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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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因,余深思熟慮,自恃往日過于自以為是。一介武夫不敢妄自竊議國家政事,亦不可獨斷專行、只憑一時之勇而誤解革命真諦。身為軍人,理所當然更應執行職責所在。廣東戰爭不論對錯,是國家內傷之恥,自消國力民生,而無以助力國家昌盛。實為親者痛仇者快,大為不是,悲哉、哀哉。 此次來京,深有其省,竊以為軍人不談國政、不理主義、不問制體,此三項即可。唯一需謹記者,是為一定要做‘實事’。當此國家虛弱之際,做實事才是求事實,不論實事大與小,與國家有進步,與人民有利益,每達成一件事實,便是國與民之進步。 今日,大總統袁世凱閣下摒棄前嫌,及時止內戈而揚國威于域外,此乃實事,更是大實事!此一舉是中華民國開國以來,首嘗正面與列強壓力之下肅然維護國家應有之主權,實為我中華民國史冊頭等大事。 余不才,雖心系國軍北伐之大事,卻只能以綿薄之言予以支持與聲援。在此謹以軍人身份,為國軍同胞北伐安定疆土奉上吉言,預祝馬到功成。誠心希望,此次國家戰事,上下國民予以同心同力,共同捍衛國家之大義?!?/br> 完畢,吳紹霆略略欠身,隨后大步流星退了下去。 一旁陸宗輿仔細斟酌了吳紹霆的言辭,覺得無甚不妥之處,心中總算坦然下來。 場下的記者們機械的記錄著,他們當然不可能把每一個人的演講一字不漏全部記下,只能盡量選擇著重的語句。在這次發布會開始之前,大部分記者都很關注吳紹霆的言論,畢竟這位新晉升的年輕陸軍中將剛剛與北洋政府打了一場硬仗,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更何況停戰剛不久又成為北洋政府搖旗吶喊的一份子,著實有耐人尋味的地方。 本以為吳紹霆會借著這次發布會,為廣東戰爭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臺階走下去,可是結果讓人頗為失望,沒想到吳紹霆根本沒打算做任何解釋,僅僅一筆帶過。 發布會后面還有一些零散的過場,不過與吳紹霆已經無關。吳紹霆私下找到陸宗輿交代了一聲,隨后便準備離場返回。 來到前門內道停泊的小轎車時,只見負責警衛工作的王云正跟總統府秘書處主任張一鏖在閑聊。張一鏖見吳紹霆出來了,快步與王云一起迎了上去。吳紹霆一見是張一鏖,知道其肯定是奉了袁世凱的指示要來找自己。雖然張一鏖這個人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從來不輕易表露出來,凡事都兢兢業業、恪守規范。 “張先生,怎會有閑工夫來這里呢?”吳紹霆笑著先一步問了道。 “在下特意在此等候吳大將軍,未曾事先通知,不便之處還請吳大將軍見諒才是?!睆堃击槭挚蜌獾恼f道。 “無妨無妨,張先生可有什么要吩咐?”吳紹霆問道。 “大總統聽聞吳大將軍已經擬定返粵的日子,心中難舍吳大將軍之大義勇為,因而特吩咐在下前來轉告一聲,明日傍晚在總統府禮堂設宴,為吳大將軍餞行,聊表心意。還請吳大將軍切莫推辭一番赤誠才是?!睆堃击槲⑿χf道。 “大總統真是太熱情了,紹霆誠惶誠恐啊。既然是大總統盛情,自然是無可推辭的,明日傍晚紹霆準時赴宴,還請張先生代為轉告,多謝大總統好意?!眳墙B霆坦然答應了下來,無非是吃一頓踐行宴,袁世凱喜歡做戲給足自己面子,自己又有何不能授? “好說好說,明日自有專車前來迎接。在下要交代的事情已經交代完畢,就不叨擾吳將軍了,先告辭?!睆堃击楹秃蜌鈿獾狞c了點頭,然后行了一個拱手禮,轉身離去了。 等張一鏖背影消失之后,吳紹霆準備上車,王云連忙幫吳紹霆拉開車門。這時,王云有些好奇的問道:“都督,你說大總統這是安得什么心啊,來時是宴請,咱們走時又是宴請,真是太大方了一些吧?” 吳紹霆半開玩笑的說道:“北方大老爺們喜歡闊綽和派場,又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吃他家的宴席,不必拘謹?!?/br> 王云皺著眉頭,臉色有些發難,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可最終欲言又止。 吳紹霆坐上車之后,留意到王云今天不太對勁的地方,追問了道:“這是怎么了?說什么話就直接說,要是想憋在肚子里那就別先擺在臉上才是?!?/br> 王云有些為難,吞吞吐吐的說道:“都督,說來……這也算不得什么正經事,只不過是屬下最近頗有疑心,可能是來了北方水土不服,又可能是見不得這種大場面,所以才會這樣。昨天下午開始,屬下一直……跳眼皮,總感覺……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都督千萬別見怪,可能真的是多疑了?!?/br> 吳紹霆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的說道:“跳眼皮?有這等事?” 他雖然不迷信,也不相信歷史故事上每當發生什么重大事件是會有什么奇怪的預兆,但王云既然把這件事說出來了,難免不會在自己心中留下陰影。他沉默了一小會兒,隨后笑著罷了罷手,說道:“我看你真是有些多疑,咱們做事要講究實事求是,不能因為一些無憑無據的迷信來斷言。不要多想其他,趕緊上車咱們回去吧?!?/br> 王云只好不多說什么,拉開前車門上了副駕駛席。 卷四:歐戰之崛起 第420章,遇刺 小轎車從新華門開了出去,繞道前往位于北海的國賓招待所。雖然招待所在地理上仍然屬于總統府的一部分,可是總統府盤踞中南北三海的林園,占地甚廣,內部大多還保留著清王朝的舊式門庭,小轎車無法暢通無阻,所以只能開出來繞到街上再去。 沿著新華門前的長安街一直向西走,很快來到西單街十字路口。 清末民初國家政府的辦公地點大多設在西城區,為了迎合朝廷政府老爺們的需要,西單街漸漸發展成為包羅萬象的商業娛樂匯聚地。不過如今的西單還遠遠沒有后世繁華華麗,街道兩邊都是小樓小宇,行行業業都在其中。小轎車就從這里拐上了北大街。 這條路吳紹霆并不陌生,他從居處前往總統府,如果不是坐轎子或者步行的話,基本上都要從這條路繞行?,F在正值下午,臨街夏季時長,街面上的行人不算多,只看到幾個剛剛酒足飯飽的官員,搖搖晃晃的從飯館轉去煙館。 到了靈境胡同,小轎車再次轉彎東行,可就在這個時候胡同口忽然橫出一輛馬車,馬車拖拉著一車布袋貨物莫名其妙掙斷了繩索,一下子從車上全部掉了下來。頓時,胡同路口的道路被這馬車和貨物擋住了。 轎車司機拍了拍汽笛喇叭,很不耐煩的把頭探出窗外吆喝道:“看沒看路,怎么駕車的,誰讓你在這條道兒上走貨?趕緊拾到拾到,別他媽的擋著路。不知好歹的奴才!” 馬車上跳下了三個人,他們一言不發,只是匆匆忙忙的去把那掉下來的貨物一件一件抬起來放回車上。小轎車無奈,只能停在這里等著。吳紹霆也并沒有在意,出門在外遇到一些意外那是極為平常,總不能人一生都是順順利利。但是坐在副駕駛席上的王云心情很是古怪,他總覺得這場意外發生的太蹊蹺了,當然他現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冷冷的盯著前面。 大約過了幾分鐘,突然后面又出現了一輛小轎車,而卻行駛的十分急切。后來的小轎車猛的一剎車,整輛車都橫在了胡同道路的中間,竟然被后路也給堵上了。 這一幕來的十分突然,吳紹霆和王云等人即便再有多穩重,也不得不感到事情的怪異。 王云一只手已經按在了腰間,回過頭來連忙說道:“都督,情況不對勁?!?/br> 吳紹霆臉色沉著,心中飛快的尋思著出路,因為他從國賓招待所到總統府距離不算太遠,而且經常來往已經很熟悉,所以今天出來只帶了王云和包括司機在內兩名隨員,算上自己只有四個人?,F在前路和后路都被封死,更不清楚對方到底什么人、又有多少人,居室顯然大有不利。他趕緊透過車窗觀察四周,判斷這里的地理環境,以求在最短時間里找出突圍路線。 就在這時,堵在后面的小轎車上飛快的出來三個人影,每個人手里都有兩支毛瑟手槍。 還沒等車里的人反應過來,槍聲已經噼里啪啦的響起來了。后面的三個人最先開槍,隨即馬車那邊的三個人也開火。雖然馬車這邊的槍聲要弱一些,可是他們當中有一人握著步槍,威力要比毛瑟手槍大多了。 吳紹霆的轎車轉瞬之間就被打成馬蜂窩,車窗玻璃全部爆開,好在鐵皮車身能經得住子彈的穿透。車里的人把頭壓在身下,絲毫不敢抬頭,在這樣近距離的駁火和密集射擊的情況下,任何多此一舉的動作都會引起子彈的招呼。 “都督,車座下面有一支手槍!”王云大喊了道。 吳紹霆伸手在座位下面摸索了一陣,果然找到了一支毛瑟手槍。這槍并不是王云安排的,而是這輛小轎車本來就有的,載送重要人員的車輛肯定會有防備搓手??墒蔷湍壳翱磥?,一支小手槍的防備措施顯然可有可無,以這幫殺手的火力來看,自己根本找不到反擊和突圍的機會。如果再沒有任何反擊,等增援聞訊看到之前,這輛小轎車已經被打得稀巴爛,車上的人也會跟著小轎車一起稀巴爛。 王云突然踢開了車門,利用車門擋住了馬車那邊的火力,然后拔出手槍探出手朝后方小轎車猛地一陣開火。雖然是沒有瞄準的盲射,可是依然起到了一定壓制作用,后方的火力一下子弱了下來。 趁著這個時候,他大聲的喊道:“都督,咱們必須沖出去?!?/br> 吳紹霆深吸了一口氣,他剛才已經觀察過這里的地形,胡同道路兩個路口都被堵住了,唯一能夠利用的地形就是左邊一所民房。他必須沖進民房,如果有后門自然最好,沒有后門也必須破窗而出?,F在可以選擇的機會不多,只能硬著頭皮一搏,他咬了咬牙,馬上說道:“集中火力壓住后面,把車門全部打開擋住前面,然后沖到那邊民房。王云你去把門踹開,我們三個人掩護你?!?/br> 王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小轎車的車門馬上打開,四支手槍從各個縫隙開始反擊。 王云剛準備沖出轎車,卻聽到后面那輛轎車傳來一聲怒吼:“別他媽的再拖了,快點拿炸藥直接炸死他們?!?/br> 聽到這句話,車里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振,這幫悍匪果然是心狠手辣、早有預謀,甚至連炸彈都準備好了。吳紹霆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炸彈投擲過來,爆炸的殺傷力極其之大,別說整條街道都有可能在破壞之內,說不定就算躲進民房里也會受到影響。 “不能等了,就現在,沖!”他大喊了一聲。 趁著后面轎車的人正在準備炸彈,火力有所消弱之際,吳紹霆這邊立刻展開行動。 司機和另外一名警衛先跳下了車,對著兩頭猛烈的射擊。 王云一個側身滾從副駕駛席上飛快的閃身出來,一邊開槍一邊又從車頭繞到另外一邊。這時,吳紹霆也鉆了出來,三支手槍噴射著怒火,借以掩護王云向民房沖了過去。 “??!”一聲慘叫,司機腹部中了一槍栽倒在地上。 吳紹霆等人實在無暇分身去顧及,此時自保都難,更別提照顧傷員。他與僅剩下的一名警衛員壓低身形,一邊開槍一邊快速的向民房靠近。而王云已經冒著槍林彈雨跑了過去,飛起一腳貫注全身的力量揣向房門。門框震動,但是門僅僅是松動,并沒有應聲破開。 王云暗暗大罵了一聲,趕緊提腳再踹。 可是就在這時,身后的警衛員驚恐的大喊了起來:“炸彈,炸彈!” 吳紹霆已經看到從后面汽車那邊拋來了一包捆綁在一起的炸藥,粗略的算去最起碼有四根黃色炸藥筒,原本拉得很長的引線已經燃燒了一大半兒。雖然炸藥拋了出來,前后兩路殺手都趕緊找隱蔽,而這爆炸前的一瞬間反倒有了空隙的機會。他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接過炸彈再拋回去,可是很快又發現炸彈是投向了轎車那邊,而自己現在距離轎車已經有八、九步之遠的距離。 “快撞門?!彼麛嗟拇蠛傲艘宦?。 王云卯足了力氣向房門踹了第二腳,房門總算破裂開來。 “都督,快進去?!蓖踉茮]有急著進去,他先拉了一把吳紹霆,把吳紹霆推了進去。 等警衛員轉身向房門撤退時,炸彈“轟”的一聲爆炸了。 爆炸產生的強烈沖擊力最先撲了過來,一下子把警衛員和王云都狠狠的推了一把。這一推反倒讓兩人更快的避進房屋之內。緊隨著沖擊波而來的是一陣炙熱的熱浪,同時爆炸的火光和轎車碎片接踵而至。 吳紹霆進屋之后很快臥倒在地,他忽然感到背后壓力徒增,壓的自己差點喘不過氣。他愿意為是王云或者警衛員在護著自己,可是很快這股壓力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熱,顯然不是一個人的身軀。他剛要掙扎著側翻身,結果匆忙之中腦袋不知道磕到什么東西,人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卷四:歐戰之崛起 第421章,風波暗起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四周黑暗突然閃過了一絲光亮,吳紹霆緊緊盯著光亮,想要盡快掌握自己身體的支配能力。很快,那光亮越來越濃烈、越來越明顯,隨之而來身體的官能漸漸有了知覺。雖然這知覺很微弱,可起碼讓他明白自己還活著。 眼皮跳動了一下,視線從模糊慢吞吞的變得清楚。 吳紹霆發現,原來那光亮是一盞電燈,而眼皮的跳動也不是自己在控制,而是有人在用手翻動眼皮。大約過了十多秒,他總算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一個穿著白色醫護服的人,碧眼黃發,還是一個洋人。 沒一會兒,這洋醫生松開了手,吳紹霆的眼皮虛弱的搭在眼球上,多多少少有一些感覺。 “病人已經醒過來了。你可以出去通知外面的人,讓他們放心?!毖筢t生用憋足的中國話對一旁一個小護士吩咐了道。 小護士連忙點了點頭,轉身匆匆的離開了。 吳紹霆喉嚨十分干澀疼痛,好像很久都沒有喝過水,他強忍著不舒服,掙扎著用虛弱的聲音問了道:“我這是……這是在什么地方……” 洋醫生趕緊回過頭,頓了頓,一字一字的問道:“你說大聲點,我聽不太清楚!” 吳紹霆有些懊惱,自己也想把話說清楚,可是顯然力不從心。他索性不再問一些廢話問題,自己在哪里這只是本能反應,緩過神來之后立刻就能猜出是在醫院。他努力提高嗓門,喚了道:“水……給我水……” 這次字數比較少,洋醫生立刻明白了過來,他先將吳紹霆虛扶了一把,在其腦袋下面多墊了一個枕頭,然后才去倒了一杯水。吳紹霆雖然意識有所恢復,可是身體虛的厲害,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挨著水杯一點點蹭著水。 水還沒喝完,病房的門已經打開,幾個人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除了剛才出去通報的小護士之外,跟在她身后的人不少,除了王長齡之外,還有張一鏖等總統府的官員以及北京警察局的人——從他們的制服辨認出來。 王長齡焦急不已,最先湊到前面問道:“都督,你怎么樣了?大夫,我家大人可有什么大礙,嚴重不嚴重?” 洋醫生搖了搖頭,微笑道:“放心吧,他現在的狀態很好,只不過是遭到一些撞傷導致昏迷罷了。要說嚴重的話,還是他背上有部分灼傷,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一方面會容易引發感染的病癥,另外一方面只怕會留下很不好看的疤痕?!?/br> 聽到這里,王長齡等人總算松了一口氣,對于他們來說吳紹霆現在性命才是最重要,其他細枝末節可以日后再慢慢斟酌。 這時,張一鏖帶著凝重的神色走到吳紹霆身邊,關切的先問了一聲:“吳將軍感覺怎么樣了?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醫生就在這里,吳將軍你大可放心,我等一定竭盡所能醫治好你身上的傷勢?!?/br> 吳紹霆虛弱的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死不了就好,其他都是瑣碎……” 張一鏖猶豫了片刻,隨后沉著氣問道:“吳都督,不知您現在可還記得發生什么事嗎?” 吳紹霆瞥了張一鏖一眼,他怎么都感到對方的問話很奇怪。冷笑一聲之后,他說道:“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張先生以為我頭部受傷會失去記憶嗎?” 張一鏖怔了怔,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吳將軍您誤會了,在下只是想問問吳將軍是否還記得什么線索,以便我們盡快抓拿行兇之人歸案。這件事實在太重大,竟然有如此狂妄的歹徒在總統府附近陰謀暗殺吳將軍,是可忍孰不可忍,大總統已經勒令警察總長和參謀本部聯手,限期抓拿兇徒歸案?!?/br> 吳紹霆聽得這番話,總覺得似曾相熟,仿佛與一年前的宋教仁遇刺案頗有相似之處。 “就算我記得案發經過和細節,可是那些人的樣子我根本就沒看清楚!大總統若真要盡快抓拿兇徒歸案,只怕要多費些神了?!?/br> “吳將軍,這件事……大總統一定會給吳將軍一個交代的?!睆堃击橛行┲?,連忙解釋的說道,他聽得出來吳紹霆對這次遇刺很有怨念,甚至似乎把矛頭指向了大總統袁世凱。 “有交代就好,如果沒交代……那大總統可就要向國人交代了?!眳墙B霆語氣雖然虛弱,但是態度卻有一種令人不敢正視的嚴厲。 “請吳將軍放心,這件事一定從嚴處理。大總統本打算親自來探望吳將軍,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所以此時此刻已然坐鎮新華門,主持調查和緝拿工作。還請吳將軍先安心療傷休息,警察總部半個鐘頭前加派了人手在周邊警戒,王長官也將您的警衛隊帶到這里,我們已經安排駐扎的事宜,保證萬無一失?!睆堃击榭焖俚恼f道,生怕少說了一個字似的。 “駐扎?張先生真是有心了……”吳紹霆苦苦的笑了笑,臉上有幾分不屑一顧,“在總統府門口都能遇到炸彈襲擊,我看這北京是呆不住了。老王,你馬上著手安排一下,我們盡快返回廣東?!?/br> “可是都督,這件事難道……”王長齡十分詫異的問道。 “老王,既然大總統親自主持追查此案,難道我們還有不放心的嗎?大總統就算不給我吳紹霆一個交代,也會給國人一個交代。怎么,你不相信大總統的決心?”吳紹霆冷冷的說道。他雖然剛剛蘇醒,可是大腦思維早已清楚的列出了條條框框。 雖然他不太相信袁世凱會策劃暗殺自己,畢竟廣東戰爭剛剛議和,而且還是在公開聲援國軍北伐的新聞發布會之后。如果他在北京出了什么意外,對袁世凱的影響絕對不亞于宋教仁遇刺案的兇險,甚至比宋教仁遇刺案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宋教仁案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袁世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一個完全沒必要的shi盆子扣在自己頭上,只能說吃力不討好。 當然,他知道袁世凱一個舊派軍閥,講究的是實權效應,一旦真要拿自己開刀拔掉這顆眼中釘,自己也是無法預知的。既然袁世凱要殺自己,那自己留在北京肯定不安全,盡早返回廣東反而會更能保全性命。 假使這件事真與袁世凱無關,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盡管他很想知道是哪一派勢力從中作祟,可無奈北京不是自己的地盤,人生地不熟實在難以施展拳腳。更何況從這次行刺的情況來,不僅有預謀,而且動作頗大,轎車、炸藥一應俱全,更重要的還是在堂堂總統府門口下手,不得不說這幫人置自己于死地的心十分可怕。 他不知道這些人還會不會有一下次,既然他們能從總統府門口行刺之后全身而退,可見單靠北洋軍來保護自己是十分不靠譜的。 他相信只要這件事不是袁世凱幕后主使,袁世凱是一定會竭盡所能偵查真相。這不僅僅是要還吳紹霆一個公道,更重要是先把自己給撇清楚。無論如何北洋政府是不可能再背上又一個暗殺國家要員的名聲,這不但會讓北洋政府徹底喪失信譽,說不定還會再掀風波,直接將北洋政府推到崩潰的邊緣。 因此,他留下來無濟于事,還不如返回廣東更加安全,權衡之下自然是要走的。 王長齡見吳紹霆態度堅決,只好不再反駁什么,馬上轉身對自己的副手交代了下去。 張一鏖對吳紹霆的這般態度不知道該作何感慨,很顯然吳紹霆已經對北洋政府產生不信任,所以巴不得盡快離去。他當然不可能阻止吳紹霆,同時也認為吳紹霆留在北京未必有利于事情的進展。暗暗嘆了一口氣,他說道:“吳將軍既然去意已決,在下稍后即轉告大總統,大總統一定會為吳將軍安排安全的回程路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