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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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總統,參謀本部徐大人有要事請見?!遍T口的侍從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有什么事?很急嗎?”袁世凱依然不情愿,不過說話時已經推開了懷里的四姨太,從大床上坐直了起來。 “徐大人說是關于南方來的使團的消息?!?/br> 袁世凱微微一怔,顧不得怕冷的習慣,直接掀開了被子,催促一旁的四姨太趕緊幫自己更衣。僅僅十分鐘之后,袁世凱只擦用溫水擦了一把臉,連漱口都免了,直接來到外客廳見到等候多時的徐樹錚。 徐樹錚如今已經是升職為參謀本部二等參謀官,負責處理晉綏一帶的常規軍務。當然在恩師段祺瑞的指點之下,他留守北京的這段時間也一直盡量協助大總統辦理一些獨立公務。就好比昨晚派人監視岑春渲。 在整個北洋團體之中,馮國璋已近暮年,王士珍傲慢獨行,唯有段祺瑞才是袁世凱真正青睞和仰賴的人物。而徐樹錚做為段祺瑞的門生,自然而然也沾得這份殊榮。 見到大總統快步走來,徐樹錚立刻從外客廳的沙發上站起身來行禮。 袁世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又吩咐一個人去拿一杯熱牛奶,然后直接問道:“昨天晚上有什么發現嗎?” 徐樹錚壓低聲音回答道:“回大總統,昨天晚上并無異樣,只是今天早上七點鐘時,岑春渲派了幾個隨從出門,他自己也在一刻鐘之后離開住所?!?/br> 袁世凱皺了皺眉頭,立刻問道:“岑春渲的日程安排不是今日要到新華門國務院訪問嗎?他這一大早到處跑什么?” 徐樹錚說道:“國務院訪問是在下午,晚上他還會去拜訪內閣各部長?!弊蛱焱砩纤鸵呀浿终{查岑春渲的日程安排,以方便自己部署監視行動。 袁世凱尋思片刻,又問道:“你派人盯著了嗎?” 徐樹錚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屬下已經派人分別跟蹤所有人。不過讓屬下意想不到的是,半個鐘頭前剛剛有電話回報,岑春渲的副手于孜縣竟然去了鐵獅子胡同?!?/br> 袁世凱心頭一涼,他對鐵獅子胡同再熟悉不過了,自己從河南老家被啟用為軍機部大臣和內閣總理時,總理官邸就在鐵獅子胡同之內。差不多在這個胡同大院里住了五年之久,直到清帝退位、南北議和之后,他才堂堂正正從鐵獅子胡同搬了出來,來到現今的新華門總統府之內落住。 現在內閣總理的官邸已經不在鐵獅子胡同了,在北京政府成立之初,他將自己昔日的官邸拿出來改建為陸??沾笤獛涋k事處,專門安置一些自己的老部下?!瓣懞?沾笤獛涋k事處”這個機構的名字聽上去十分響亮,不過真正的軍權還是在新華門內的陸軍部和參謀本部,所謂辦事處也就是豢養一些閑人。 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自己前不久剛剛把王士珍安置到大元帥辦事處,算是架空了王士珍的兵權。不僅如此,一直逗留京城的蔡鍔在名義上也是掛名大元帥辦事處,不過對方并沒有經常出入鐵獅子胡同,而是在八大巷子留連。 岑春渲一大早派人去鐵獅子胡同,要找的人肯定不是那些閑人,王士珍雖然沒了兵權,可以手里還有幾分實權,那于孜縣極有可能就是去聯絡王士珍。 “難道真的是去找王士珍了?”他喃喃自語的問道。 “大總統,以屬下看,王大人未必會理會南方的革命黨,要知道王大人對前清可是忠心耿耿,王大人與大總統您之間的誤會……”徐樹錚說到這里,刻意放慢了語速,觀察了一下袁世凱臉色變化。 袁世凱臉色果然變動了一下,不過他并沒有責怪徐樹錚的意思。雖然他跟王士珍的矛盾是一個讓人忌憚的話題,但從始至終自己都不認為錯在他這邊。前清已經亡了,這個國家除了那些滿清遺老之外,沒有人會為清朝感到惋惜。王士珍一味效忠清廷,說的好聽那是節烈,說的不好聽就是迂腐。就算王士珍拿這件事跟自己隔閡,那也是這個老頭子冥頑不靈的想法罷了,自己是絕對不會愧疚。 “你繼續說?!彼林鴼馓崾玖说?。 “王大人雖然與大總統政見不和,可不論怎么說都是在為咱們北洋這個團體著想,就算鬧得再厲害那也是咱們北洋內部自己的事,犯不著胳膊肘向外拐?!毙鞓溴P分析道。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擔心的就是冠儒一時老糊涂做了錯誤的決定。不管怎么說,你要好好給我盯著這件事,一有什么風吹草動馬上來匯報?!痹绖P堅決的說道。 “屬下明白?!毙鞓溴P說道。 “那,另外幾個人又是去了哪里?”袁世凱又問道。 “一個人去了西直門,不過暫時還不清楚要做什么,另外一個人還沒有消息。至于岑春渲本人,據屬下派去監視的人匯報,他離開住所之后只是到南坊子角濱茶樓喝茶。我讓人一直盯在那邊,一有什么新動靜第一時間匯報?!毙鞓溴P沉著自若的說道。 “很好,這件事你要給我辦好了,千萬不要有什么差池?!痹绖P嚴肅的說道。既然他現在知道岑春渲在搞小動作,自然不會讓這個老頭子得心應手,在北京可是自己的地盤,在自己的地盤上由不得這老頭子亂來。 卷三:南北對決 第363章,進步黨的出現 新華門位于北京西城,南坊則在新華門往東南方向的大道走出五、六里的距離。角濱茶樓是南坊老字號茶樓,四平八穩的座落在巷子外面三岔口處,歷經風霜的木頭結構八角小樓,頗有老北京的古風古色。茶樓門框兩側掛著兩副牌聯,上聯寫的是“處處通途何去何從居兩間分清邪正”,下聯是“頭頭是道誰賓誰主吃一碗各自西東”。 牌聯的漆還是新近剛刷上去的,可見這副對聯也是最近才添加。 不過有不少上了年紀的茶樓熟客,還能清晰的記得之前一副用了足足三十年的對聯。那上聯是“春風解惱詩人鼻”,下聯則是“非花非葉自是香”,取自宋朝大文豪楊萬里之筆。 這個兩幅對聯的更替,足見世道人心的變遷,茶樓的老熟客見了,無一不自嘆自息。 岑春渲曾經出任朝官時,閑暇之余就很喜歡到角濱樓飲茶,不過闊別幾年再次到此時,已經物是人非,老掌柜一年前去世,新掌柜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青年后生。能維系這座茶樓,完全是靠上一輩積累下來的客源。 昨天傍晚在新華門晚宴散去后,岑春渲特意用招待所的電話與幾個舊友聯絡,相約今日一早來角賓樓一會。雖然約定的時間是九點鐘,而他七點鐘過后就帶了兩個隨動身來此,倒不是為了表示尊重,只是想抽空感受一下昔日的故地。 兩盞茶過后,已經是八點過半,茶樓吃早茶的客人依然閑情逸致相聚玩耍,雖然初春的天氣較冷,那些昔日的遺老各個擰著飼養名鳥的籠子,小心翼翼把圍在上面的綢布鋝出一道縫,相互調侃玩耍。 岑春渲百無聊賴,一直在看著這些老人逗鳥,偶爾還笑呵呵的跟這些老京片子閑聊兩句。 跟著岑春渲的兩個隨從其中一人是廣東都督府特勤處的特工,他的心思一直不在喝茶上面,而是警惕的巡視著四周。在從新華門招待所出來時,他就已經發現有人在跟蹤岑春渲,不過一開始并沒有急著告訴岑春渲這一點。直到快到九點時,他多了一個心思擔心岑春渲這次相約的幾個舊友會有秘事交談,所以提前支會了岑春渲一聲。 “先生,咱們肯定讓人落下尾巴了?!彼麎旱土寺曇?,裝作若無其事向門口瞥了一眼。 岑春渲聽到這句話時,表情依然十分淡定,甚至連回頭想門口看一眼都沒有。他輕松的笑了笑,手里把玩著青瓷茶碗,自若的說道:“咱們的袁大總統可不是愚蠢的人,這點手段我早料到了?!?/br> “先生,難道不需要注意一下嗎?” “這里是北京,就算我們想要注意又能如何?始終是別人的地盤,既然大總統有這個心思,就由得他去好了,我們按照原計劃一步一步的來,目的就是要引起大總統的關注,毋須太過多慮?!贬轰终f完,慢條斯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接著又專心致志看著鄰座的老人們逗鳥玩耍。 九點鐘過后,岑春渲相約的客人陸續到場。 兩個隨從起初是陪同岑出現坐在一張桌子,這個時候自然識趣的起身挪到了大堂一側落座,好讓岑春渲的友人能坐在一起。今日的相約的友人不算多,一共只有五位,年紀都與岑春渲相仿。這些人昔日都與岑春渲有過厚的交情,要么是欠下人情,要么是被欠人情,總之這層關系算得上牢靠。 整個上午岑春渲與這些昔日老友只是絮叨一番這些年的近況,并沒有說到什么要緊事。唯一算得上正經事的,還是他拜托這些舊友,希望通過他們的關系盡快與京城乃至北方的文化人建立聯系。 大家一直料到晌午時分,才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之后便各自告辭。 岑春渲等人返回新華門是十一點過一刻,剛好趕上了午飯準備停妥,吃過午飯之后稍適休息了兩個小時,下午接到代理國務總理熊希齡的電話,熊希齡已經在國政辦公廳的貴賓室等候會見。 在北上之前的預知電報里,岑春渲提到這次來北京的目的,并沒有直接說明是為廣東戰事議和而來,而是以“分析南北局勢、促進民國團結的請愿”為內容。如果換作普通老百姓來請愿,別說能否進入新華門,北京政府甚至連回應都免了。恰恰是岑春渲在南方的名氣,以及他這次是從廣州這個敏感的地方前來,其隱射的目的昭然若揭。 袁世凱雖然不喜歡岑春渲,也不愿意跟岑春渲談論什么請愿或者議和,可是接任趙秉鈞為國務總理的熊希齡并非北洋派,沒有必要完全站在袁世凱的立場上。北京政府這次之所以高調的答應接受岑春渲會訪,其主要原因還是熊希齡在背后推動。 熊希齡(18701937),字秉三,別號明志閣主人,雙清居士。因晚年學佛,又有佛號妙通。湖南省鳳凰縣鎮竿鎮(今沱江鎮)人。中國資產階級政治家,中華民國北京政府總理。熊希齡幼時天資聰明,勤奮好學,并能舉一反三,聞一而知十,少年時就初露鋒芒。被譽為湖南“神童”。清光緒年間先中舉人,繼中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受梁啟超、唐才常的影響,主張維新立憲。 袁世凱本意并不甘心讓熊希齡來繼承趙秉鈞的位置,趙秉鈞或多或少算是北洋派的人,又是早年跟隨自己的老部下??偨y府和國務院都由北洋來掌控,這樣的中央政府cao作起來才得心應手。只可惜趙秉鈞太讓人失望,偏偏在宋教仁案子里落下口實,不得不提前告老還鄉。 趁著趙秉鈞倉促下臺之際,進步黨人士看準時機立刻造勢,將熊希齡推到代理總理的位子上。當時袁世凱要避嫌獨裁的風頭浪尖,只好順水人情讓熊希齡成為代理總理。 進步黨是在梁啟超的主持之下,聯合共和黨、統一黨以及民主黨組成的國會第二大黨派,而撮合這三黨聯合幕后力量還是袁世凱。在宋教仁領導下的國民黨勢力膨脹之時,袁世凱必須扶持國會的小黨派來抗衡國民黨,于是就有了進步黨。 二次革命爆發之后,袁世凱以北京政府的名義x解散國民黨,進步黨眾人也一起聯名附議,蛇鼠一窩的打倒了國民黨??墒窃绖P自己也沒有料到,國民黨被裁定為叛黨之后,進步黨漸漸有了欲望,不甘心受北洋派的控制。一個個昔日立憲派的士紳們企圖在中央政府獲得實權,真正意義上與大總統共同執掌這個國家。 如果袁世凱真心要建立一個資本主義民主的政權,他早先就選擇跟國民黨合作,只可惜進步黨的人太天真、太理想,沒有看透袁世凱的權欲之心。這也是為什么歷史上熊希齡上臺不到一年的時間,二次革命剛剛結束,袁世凱故意策劃新聞界重提熱河行宮盜寶案,污蔑熊希齡涉嫌其案,導致熊希齡被迫辭職的原因。 京城近幾天的報紙一直都在報道岑春渲北上的消息,就連市井說書的先生都知道岑春渲這次進京肯定與廣東戰事有關,更不用說身為代理總理的熊希齡。 熊希齡之所以要跟岑春渲會談,是因為進步黨人士也認為南方持續七個月之久的戰爭是時候停止,這場戰爭打下去不單單勞民傷財,更重要的是讓北洋派的軍事力量實力越來越壯大。進步黨這些政治官員在中央政府唯一的實權,就是微弱的掌控著國家財政,熊希齡、張謇甚至黎元洪一直打算利用國家財政來掌握話語權。 對于進步黨人來說,這場戰爭北洋派戰敗的話,對北京政府是一場極大的災難,不僅權威盡損,還白白浪費了那么多資源;若是北洋派戰勝的話,袁世凱的地位會大幅爬升,隨之相對應的進步黨在中央政府的實權又會縮水。 所以,無論戰勝還是戰敗對進步黨人來說都不是好事,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關鍵還要看岑春渲此番北上是否帶足了誠意。 卷三:南北對決 第364章,熊希齡的想法 岑春渲來到懷仁堂國政辦公大廳,貴賓室在懷仁堂南邊的花園里。 雖然大總統辦公室也在懷仁堂之內,不過岑春渲走進來時并沒有遇到袁世凱,倒是與外交部長陸征祥照了一面。岑春渲與陸征祥的交情不深,僅僅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跟著侍從官來到花園的貴賓室。 熊希齡穿著一身正經的西裝,頭發整整齊齊梳理成民國流行的三七分,打上發油之后顯得烏黑亮澤。他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來迎接,順便整理了一下穿在里面的馬甲下擺,對岑春渲迎著笑容說道:“云公別來無恙,近來可安好?” 岑春渲與熊希齡不算陌生,雖然沒有深厚的私交,但熊希齡跟隨康有為、譚嗣同等人組織維新運動時,雙方有過頻繁來往。岑春渲是極力支持維新變革,屢屢上書聲援維新派人士,因此這層政治關系頗有淵源。 論資排輩熊希齡在岑春渲面前還要自稱一聲晚輩,熊希齡當年參加殿試時,岑春渲已經是太仆寺少卿。等熊希齡被欽點至翰林院任職時,岑春渲則升為大理寺正卿。 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次相逢,大家身份已有差別,一個是中央政府的國務總理,一個僅僅是地方政府的政務顧問,能有平等的禮儀算是不錯了。 “總理閣下客氣了,我這副老骨頭還算扎實,走南闖北尚且不在話下呢?!贬轰钟米约毫曇詾槌5牡貞?。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來來來,云公請坐?!毙芟}g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保持著禮儀的笑容說道。他也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物,要不是袁世凱和進步黨內部一致要推自己出任內閣總理,自己未必稀罕這個傀儡之職。但在岑春渲面前,他一直都有一種提不起脾氣的感覺,這還是昔日留下的影響太深。 兩位主要任務落座之后,國務院陪同的幾個文職官員也跟著在旁邊落座。侍從官端來上號的茶水,又把貴賓室外面的爐子添了新炭火,保持室內暖氣不降溫。 熊希齡長嘆一聲,用舊式的官腔感悟的說道:“岑老在上海隱居多年,這次為我中華民國的共和統一大業奔走,吾心甚慰啊。清王朝沒了已有兩年時間,不得不感嘆光陰似流水。然而如今放眼中華國內,雖已有法統之中央政府,可依舊有野心家心懷鬼胎,頻頻制造動亂。國無完國,這對每一個中國人來說都是一件恥辱之難呀?!?/br> 岑春渲表情不置可否,但象征性的點了點頭,接過話說道:“國無完國,著實是一件難解心憂的大事。聽總理閣下之言,似乎造成如今動蕩的罪魁,鐵定只是南方那些野心家了?” 熊希齡故意調笑道:“若不然,云公又以為如何?” 岑春渲冷靜的說道:“常言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官逼民則反,若不是咱們中央政府落下不干凈的口實,下面的動亂也不至于鬧這么大??偫黹w下是明白人,理應知道其中的道理才是,何必還要故弄玄虛呢?” 熊希齡見岑春渲直接捅破窗戶紙,臉色略微有幾分難堪,心中也有一些惱火。不過身為一個政治場上的人物,這點限度還是有的。他看得出來岑春渲不喜歡講官面上的廢話,這可是對方長久以來的性格。也罷,反正也讓自己省省心,不必浪費時間。 “云公還是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諱。既然如此,我也不與云公說冠冕堂皇的閑話,這次云公北上表面上雖說是請愿,可是不難想象其中肯定與廣東的戰事有關聯。說到廣東戰事,從北去年七月到今天已經有大半年不得安寧,不過這是大總統志在必得的決定,若云公是想來勸停此戰,只怕困難重重?!彼患膊恍斓恼f道。 “其中的道理老頭子自然明白,所以這次北上老頭子最終還是要多多仰仗總理閣下?!贬轰忠贿咟c著頭一邊說道,不過他的語態絲毫沒有流露出有求于熊希齡的意思。他只不過是把話說得好聽一些,兩人都是政治人物,能走到一塊只能說明有共同的利益驅使。 岑春渲想要利用進步黨在北京政府內部疏通停戰之事,熊希齡也想要利用岑春渲讓廣東戰事有一個合理的結局。 “云公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毙芟}g哈哈的笑道,聽上去是在謙虛,可是卻只有上半句話,聽上去弦外之音十足。 “我中華民國成立之初,大總統不思息戰養民,與各方勢力共圖國家繁榮昌盛,反而在短短一年之內屢屢用兵,從江西到江蘇,從上海到福建,兵災不斷,民不聊生。如今北洋軍五萬重兵壓境廣東,南方戰火愈演愈烈,中國人打中國人的丑聞咱們還經歷的少了嗎?”岑春渲鄭重其事的說道。 “云公,這話怎么聽起來有些不盡其實呀。要說宣布廣東獨立,鬧出什么討袁起義的人,不正是吳紹霆他自己嗎?現在戰場上吃不消了,反倒把責任全部都推到大總統身上,未免有些過分了吧?!毙芟}g帶著幾分冷笑說道。 “總理閣下,吳大都督帶頭打響二次革命的原因,外人不知道情況也就罷了,您身為中央政府的總理多多少少會有內幕消息才是。先前老頭子已經說了,常言道官逼民反,若不是袁大總統對革命首義的功臣太有忌憚,吳大都督未必會走上這條道路?!贬轰纸z毫不在乎周圍那邊國務院的官員,直接把話攤開了說。 熊希齡也沒有太在意岑春渲的直言,他早就沒想過這次會談能有什么保密措施,遲早是會讓袁世凱聽到風聲。而這次會談的內容,實際上正是為了說給袁世凱聽,畢竟決定廣東戰事是否繼續打下去的主導人還是袁世凱本人。 岑春渲現在面臨的對話壓力,不僅僅是要說服熊希齡,更重要的還是要說服袁世凱本人。當然他已經有自己的一套計劃,要想說服獨斷獨行的袁世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切還得循序漸進,讓袁世凱意識到繼續交戰的嚴重性。 “好吧,咱們不說這些誰對誰錯的話了,云公您是明白人,對或錯有時候并不是問題的主要所在。今日我特意抽空與云公一晤,也很像聽聽云公究竟有什么見解。誠實的說,戰爭始終不是好事,尤其還是內戰,南方的戰火燒到今天,勞民傷財不在話下,更是讓新生的共和國動蕩不安,余身為國務總理,哪有不憂心的說法?”熊希齡自嘆自哀的說道,語氣和神態儼然表現出一個政客的作范。 “見解談不上,老頭子這次北上是真正要多多仰賴總理閣下從中翰旋才是。如今在大總統的心理,已經認準大軍壓境必定能平克廣東??墒侨f一大總統的是錯的,不說粵軍能夠反敗為勝,只說北洋大軍如果深陷廣東僵持不下,大總統當如何應對?中央政府當如何應對?”岑春渲質問道。 “這些問題我何嘗不曾深思,可是大總統的決心不是輕易能動搖,如果戰事僵持不下,大總統一定會繼續增兵廣東,直到能徹底取勝為止?!毙芟}g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岑春渲的問題只是假設,而這個假設也正是進步黨最擔心的地方。 “繼續增兵只會擴大戰事,就算最后吳大都督戰敗,北洋派只怕也未必勝的光彩。袁大總統在北方悠然自得,殊不知一戰下來元氣大傷,到時候中央政府的權威還能像現在這樣深入人心嗎?一個吳都督可以折騰數倍北洋軍,殊不知吳都督之后還會不會有唐都督、陸都督、熊都督呢?屆時袁大總統還有足夠的底氣平復這些人嗎?” 岑春渲故意把話題牽扯到中央政府的權威上,熊希齡身為國務總理代表的是政府首腦,自然最關心的還是中央政府的利益。袁世凱這個大總統是國家領袖,雖然是中華民國實際的統治者,可在憲法上仍舊區別于國務總理。 熊希齡聽了岑春渲的話,果然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得不承認岑春渲是說到要害之處。 “云公,你說的有道理,可即便如此,若是單憑我的話就能說服大總統的話,年關之前廣東的戰事早就結束了?!彼麩o奈的笑道。頓了頓之后,他繼而又說道,“再說,云公你也太不仗義了,說到停戰那是南北雙方的事,怎么弄得好像一定要讓袁大總統先退步呢?” “老頭子動身北上之前,吳大都督確實對我囑咐過一些話。吳大都督對發生在省內的戰事自有一番看法,戰斗打到今天他不在乎血拼到底,可終究認為北京政府一味心思制造內戰,反而放著蒙古叛亂之事置之不理,這是非常不理智也是不顧中華民國主權利益的事。真不知道洋人們怎么看,大總統寧可把精銳部隊和大筆經費投入內戰,卻任由國際野心家們分裂中華領土,這難道不可笑嗎?”岑春渲慢條斯理的說道。 卷三:南北對決 第365章,隆重招待 熊希齡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隱約猜出岑春渲是要拿蒙古叛亂來做文章。說到蒙古叛亂的事,到今天依然是鬧的沸沸揚揚,各省各地不少報紙仍有版面在跟進報道。尤其是前不久王士珍還特意就這件事跟袁大總統鬧過矛盾,可是連王士珍都說不服了袁世凱,岑春渲能有什么指望? 岑春渲接著又說道:“吳都督還說了,若是大總統能真正考慮國家主權利益,真心實意的為中華民國共和民主大計著想,他愿意取消廣東獨立,承認袁大總統的法統地位,接受中央政府的領導。并且希望袁大總統能盡快調兵北上,平定蒙古叛亂。若有需要,甚至抽調粵軍參加平叛也在所不惜?!?/br> 熊希齡微微一怔,問道:“吳紹霆真是這么說的呢?” 廣東取消獨立,并且承認袁世凱大總統的法統身份和接受中央政府領導,以這樣的結局來收場對熊希齡來說是再好不過。戰事可以不用繼續擴大,北洋軍也算是完成使命,吳紹霆的都督地位也能得以保全,真正是皆大歡喜。 岑春渲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br> 熊希齡深思了片刻,繼而又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雖是如此,可是袁大總統的心思是在南北一統上面。北洋軍現在有機會打下廣東,只怕袁大總統會不惜一切代價達成這次行動。袁大總統的想法正是要以廣東開刀,給革命黨勢力予以重創,奠定北洋軍在南方的勢力基層呢!” 岑春渲哈哈大笑道:“袁大總統若真要把吳都督定位于革命黨一方,那可真是一場啼笑皆非的誤會?!?/br> 熊希齡臉色一變,詫異的問道:“云公,此言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