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替他守著啊，我得替他管著這攤子。最開始那幾個月，我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這些我倒是無所謂的?！?/br>
    “問題是那會何哲也不主動聯系我，我心想這沒事，我多主動聯系他不就完事了?！?/br>
    “后來想不行，他要是出軌出得正起勁兒，我總找他跟查崗似的，耽誤他辦正事，所以我又不敢太勤地聯系他?！?/br>
    “到最后演變成什么樣呢，我作息太亂，如果選擇白天睡那四個小時，我就把手機聲音調到最大，萬一他想找我了，我也能及時醒過來?！?/br>
    “后來還真別說，何哲還真找我了，他媽的站在樓頂準備往下跳，大風刮得呼呼的時候找我了?！?/br>
    整個團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任何可能映射到這件事的詞匯都不能出現在日常聊天中，比如樓頂，比如刮大風。

    終文光沒有在團隊的面前徹底崩潰過，但是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學的基礎，知道終文光經不起不能再推那最后一下了。

    “意識在世界里的時候，現實中是處于比深度睡眠還深度睡眠的狀態，說句不好聽的是睡死過去也不為過?！?/br>
    “只要他在世界里有自殺的傾向我沒有意識覺察，或者沒能攔住，我都能直接從世界里給自己崩出來?！?/br>
    “想自己醒過來，需要極其嚴重的心理創傷，外加上劇烈的情緒波動，而這兩天，在我這里就跟家常便飯一樣?！?/br>
    終文光看著還在昏睡中的何哲，嘟囔著：

    “他病了?！?/br>
    “可是我也瘋了?！?/br>
    “誰又能來——”

    “可憐可憐我?！?/br>
    第七世界第十章

    之前不是沒有在世界里死過，然而這次并不算嚴重的毒發，卻讓尼爾真正意義上感到后悔。

    人真的失去了意識的話，反正之后的事情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實不覺得怎樣。

    只是這次尼爾清晰地感受到的是，對方叫他，他卻醒不過來。

    他不想這樣。

    尼爾徐徐轉醒之后，看見伊格納茨在床邊坐著，手里拿著不知道什么信正在看。

    與其說是在看信上的字，伊格納茨看著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中一般，自然沒有注意到已經醒來的尼爾。

    尼爾也不動，就這么默默地打量著伊格納茨。

    之前的伊格納茨，要么是剛剛刺殺失敗，要么是偽裝著訓練師的身份，要是是在控訴自己jiejie的死，很少能看見想現在這樣，淡然而又平靜的樣子。

    相比尼爾的棕頭發藍眼睛，伊格納茨的眉眼就顯得更外分明。頭發，眉毛，眸子都是漂亮的黑色，輪廓也自然是十分的清晰。

    唇色算不上不深，但大約是底子白，映襯之下，倒有些唇紅齒白的意思。

    有點……想親。

    大約是眼神有些露骨，伊格納茨覺察到了什么，注意力從信上轉移。

    “醒了，那我去叫醫生過來?！?/br>
    “不要?！蹦釥栄奂彩挚斓厝ダ粮窦{茨的袖口，聲音因為剛醒有些不成樣子，咳了兩下才回復正常。

    伊格納茨握住尼爾的手，輕輕揉了揉，“手上還吊著針呢，不疼啊?！?/br>
    尼爾這才看見到身邊的吊瓶，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分毫，“我當時忘了之前中過毒的事情了，也不是真的要趕你走，我當時就是——”

    “我知道?！?/br>
    “恩?！?/br>
    兩個人沉默著。

    治療師之前告訴過伊格納茨了，尼爾只要醒了就沒事了，其實這醫生請不請都一樣。

    只是伊格納茨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尼爾。

    他的確喜歡尼爾。

    當他沖回房間看到尼爾真的醒不過來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他不是下不去手殺人，也不是下了手去傷害無辜的人。只要換了尼爾家族的任何一個人，他都下得去手。哪怕是那個治療師，就因為他的工作是為尼爾家族的人賣命，他也能眼睛不眨地動手。

    他只是下不了手去傷害尼爾罷了。

    治療師在自己房間突然打了個噴嚏。

    “尼爾，你之前那句，‘想不想試著喜歡喜歡我’愿意再問一遍么?！?/br>
    尼爾的呼吸一滯，抬頭看向伊格納茨。

    對方的眼神沒有躲閃，也看不出害羞的情緒，只是微笑地看著自己。

    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尼爾在伊格納茨的眼中看到了之前不曾有過的光彩。

    “愿意至極，”尼爾很是配合，“想不想試著喜歡喜歡我？”

    “不想?！币粮窦{茨回應地極其果斷，只是笑得更燦爛了。

    “嘶——”尼爾尾巴上的鱗片都有點炸起來了，伊格納茨膽子大了啊。

    “不想試著喜歡你，尼爾?！?/br>
    伊格納茨坐到尼爾腿上，兩個人平視。

    “不用試，我就是喜歡你?！?/br>
    ————————————————

    治療師進屋送飯的時候，尼爾正盯著自己的尾巴尖發呆。

    治療師可不敢提起現實中的一星半點兒，把飯放下，湊近看著尼爾的尾巴，跟著尼爾一起發呆。

    尼爾對于治療師這個舉動似有不滿，撲騰了一下尾巴，治療師立馬跳出二丈遠。

    “你這鱗片跟小刀一樣，能別再別人臉跟前瞎撲騰么，好家伙，差點毀容?！?/br>
    “毀就毀唄，有什么大不了的?！蹦釥柹炝藗€懶腰，“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