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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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紹儀眼睛跳了一下,立刻認真的盯著熊希齡問道:“秉公,你這是什么意思?” 熊希齡苦笑了兩聲,帶著一股無奈的意味搖著頭說道:“咱們慶元會議下面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是不懷私心的。這些人都知道吳紹霆是一個軍權、獨權的人物,只要有他在大總統的位置上一天,這些人手里就不會有真正的權力。尤其是南方派的政客,吳紹霆早年在南方起家,把南方五省壓的死死的,這些人心里早有不服氣?!?/br> 盡管唐紹儀有留意過國府內部的政治勢力,但卻沒怎么聽說過南方派系的人物,此時聽熊希齡點出來,還真覺得有一定道理。北洋政府時期南方五省一直都是“家天下”似的軍閥統治,一下子都被吳紹霆打敗了,這些自詡“家天下”的軍閥、政客心里肯定會有隱藏著怨念,而這也是慶元會議能得以發展的原因。 “秉公,你說的對,在咱們這個小團體當中,包括我都是有私心的。所以我認為在大局面前,我們還是要慎重一些,國家大事可不是鬧著玩的?!?/br> “少川老弟,你誠實的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懷疑我跟吳紹霆作對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這……”唐紹儀看著熊希齡認真的面孔,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哎,”熊希齡苦笑了起來,臉上的溝壑都在隱隱顫抖,“我知道,我知道,咱們慶元會議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想奪權,吳紹霆那幫人更是如此認為。別人不了解我,不理解我,我都無所謂,不過少川老弟你我以前好歹在一起共事過,理應了解我的脾性才是呀?!?/br> “這,這話又該從何說起呢?唉??!”唐紹儀只感到自己舌頭打結,已經不知道該怎么應付熊希齡的話了。 “當初袁世凱當總統時,我時任國務總理,對袁世凱的獨裁專權同樣是深惡痛絕,可是也只能得過且過的將就。哪里知道正是因為我們這些文治派官僚的遷就,結果就鬧出了取消國會、修改憲法的惡果,而這也給了全國軍閥一個開戰的口實,最終打了整整一年的內戰。之前我遷就過,如今我絕不能遷就,要么以我這條老命來揭穿吳紹霆的真面目,讓他狼子野心的一面昭然若揭,要么就功成身退,奠定中華民國民主政治的百世基業?!毙芟}g語氣很堅定,就像是戰場上準備決死的戰士,不過臉色卻顯老了許多。 “功成身退?”唐紹儀瞪大眼睛怔怔的問道。 “呵呵,少川老弟,我老了,而且之前在總理任上也試過自己的斤兩,我能做的就只是搬到軍閥、與獨裁做斗爭,治理和發展國家比我合適的人多得多。到時候我退隱了,還能澄清一些事實,省的宵小之徒說我不顧國家利益只為一己之私?!毙芟}g老邁的笑道。 “可是……秉公,你真打算把中德同盟的事情泄露出去?一旦這件事處理的不好,后果可是不堪設想的?!碧平B儀再次問道。 “我知道,可我這么做同樣是為了國家大計。做任何決策都會有風險,問題是如果我們錯過了這次機會,不僅不能保證國家長遠的利益,反而還會讓吳紹霆更加如魚得水?!毙芟}g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唐紹儀臉色十分糾結,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么。 —————————— 一月二十七日早上,吳紹霆在官邸里休息了一上午,前后吃了兩碗中醫留下的藥。到中午時左腿的疼痛已經緩解了不少,除了用力時有些許疼痛,平時倒無甚大礙。張小雅還是很擔心吳紹霆的身體,她讓馮雅楠親自去煎藥,還要吳紹霆多休息一些。 不過吳紹霆今天已經安排要去拜訪英國公使朱爾典,中午吃過午飯后,不顧張小雅的勸說毅然下樓開始辦公。張小雅無可奈何,只好讓仆從找來一支手杖,盡量減輕吳紹霆左腿的壓力。吳紹霆知道這是張小雅的一片心意,雖然自己不太情愿拄著手杖,這樣別人還以為自己落下終身殘疾了,可為了讓張小雅放心,還是把手杖帶在了身邊。 趁著中午還有點時間,吳紹霆在大總統辦公室處理了一些昨天累計下來的公務,到兩點鐘后才吩咐侍從官去安排專車,并通知顧維鈞、鄧鏗二人一起前往英國公使館。 坐在轎車上,顧維鈞忍不住問了一句:“吳執政,您的腿沒事吧……?”他昨天就聽說了這件事,然后一直在打聽具體消息,結果并不如意。 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鄧鏗也扭過頭來看著吳紹霆。 吳紹霆輕松的一笑,說道:“這等外傷,不足掛齒。我是軍人出身,身上若是沒點傷的話那還像什么話。不打緊的?!?/br> 顧維鈞嘆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吳執政你可不知道,執政官辦公廳下面很多人都在傳著一句話,可以沒有中央政府,但絕不可以沒有吳執政。在下斗膽,還請吳執政一定要照顧好身體,國家的未來就只能指望吳紹霆您來領導了?!?/br> 吳紹霆有些詫異,反問道:“竟有這樣的話?” 鄧鏗點著頭回答道:“有的,都是以前在廣東就跟著您的那幫年輕人在說。哎,這些話雖然是說吳執政好,可也有敏感的地方,我一直在提醒他們注意一些?!?/br> 吳紹霆頷首說道:“是啊,這話有些過了。我們這么多年的打拼,就是為了建立一個可以人人信服的中央政府,如果沒有了中央政府那我們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費了?!?/br> 顧維鈞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改變話題說道:“吳執政,只怕今天你去見洋人會有點難處啊。您不知道,昨天上午你不在的時候,英國佬和俄國佬的態度非常強硬,看來他們是鐵定要站在日本一邊了?!?/br> 吳紹霆瞇起了眼睛,聲音嚴肅的說道:“我們中國人的事,還輪不到洋人來指手畫腳?!?/br> 卷七:大中華民國 第830章,局勢迫切 顧維鈞還是有些擔心,他看著吳紹霆的表情,也聯想到往日吳紹霆的作風,萬一跟洋人鬧僵了關系只怕不會有好結果。他勸說的說道:“在下認為,英國人、俄國人想要的是亞洲局勢恢復平衡,當然,說的好聽點是‘平衡’,說的不好聽還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我們大可通過另外一些外交優惠來換取英國人和俄國人的態度轉變?!?/br> 吳紹霆知道這是外交政客慣用的思維模式,有時候可以是丟車保帥,有時候也可以拆東墻補西墻,當然運氣好的話也能以小博大。不過他有預感,這次的情況不同,對于英國和俄國而言,中國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交換,除非宣布加入協約國。 “嘉定啊,我知道你說的很對,這次跟洋人談絕不會像以往那么容易,他們認準了要幫日本一把,可我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向日本人退讓。你可知道青島戰爭是用多少國防軍將士還有黎明百姓的鮮血換來的?我們中國就靠這一戰來奠定信心?!眳墙B霆緩緩的說道。 “在下是知道的,所以在下以為……” “我也知道你心里的計劃,無非是拆東墻補西墻。英國人關心的是西藏問題,俄國人還在在意外蒙古,你打算用這些跟他們談?”吳紹霆打斷了顧維鈞的話。 “或許,可以先耍一些字面上的把戲?!鳖櫨S鈞嘆了一口氣說道,他沒想到吳紹霆真是一個有見識的人,自己只動了動嘴皮子對方就知道要說什么。 “這些都是沒用的。嘉定老弟,我知道現在是一個左右為難的局面,可是你要先弄清楚青島戰爭的目的。青島戰爭不僅僅是反擊外來入侵者,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是奠定我們大中華的信心。而奠定大中華的信心就是要讓國人相信,我們是有能力崛起,有能力并肩列強,有能力保證國家主權完整。所以,在這個時候是決不能再拿國家主權來當籌碼,西藏、外蒙古的立場是決不能變的?!眳墙B霆的語氣從一開始的解釋,到后來變成了慷慨激昂的教訓。 顧維鈞無話可說了,甚至連自責的嘆息都不敢出聲,只能在心里暗暗郁悶。他不知道該怎么解決目前的外交困境,但是卻相信吳紹霆維護國家利益的核心思想是對的,青島戰爭是一個轉折點,這個轉折點只能帶領國家越來越好! 車內沉默了起來,轎車已經接近使館區了。 車窗外吵雜的聲音已經可以輕松的穿透車窗玻璃,有血性的中國人不懼嚴寒,堅守在使館區外面組織抗議活動。當他們看到南京總統府的車隊開來,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不過有一大部分人沖著車隊大喊: “為山東同胞討回公道!嚴懲日本侵略者!” “大人,大人,不要讓我們失望!” “一定要代替我們好好教訓小日本!” “打倒日本侵略者,我們要一個公道!” 隨著轎車馬上就要開進使館區,顧維鈞年輕氣盛有些沉不住氣,再次憂心忡忡的問道:“吳執政,那您打算怎么做?” 吳紹霆指了指車窗外面,表情肅穆的說道:“現在,我們只能靠這些人了?!?/br> 顧維鈞瞪大了眼睛,奇怪的問道:“靠這些老百姓?這……可是這……” 他在心里納悶起來:洋人會關心中國老百姓的情緒嗎?吳執政到底在想什么呢?這實在是太托大了呀! 轎車開進使館區的主干道,轉了一個彎兒之后就到了英國公使館門口。 護衛車隊先在公使館附近停泊下來,特勤局的特工紛紛下車,守護在吳紹霆座駕的四周。鄧鏗先下車去與公使館守衛交涉,隨后公使館大開了閘門,讓吳紹霆的座駕和后面兩輛護衛車開進了公使館大院內。 在中英雙方警衛人員的簇擁下,吳紹霆和其他幕僚一起走進了公使館大廳。 朱爾典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大廳中央等候迎接,不過氣氛卻顯得十分異常。當吳紹霆上前準備與朱爾典握手時,朱爾典卻無動于衷,然后他的副官直接請中方一行人到會客室。顧維鈞、鄧鏗以及其他幕僚都十分生氣,同時也很奇怪,朱爾典一個外交時節應該最注意外交上的禮儀才是,哪怕再有多大的怨恨也不應該怠慢一個國家的元首。 吳紹霆同樣臉色陰沉,不過他還有耐心,一言不發的跟著朱爾典來到會客室。 雙方落座之后,不等鄧鏗開口質問,朱爾典在這個時候卻搶先開口了:“我知道諸位很介懷我的無禮,可我同樣對諸位的無禮感到生氣?!?/br> 吳紹霆不動聲色的問道:“哦,這話我可真的聽不明白了?!?/br> 朱爾典臉色漸漸嚴厲起來,他拿出了典型英國人生氣的態度,沒好氣的說道:“看來吳執政還真以為這件事可以隱瞞下去,用你們中國話來說,這就是瞞天過海。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我接到一個令我們所有外交使節都感到震驚的消息,聽說在兩年前貴國已經秘密的與德意志帝國簽訂了同盟協議,并且以德意志帝國為聯絡,分別還與奧匈帝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一起簽訂了深入合作的協議?!?/br> 朱爾典的這番話說出來,立刻讓中方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吳紹霆瞇起了延伸仔細盯著朱爾典,似乎要分析朱爾典是不是僅僅在套取自己的話,不過從朱爾典一開始到現在的臉色,很難想象這只是一個騙局,也就是說英國人確實知道了中德盟約的事情。他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朱爾典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鄧鏗和顧維鈞以及其他幕僚也都急切的交頭接耳起來,氣氛一下子顯得十分凝重。 顧維鈞當時是親自代表中方與德國公使簽訂的盟約,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曝光后的嚴重性,尤其是現在歐洲戰場正處于白熱化階段,協約國與同盟國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會成為焦點,并引起極其嚴重的局勢變化。更何況這次英國人、俄國人又是為青島戰爭善后問題來向中國施壓,肯定會抓住中德同盟這件事,把青島戰爭劃入歐戰的范疇之內。 “吳執政,我看得出來這件事的確切性,那么你現在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青島戰爭的事情只怕不會像您之前所說的那么簡單了?!敝鞝柕淇粗鴧墙B霆等人不說話,立刻用一股得勢不饒人的語氣再次說道。 “公使先生,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剛才的那番話,你的話可是會導致十分嚴重的后果?!眳墙B霆不慌不忙的說道,他潛移默化的改變自己的臉色,讓自己顯得氣定神閑。 “您這么說,是想要堅持否認中國與德國存在同盟關系嗎?我希望您能考慮清楚,既然我能得到這個消息,那么自然是經過確認之后才敢向您發出質問??傊?,我們現在沒必要拐彎抹角,如果您沒有誠心誠意給出一個交代,那么我也只能認定中華民國已經加入同盟國陣營,并且即將與我們協約國為敵?!敝鞝柕錃鈩輿皼暗恼f道。 “給出一個交代?給誰?給你嗎?”吳紹霆冷笑了起來。 “是給我們協約國陣營的諸國使節一個交代!”朱爾典強調的說道。 “你要我給你們一個交代?朱爾典先生,你算老幾?你有什么資格讓我給你們一個交代?就憑你信口雌黃的說出什么中德盟約,就憑你們協約國三個字?”吳紹霆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換上一副震怒之態,語氣強硬的呵斥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朱爾典受到激怒,忍不住拍案而起。 會議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顧維鈞、鄧鏗等人一個個繃緊了神經,他們當真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吳紹霆還能如此中氣十足。朱爾典的副官和幕僚們同樣都擰緊了眉頭,雖然他們有自己的立場,可是對朱爾典以公使身份喝問一國元首實在感到欠妥。 “我是什么意思?”吳紹霆冷冷的說著,豁的也站起身來,怒目相對,“我中華民國正式大總統一天沒有選舉出來,我吳紹霆一天就是這個國家的領袖。中華民國是有主權的國家,你用莫須有的罪名來訓斥我?你他媽的腦袋讓驢踢了是不是?” “你,你這個野蠻人!”朱爾典臉色錯愕,他沒料到吳紹霆居然敢沖著自己爆粗口。 “你給我聽好了,你說我們中國與德國之間有密約,那好,證據拿出來!你沒有證據還敢如此囂張的肆意指責,你以為英國政府是世界老大嗎?你以為你一個公使就可以干涉我們中國的內政嗎?哼,我不罵你我罵誰,你這是自己找罵!” “好,好的很,”朱爾典氣的全身顫抖了起來,他對吳紹霆在欺騙了協約國的同時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感到十分震怒,這種震怒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忍耐限度。他轉過身來,對自己的副官吩咐了一句話,副官立刻走出了會議室。 片刻過后,朱爾典的副官帶著一份文件匆匆的走回到會議室。 朱爾典從副官手里接過了這份文件,直接拍在了吳紹霆的面前,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后說道:“這就是你們外交部機密檔案室的中德密約抄本,我也可以直接告訴你,送來這份抄本文件的正是南京中央政府外交部的公務員?!?/br> 卷七:大中華民國 第831章,采取行動 吳紹霆左右傳來一片嘩然,那是鄧鏗、顧維鈞以及其他隨員的驚呼聲,外交部既然有人泄露這么重要的機密!顧維鈞連忙伸手上前拿過那份文件,打來來仔細看了一眼,里面的內容的的確確就是中德盟約的細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中德盟約的附則并不在其中,這就省略了德國人提出的“遠東戰略”的內容,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回旋的余地。 顧維鈞放下文件,走到吳紹霆身邊附耳說道:“這是真的,不過沒有附則,看來我們外交部里有內jian?!?/br> 吳紹霆微微頷首,隨后慢條斯理裝模作樣的拿起了文件,很隨意的看了一眼,說道:“朱爾典先生,你是一個嚴謹的人,應該知道你剛才的指責會引起多么嚴重的后果。所以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你憑什么認為這份所謂的中德合約內容是真實的。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單單這份手抄的合約書依然不足以證明什么?!?/br> 朱爾典一臉厭惡,沒好氣的說道:“我就知道你還是會矢口否認,不過這并不重要,已經送來這份抄寫副本的人已經愿意為此事作證,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原本以為堂堂正正的吳執政你會有自己的一套解釋,我也抱有一絲希望認為你的解釋可以說服我。但是現在看來,吳執政除了堅持否認這份合約之外,顯然再沒有任何辦法,而這也間接的說明了吳執政會偏袒、維護中德之間的同盟關系?!?/br> 吳紹霆并非不打算解釋,但是在解釋之前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誰泄露了這個消息。他一再向朱爾典強調要有足夠的憑證,就是在套朱爾典的話,雖然朱爾典到現在都沒有透露是誰送來這份中德盟約手抄本,不過自己已經從對方的詞語之中猜出了一些大概。能讓朱爾典在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堅信中德盟約屬實,這說明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這份盟約書,而是送來盟約書的人。也就說這個人在中華民國政府當中是有足夠的權威性,再加上是外交部的官員,唯一適合的人選只能是外交部長本人唐紹儀了。 弄清楚這個疑問之后,他同時也知道再解釋是沒有用的,朱爾典和俄國人一直在位日本戰俘的事撐腰,肯定會借此次事件大肆宣揚一番,倒頭來甚至還會挑起一場具有外交壓力的戰爭。他不難猜出,英國人、俄國人、日本人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個在搗鼓著西藏問題,一個還在惦記著外蒙古,還有一個不僅要報青島的仇,更要將青島據為己有,重新奠定亞洲新興列強的地位。 他心中隱藏著一股怒火,那就是慶元會議為了奪權居然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唐紹儀把中華民國置于了一次重大的危機,而這些人還在為扳倒自己沾沾自喜。不過他暫時先把這股怒火壓在了心底下,當務之急還不是發作的時候,這次重大的危機如果不能化險為夷,只怕中華民國很快又會陷入列強欺凌的境地。 “士元,你們先出去?!背聊嗽S久之后,吳紹霆終于再次開口,他表情很冷酷,但仍然保持著一股臨危不亂的鎮定,“朱爾典先生,我也希望你能屏退其他閑雜人等,就這個問題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br> 朱爾典略略想了想,反正現在他掌握著主動權,不在乎再跟吳紹霆私談一會兒,說不定從這次私談當中還能套取更多有利的消息。他向自己的副官點了點頭,然后副官用英語把在場的所有公使館人員請退了出去。 顧維鈞還有幾分擔心,他不知道吳紹霆會怎么跟英國人談,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幫上忙,只好跟著鄧鏗等人一起退出了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下吳紹霆和朱爾典兩個人。中英雙方的隨員都等候在會議室的大門口,特勤局的警衛與公使館的警衛各自守衛在這邊,在沒有得到各自首領的同意之前,絕不會放任何人進去。 顧維鈞在出來后,馬上拉著鄧鏗來到一旁走廊,壓低聲音擔憂的說道:“鄧長官,現在這件事非常麻煩,很顯然英國人是認定了我們與德國結盟的事。吳執政單獨與朱爾典對話,很有可能會把這件事說得更透明,不過不管怎么樣,我們現在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一定要盡可能做好應急措施?!?/br> 鄧鏗沉著臉色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顧維鈞想了想,說道:“我會立刻去德國公使館,跟辛慈公使提及此事,最起碼要讓德國人做好配合我們的準備?!?/br> 鄧鏗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周圍,說道:“不過你的行蹤一定要小心一些,英國人現在已經認定我們中德盟約是真實存在的,如果讓他們發現你在這個時候去德國公使館,肯定會更加認定中德是在串通一氣?!?/br> 顧維鈞笑了笑,說道:“這個你放心好了,外交上的問題可不是像調查兇殺案那樣按部就班,只要中德雙方都否認存在盟約,英國人即便知道其中有可疑也無能為力。再者,我完全可以隨便編一個借口,就說是去德國公使館調查此事,就算有英國人跟蹤我也無妨?!?/br> 鄧鏗知道顧維鈞在這方面比自己在行,于是沒有多說什么,不過想了想之后他又說道:“英國人拿到的這份手抄本是外交部的人送來的,你猜可能是誰?” 顧維鈞剛想開口,可是并沒有發出聲音,他自然考慮到泄密人的可能性,但是如果說出來的話總有一些悲哀之處,政治場上的斗爭居然發展到連國家利益都不顧慮,南京中央政府的未來還能如何去相信? 鄧鏗見顧維鈞欲言又止,他說道:“一定是外交部部長本人了。這一點不難查,我只要派人去查一查唐紹儀早上的行蹤即可?!?/br> 顧維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頗有無奈的說道:“唐大人在這件事上實在是鑄成大錯了?!?/br> 鄧鏗沉默了一會兒,隨后說道:“這樣,我馬上派人跟你一起出去?!?/br> 顧維鈞看著鄧鏗冷酷的臉色,隱隱約約覺察到什么,他連忙問道:“鄧長官,你該不會是要……?” 鄧鏗冷冷的說道:“這種叛國行為,就算我不采取措施,霆帥也絕不會輕饒。省的再讓這些人趁這段時間亂來,到頭來只會把事情弄得越來越麻煩,我必須先派人去控制他們?!?/br> 顧維鈞不知道該怎么表態,只好什么話都不說。 幾分鐘后,鄧鏗派了一名特勤局隊長帶領兩名特工,跟著顧維鈞一同離開公使館。 英國公使館的職員雖然察覺到中國人肯定要進行一些掩飾行動,可無奈沒有辦法強行限制他們的自由,只好派了幾名便衣士兵跟著一起出去。顧維鈞等人分別乘坐了兩輛車,一輛車直接奔回總統府,另外一輛車則明目張膽的向德國公使館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