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你也知道，我跳槽過來，咱們兩還是出差時候認識的，想每天接小孩放學都難，還是得拜托人幫忙照看著?！?/br>
    關紅的目光在父子兩之間徘徊幾次，忽然道：“他一個人照顧小孩子??？”

    “不是，還有季老師?！迸硇峭麚尨鸬溃骸凹纠蠋煂ξ乙蔡貏e好！”

    關紅語氣變得有些微妙：“就是昨天姜老板身邊那個？”

    “對，”彭家輝沒覺得哪里有問題，笑道：“他們三個住一塊，季老師剛好租了其中一間屋子?！?/br>
    女人大概了解完情況，也沒多說什么，和他們一塊買菜做飯，吃完一起看會兒電視，把小孩兒送回鶴華高苑小區門口。

    等車子掉頭再往筒子樓方向開了，關紅還在往高檔小區的方向看。

    半晌開口：“這個孩子，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彭家輝像是又被刺了一下，手虛虛從方向盤抬起來又落回去。

    “還沒有想好?！彼皖^道：“我虧欠這孩子很多，但也不想讓你受委屈?！?/br>
    關紅對這個回答沒什么反應，過了會兒道：“你把兒子交給兩個男的養，放心？”

    “那確實比我照顧的要好很多?！迸砑逸x無奈道：“我的文化水平你也知道，弄弄機械車床還有余地，教小孩寫作業還是算了吧?！?/br>
    “季老師是我們這最好的英語老師，姜老板對孩子比我還上心，他們是很好的人?！?/br>
    關紅冷笑一聲，偏過頭去。

    “你也是心大?！?/br>
    彭家輝不安道：“什么？”

    “我先說好，我不喜歡小孩，嬰兒小學生初中生都不喜歡，以后也不打算生?！标P紅利落道：“你跟你前妻的事自己看著辦，但這小孩要是來你家長住，那咱兩拜拜?！?/br>
    “他周末偶爾過來一趟，我能演演戲哄他開心，但真要低頭不見抬頭見，我脾氣未必好到哪去?！?/br>
    彭家輝神情變得有些晦暗，別開頭轉方向盤，沒有再哄她。

    關紅反而脾氣上來了：“喲，你為了這孩子還不理我了？”

    彭家輝壓著情緒糊弄一句：“先回家，等會再說?！?/br>
    彭星望到家以后照例給大哥打了個電話，后者應了聲正準備掛，又想起什么。

    “星望，你去把院門關好鎖好，家里其他門窗也一樣，最近不太安全?！?/br>
    “我們大概晚上十點左右回來，你要是害怕，我們等會可以先過來接你，但是還要去個酒局?！?/br>
    “沒事沒事，”小孩兒習慣了在家等他們，又好奇道：“怎么個不安全法??？”

    姜忘遲疑了幾秒，還是說了實情。

    “聽說，有個三眼瘋子?！?/br>
    “他長了三只眼睛？！”

    “不是，是以前跟人斗毆，額頭被斧頭豁開，傷疤長出來跟二郎神一樣?！苯逻@小孩兒粗神經亂跑，也沒省略嚇人的部分：“你今天看到巡街的警車沒，都在找這個人跑到哪兒去了?！?/br>
    “以后你放學了先去辦公室等季老師下班，許老師那邊我也打好招呼了，不用怕?！?/br>
    彭星望看著窗外愣了半天，寒意自腳底蔓延。

    “哥，哥哥，”他聲音變得僵硬：“你說的那個三眼瘋子，他是不是矮個子短頭發，眼珠子左右分開，脖子很粗，手里拿了把西瓜刀？”

    姜忘警覺起來：“你怎么知道？”

    “他……他往西門那邊晃過去了?！?/br>
    第54章

    這幾秒發生的太快, 彭星望都覺得他看到的是幻覺。

    “星星，你現在不要管院子了，立刻拿手機回最近的臥室, ”姜忘語氣嚴肅道：“鎖好窗戶拉上窗簾, 房間鑰匙拔掉然后反鎖兩圈，我們馬上回來?！?/br>
    彭星望這一瞬間像冰水浸過脊骨, 打了個冷顫掉頭就跑, 找到最近一間客房照辦。

    “我，我鎖好了，鑰匙在我手里?！彼詈粑溃骸澳銈儾挥脫奈? 那個瘋子往小區西門走了，應該不會回頭吧?！?/br>
    “別出去, 等會我接你你再出來, 我們已經在加速往你這邊改了，”姜忘壓低聲音道：“你手機還有多少電？”

    “百分之四十五, ”彭星望反應很快：“我們短信溝通？”

    “嗯, 你呆著的這個房間一定不要開燈, 也絕對不要開鎖，等會外頭有什么動靜都不要探頭, 絕對不要往外看?！?/br>
    彭星望應聲掛斷電話以后，姜忘只覺得毛骨悚然, 根本沒預料到那個瘋子會混進他家小區。

    季臨秋在加速開車，像是能聽見他內心思緒一樣，皺眉道：“很有可能是從圍墻翻進來的?！?/br>
    那些西洋雕花圍墻中看不中用，纏繞的電網長期是個擺設，治安在老太太被偷羊的時候就該想到有問題。

    羊受傷再買一只就行，可星星絕對不能出事。

    他們剛剛結束一場會議, 開車回去至少需要十五分鐘，期間姜忘語速極快地和派出所所長報完警情。

    “你們小心警燈和警笛刺激到那個精神病人，他手上有刀，很可能暴動傷人?！?/br>
    對方同樣不敢掉以輕心，在以最快速度調度警力，防爆盾警棍和狙擊槍全部出動。

    季臨秋開到一半在體育用品店停下，姜忘下意識看過去，匆匆點頭與他一同沖進店里，買下兩根金屬棒球棍幾根跳繩。

    “那袋網球也給我，”季臨秋揚手取走，拍下一疊紅票子：“不用找了?！?/br>
    “哎？！給多了??！”

    兩人已急速趕回車里，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小區里靜悄悄的，無人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今天天氣不好，陰雨連綿濕熱難耐，連好動的小孩兒都不肯去玩滑滑梯，只有零星幾個晚歸人在慢慢走著。

    邢老頭獨自玩了兩圈健身器材，夾衫后背也不知是淋濕還是汗濕，很不耐地喟嘆兩聲。

    自從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半夜摸馮老太太家的鵝被猛叨幾口以后，小區幾個原本玩得好的老頭老太太都避著他走，物業的人見了他也一臉晦氣，都像是生怕他偷自家東西。

    邢老頭自知沒趣，本來就成天閑得發慌，這會兒下著雨也出來遛彎，不肯在屋子里憋著。

    正打算回家，遠遠瞧著有個穿橙色長外套的人拎著個什么東西過來。

    消防員？

    消防員來我們這干嘛？

    邢老頭先瞧一眼附近有沒有濃煙起火，又好奇這人手上拎了個什么，推開健身大□□朝那人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看不清，偏偏夜里還起了霧。

    等走到那橙衣服的人面前，老頭瞳孔一瞬縮小，雙腿戰戰發抖不聽使喚。

    刀，他提著刀，好長的刀??！

    邢老頭轉身想跑，衣領子卻被那人伸手擒住。

    “你，你有沒有見過我女兒？”

    三眼瘋子聲音極嘶啞，像是冒著血一樣干枯。

    “沒見過沒見過，你松開！”

    邢老頭知道自己今天是倒大霉了，叫苦不迭：“你找我這種老頭有什么用，我沒錢！”

    “我不要錢，我要我女兒，我女兒?！敝心昴腥祟~頭上被豁開一道大口子，舊疤病態鼓起，像極了又一只眼睛。

    “你女兒叫什么?。?！她之前去哪兒了你去哪找她唄??！”老頭想掙脫開還力氣不夠，生怕這人拿刀給自己一下，身體已經如篩糠般一直抖：“你去找物業！找警察！找電視臺??！”

    “去哪兒了?！悲傋余珟拙?，一手仍攥著老頭兒的脖頸，眼神空洞：“在河里啊?！?/br>
    “她說她跟朋友去河邊玩，我沒有管，孩子就沒啦?！悲傋由焓忠槐葎?，長刀在空中泛過弧光：“警察找了，我也找了，最后推進靈堂里，都泡腫了，你看過她的樣子嗎？”

    “她mama生她的時候就走了，只有我啊，只有我一直養著她，說不見就不見，砰的一聲，掉進去啦?！?/br>
    他笑得很神經質：“十五年，我養了她十五年，還有三年就可以讀大學了！”

    邢老頭被這刀嚇得也快要神志不清，竟然吼了回去：“我又不知道怎么辦！你找我算什么回事！”

    “我跟你說，你要找孩子要找錢，去后頭那一家！”他反手指向東邊：“有家門口種了大片大片梔子花，他們家最有錢，你去?。?！”

    瘋子惶然道：“梔子花？”

    “我剛才就聞到了，梔子花在哪？”他癡癡笑起來：“我女兒小時候最喜歡在辮子上扎梔子花?！?/br>
    “一塊錢四朵，買回來讓我梳個小馬尾，簪兩朵可美了……”

    老頭趁他一走神松手，拽過自己領子拔腿就跑，拿出吃奶的勁兒往西門口狂奔不止同時大喊：“救命?。?！有瘋子混進來了??！”

    “他手里有刀??！你們都當心啊，他手里有半胳膊長的西瓜刀?。?！”

    “保安，保安在哪里，快報警?。?！”

    瘋子怔怔地停了一會，也反應過來，露出擔憂的神情。

    “不好，有瘋子進來了，”他拎著長刀匆匆往回走：“我得去保護我閨女，她在梔子花那里……”

    邢老頭撕心裂肺的喊聲一響起來，好幾家的燈都接連亮起，但沒人敢探頭出來。

    老頭也是生怕自己被那精神病追殺，一路奪命狂奔跑到西門外，還沒站定就看見一長排警車停在那，正有人陸續下來。

    “救命??！救命??！”他雙手揮舞著大喊：“里面有個瘋子??！瘋子要小孩兒啊，他女兒淹死了?。?！”

    姜忘剛停好車，臉色一白就沖了過去。

    “你看到那瘋子了？”

    邢老頭沒想到債主這么快就碰到面，啐了一口罵老天爺真是為難他，跺腳道：“那瘋子往你家去了，我攔了下他還舉刀

    要殺我！”

    姜忘快速說了聲謝謝，拔腿就要往里沖。

    警察忙不迭攔?。骸澳鷦e激動，現在貿然沖進去容易有生命危險！”

    “顧不上，”男人一手撥開警棍，拎著棒球棍橫翻過封鎖線：“里頭那是我親弟弟?！?/br>
    “哎，你不能這樣，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