么?” 盛冬離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瞳孔里皆是驚訝,“不對,你剛剛才殺了人,現在怎么還反過來懷疑我的立場?!” “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合理的提出心里的疑問。你自己都說了,外傷你是可以醫治的,這已經第二次了,唐豆子你救不了,翁不順你也救不了……好吧,就當你技能沒有用了,那手上拽攀巖繩的擦傷你又該怎么解釋?!?/br> 胖子一寸一寸的扭頭,視線直直看著他,“難道你的手掌是無緣無故自己好的?” “我、我……”盛冬離真的被他繞了進去,他驚慌失措,第一個反應是看向盛鈺解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些明明都是外傷,治療應該毫不費力才對。但唐豆子和翁不順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他們身上的創口無法醫治,就像他們所受的傷不在我的治療范圍內一樣?!?/br> 胖子震怒:“不在你的治療范圍?你倒不如說翁不順這個人不在你想救的人員名單里?!?/br> “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懷疑我!” “說對了,我就是在懷疑你?!?/br> 盛冬離深吸一口氣,撐著膝蓋重新站起來,忽然冷笑一聲,“你這樣做,這樣構陷我,能夠抵掉你身上一分罪責嗎?還是說,將我也拉到自愧的深淵,你的心里就能好受一點?” “……” 胖子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歇了許久的風好似才回過神來,又開始呼啦啦的盲目攢動。凌厲寒風刮過兩人耳畔,緊接著,有重重的腳步聲響起。 左子橙面無表情的垂眼看胖子,嗓音沙啞到令人發怵,“既然你都對翁不順下手了,除害機制不放在眼里,億萬附庸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那我現在想對徐茶下手,你們有什么異議嗎?” “……” 安靜。 高臺上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寂靜中,卞易行一動都不敢動,他偷偷的偏開視線去看徐茶。 徐茶是怎樣人精的人物,早在盛鈺第一聲尋胖子的呼喊聲后,他就早早的起身,退到了高臺最邊緣處,隨時觀察動向準備跑。 沒有人在意他。 胖子吐出一口濁氣,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起,說:“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私仇重比億萬人的性命?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在乎憤怒的附庸?!?/br> “你什么意思?!弊笞映劝櫭伎此?。 不止左子橙心中茫然,高臺之上所有人都不明白胖子的意思。直到月光偏移開原本的方向,幽暗的高臺終于被月亮注意到。眾人這才發現,地上有一只滿是金血的青白斷掌。 看到那孤零零的斷掌,盛鈺心中一片冰涼,后腦勺如同被隔空悶擊一下,打的他頭暈眼花。 他的心中有一個猜測,但他寧愿是自己自作聰明想岔了,也不愿意這個猜測成真。 又一輪的死寂當中,胖子眼眶通紅,脖子也脹的通紅:“我砍掉翁不順的手時,他硬是忍著一聲不吭,不愿叫你們聽見。這還不夠明顯么?忤逆他意愿的明明就是你們,為什么現在一個兩個同仇敵愾,反倒將我看做了惡人一樣?!” “你說一聲不吭……”盛鈺心下震動,這才明白幾分鐘前覺得匪夷所思的一點,胖子是如何叫翁不順乖乖配合,不發出任何聲音的: “因為他忍著,不愿叫我們聽見?!?/br> 冷風灌入傷口,都猶如鐵水澆灌入經脈中,重傷狀態下被搬動已是常人不能所及,翁不順竟然在清醒狀態下,被砍斷了一只手,強硬終結了與憤怒卡牌的聯系。只有這樣,選擇憤怒王的附庸才不會被牽連,因為現在的翁不順已非憤怒王,他是活生生的被扯下了王座! 這得是多大的痛苦啊。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在場不少人都覺得痛苦作用于自身,好像自己也被砍掉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