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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忽然說:“那個人是不是你弟?” 盛鈺本來在給胖子和左子橙滿酒,聞言一愣。酒氣讓他有些混亂,說:“我沒有弟弟啊……不對,我是有一個。你怎么認識他?” “珍妮的夢境,我看過他的臉?!绷我悦抵噶酥笜窍?,說:“上次我說什么來著,讓你關注一下你弟弟的精神狀態。你看,他像個正常人嗎?” 盛鈺把帽子和口罩重新戴好,趴在左子橙背上,扒著窗戶往下看了一眼。 確實不像正常人。 哪個正常人會在大雨滂沱的時候站在雨里,也不撐傘。明明旁邊就有屋檐可以避雨,他卻像個受虐狂,非要硬生生杵在街邊淋雨。 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 盛鈺抹了把臉,說:“我就說剛剛誰攔了計程車跟著我后面,估計是盛冬離?!?/br> 廖以玫道:“你不下去看看?” “不用。他經常下雨天跑我家樓底下淋雨。體質真好,從來沒看見他感冒?!笔⑩暱戳艘谎坶T,說:“胖子怎么還沒回來,我們先喝?!?/br> “可能他感冒過,你不知道?!绷我悦狄矝]多勸,只是象征意味說:“他站的地方是個拐彎口,車輛拐彎看不見,所以那邊經常發生車禍?!?/br> 盛鈺頓了一下,說:“繼續喝?!?/br> 對杯幾次,他老是忍不住往窗外看,左子橙被他擠的煩躁不堪,醉酒狀態差點打到盛鈺。某一次往外看的時候,一輛車‘唰’的飛馳而去,只差一點點就會撞到盛冬離。 水濺了盛冬離一身,也像是淋頭一盆冷水,把盛鈺的酒意完完全全給澆醒了。 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混賬事,他立即起身,說:“我先走了?!?/br> 廖以玫好笑的看著他的背影,喊道:“怎么了,不繼續喝啦?” 盛鈺擺了擺手,迅速離開。 街道上空無一人,入目全是雨水。地上水洼也很深,剛出來的時候還是小雨,所以盛鈺就抱了一絲僥幸心理,想著應該不會打雷。 但現在雨越下越大,保不準會打雷。 他撐傘走過去,一路踩到鞋子透濕,遇到可能會打雷的狀況,他是沒有多少耐心的。 所以剛走過去,看見盛冬離跟被人遺棄的小奶狗一樣,站在原地哆哆嗦嗦的淋雨,盛鈺就沒有來的一陣煩躁。 煩躁中還帶著一點心疼,他實在不理解。盛冬離明明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接受他,為什么還要鍥而不舍的做這些無用功。 看了幾眼,他將盛冬離拉到安全的地方。 這人已經凍到麻木了,手上涼如冰,眼睛也通紅。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的水漬從他臉龐上不停往下落,沿著下巴打進水洼之中。 愣愣抬眼,盛冬離小聲喊:“哥……” 今天必須要說清楚。 不說清楚的話,他們倆都會很痛苦。 他這邊是決計不會改變念頭,所以只能說狠一點,徹底斷絕盛冬離對他所有的念想。 盛鈺壓低帽檐,拉高口罩,只露出一雙醉酒微醺的明亮眼眸,借著酒意與大雨的掩蓋,他眼神厭煩,語氣也極盡可能表示出厭棄。 “你非要這樣惡心我嗎?” 話音剛落,盛冬離整個人如臨冰窖,臉色一下子慘白。他踉蹌的后退幾步,張了張嘴,卻半句話也沒能吐出來。 盛鈺顧不得面前人的面色慘淡,他在該硬心腸的時候比誰都硬心腸。 “多少次了,你自己能不能數清?每一次都是靠著自虐來博取我的關注。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你卻一直想不通,今天我就讓你想通?!?/br> 不等盛冬離回答,他撇開視線,看向道路邊的淺水洼:“自虐只會讓真正在乎你的人心疼你。我以前也確實在乎過你,但所有的情誼都在你幾年前假自殺的時候煙消云散。狼來了的故事你不懂,那我就直白點說,以后就算你真的自殺,我的眉頭也不會多皺一下?!?/br> 盛冬離渾身顫抖,緩緩抬眸。 面前的人穿戴嚴實,漁夫帽和口罩牢牢將臉擋住,就連眼睛也不屑于看他。無論是內心還是外表,盛鈺總是會對他全副武裝。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被他捧到了心尖。 也正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如何惡語相向,無論怎樣被傷的體無完膚,他還是甘之如飴。 也許是沉默的時間太長,盛鈺不耐煩了,他轉身:“以后不要來找我?!?/br> 盛冬離渾身一震。 某一個瞬間他忽然感受到,如果放任盛鈺離去,他以后真的就再無機會。 也再也沒有可能奢求到盛鈺的原諒。 他焦急上前,一把抓住盛鈺的手腕,哽咽著說:“今天是我生日,我、我知道你忙,可能記不得,我就是想來看看你??赐炅宋揖妥?,我沒想到會打擾你和朋友,我真的就只是來看看你?!?/br> “我這幾天不忙,但也沒必要記你生日?!?/br> 盛鈺其實記得盛冬離的生日。 經紀人還旁敲側擊過要不要給弟弟準備禮物。聽說現在的學生都喜歡電子產品,經紀人還在網上替他悄悄看過一款電競耳機。后來想起兩人的關系,經紀人覺得自己要是自作主張替盛鈺送禮物,估計會被自家藝人半夜蒙著被子掐死。 這件事也就作罷。 但盛鈺一直都默默記得盛冬離的生日。 可是記得又怎樣,他頭都沒回,聲音在雨里模糊不清:“你看完了,現在可以撒手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