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不行?!?/br> 姜忘想都沒想就說了可以,聽到反對時聞聲抬頭。 “小孩已經九歲了吧,”常先生笑了下:“星星,你已經大了,要學會自己睡覺,知道嗎?!?/br> 彭星望像是被刺了下,抿唇道:“我剛滿八歲,我平時都自己睡?!?/br> 杜文娟很不贊同地看向常先生,后者皺眉搖頭:“你要注意點,萬一壓著小孩怎么辦?” “星星,”女人咬唇道:“剛好時間晚了,毛巾牙刷也沒帶過來,明早mama來接你,好么?” 彭星望點點頭,又繼續埋頭吃最后一道甜點。 小孩吃得慢,季老師也還在喝粥,常先生起身出去抽煙,留他們幾個在房間里聊天。 姜忘佯作去洗手間,過了會兒也出去抽煙。 “你好,辛苦,”常華跟他公事公辦地握了個手:“聽文娟說你是她表哥?” “談不上,”姜忘隨意道:“隔了好幾家的血緣,也就沾了個關系?!?/br> “原來不是很熟嗎?”常華松了口氣,深吸一口煙道:“剛才讓你見笑了,抱歉啊?!?/br> “不過咱們都是男人,你也明白,”他聲音很微妙:“這小孩怎么也是她前夫的兒子,貼太近了……膈應?!?/br> 姜忘笑了下:“都懂?!?/br> 是很膈應。 “文娟哪兒都好,就是做事糊涂,結婚前一個月才跟我說在外頭有個兒子?!背HA背對姜忘翻了個白眼,把煙在欄桿上按滅:“孩子他爸爸也不管著點,讓她天天費心?!?/br> “不過你不用擔心,等這孩子接去我們那了,我肯定當親兒子疼,”中年男人嘴皮又利索起來:“我給他安排個重點小學,肯定過得跟這一樣好?!?/br> 姜忘虛虛嗯了一聲,把剛點燃的煙扔進了水盆里。 兩撥人分別時已是十一點,母親和孩子都有些依依不舍。 “明天見了,”常華笑容滿滿道:“好好睡哦,星星?!?/br> 姜忘扯了下嘴角,把小孩抱回車里。 季臨秋坐在副駕駛,等車走遠了才放松下來。 他一直在悄無聲息地調節氣氛,現在累得說不出話來。 彭星望扒著車窗看mama遠去的身影,小聲道:“mama好好看喔?!?/br> “她以前工作辛苦,現在終于有機會來看看你,”姜忘打著方向盤往回開,說話很公式化:“明天還要早起,回家趕緊洗澡睡覺?!?/br> 小孩一直在看外面,突然開口道:“哥哥,你現在是大人了,你還會想mama嗎?!?/br> 姜忘看著遠方如流星般一晃而過的車輛,聲音很輕:“會吧?!?/br> “也許會經常想?!?/br> 季臨秋笑起來,聲音沾著睡意:“只有想和不想,哪有什么也許?!?/br> 彭星望聽見他們的對話,覺得自己也許沒有那么丟臉,想mama也不是什么可恥的事。 “我剛才抱著mama的時候,像在天堂里一樣,”他小聲說:“她頭發好香哦,還一直親我?!?/br> 車一路從車站旁邊的餐廳開到家里,兩個男人領著小孩往樓上走,樓道仍舊黑漆漆的,只能瞧見隔壁老婆婆門口煤爐有細微紅光。 等到分別的時候,彭星望又問了一句。 “我以后,是不是要管常叔叔叫爸爸?” “不會?!?/br> “會?!?/br> 姜忘抬眸看向季臨秋,詫異于他的真話。 “這種時候沒有必要哄著他,”季臨秋注視著姜忘:“他完全知道發生什么了?!?/br> 彭星望想了想,表現得很大度。 “沒事,我是個很好說話的小孩子,”他揮揮手:“謝謝季老師,晚安呀!” 姜忘洗完澡再倒回床上,一時還覺得擰巴。 這事肯定不能這么干。 他這個暴脾氣,處理社會混混麻煩生意時都好使的很,碰到這種彎彎繞繞的家庭關系卻他媽的沒辦法。 以至于臨場還得拉季臨秋過來幫忙,不然可能中途就已經黑臉走人。 也可能是先前三個人一起包餃子看電視太溫馨了。 那種場景溫馨的讓他有種幻覺,像是他可以單獨撫養幼年的自己長大,不用管什么揮之不去的血緣牽掛。 姜忘翻了個身,突然很想把彭星望床邊那只羊搶過來抱著睡。 門突然被輕叩兩下。 “哥,你睡著了嗎?!?/br> “沒?!?/br> “我可以進來嗎?” “嗯?!?/br> 小孩抱著羊摸索著湊過來,站在他的床邊瞧他。 姜忘擰著眉毛,心里煩躁說話也不客氣:“不怕明天睡過頭啊?!?/br> 彭星望眨眨眼睛。 “哥,我可以跟你睡嘛?” 姜忘心想我領養小時候的我就已經很奇怪了。 要是大晚上的自己摟著自己本人睡覺,簡直他媽的斯蒂芬金。 “……上來?!?/br> “亂動的話踹你下去?!?/br> 小孩昂了一聲,抱著羊睡到他旁邊,乖乖地沒有動,躺得很板正。 姜忘閉眼繼續睡。 睡了會兒面無表情地把小孩抄進懷里,伸手摟緊。 “不許打鼾?!?/br> 彭星望跟貓兒似的團在他胸膛里,毛茸茸的腦袋抵著下巴,很雀躍地應 了一聲。 然后很乖很乖地睡著了,一整晚都沒打呼。 第17章 第二天早上,杜文娟七點半就來接小孩去動物園,瞧見整潔客廳時略有些吃驚。 “姜先生有女朋友嗎?” “沒有,是我和星望一起收拾的,”姜忘平直道:“他一直很會做家務?!?/br> 也可能在變相地通過家務抵房租。 小孩見到mama笑容就沒停過,還特意拉她到自己房間看期末考卷子、老師打滿五角星的作業本、手工課疊的蝴蝶花,像是想要把自己被她看不見的每一天都找出來。 然后臨走前很用力地抱了抱姜忘。 “大哥,拜拜!” “拜拜,”姜忘打了個哈欠:“玩的開心?!?/br> 杜文娟看了眼在樓梯口打電話的丈夫,露出抱歉的笑容。 “姜先生下午有空嗎?”她雙手交叉放在星望胸前,像是生怕孩子跑丟:“我有……恐高癥,很多項目都不能玩,放小孩單獨上去也不好?!?/br> “嗯?可以,”姜忘很好說話,想了想又道:“人多也熱鬧,要不我叫上季老師?” “好的好的,”女人如釋重負:“我也怕找不到話題,今天也辛苦你們了?!?/br> 等兩人把孩子接走,姜忘伸了個懶腰,下樓買好早點上樓找季臨秋。 a城很小,動物園能逛一個半小時就不錯了。 人家也知道能觀賞的外國動物沒有幾樣,基本是靠投喂項目賺賺錢,黑天鵝羊駝老虎黑熊什么都能喂,還專門配了好些隔著鐵絲網遞rou的長叉。 姜忘剛來這里時陪彭星望去過一次,猴山搭的亂七八糟,駱駝天天被騎已經滿臉不耐煩,偶爾還會拿口水吐人。 他那會兒也是想和小孩熟絡下感情,省得老被當成人販子,特意在小販那買了四桶雜糧飼料,光是喂鴿子喂得快把痔瘡蹲出來。 一想到這,男人忍不住笑起來,拎著豆漿油條敲季老師的門。 季臨秋喜歡熬夜,這會兒還沒睡醒,敲了快半分鐘才慢吞吞過來開門。 門一打開沒有男宿舍里常見的悶到發霉的臭味,反而有混雜著梔子花香氣的風涌出來。 “早,”季臨秋聲音有點?。骸靶『⑺妥吡??” “去動物園玩兒了,”姜忘把豆漿油條遞給他,倚著門框道:“下午他們去紅河公園玩,他媽說不敢坐高的,希望我陪著?!?/br> 季臨秋沒接,眉梢一揚又是笑模樣。 “然后姜哥希望我陪著?” “我怎么還敢麻煩你,”姜忘大言不慚:“季老師假期寶貴,過兩天還要教師培訓,正是要好好補覺的時候?!?/br> 季臨秋還是不接,存心要為難他一會兒。 大尾巴狼很硬氣:“真男人從來不坐旋轉木馬?!?/br> “我主要是,”男人咳了一聲:“怕你太孤單,是吧?!?/br> 季臨秋眨了眨眼:“我看起來很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