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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文晚晚怔怔地問道,“為什么?” “鎮南王一枝,原本是有可能摸到金鑾殿上那把椅子的?!比~淮笑了下,“當年宣慶皇帝病重時,曾下詔令我祖父盡快回京,商議傳位事宜,不過圣旨被大皇子扣住不發,之后宣慶帝駕崩,大皇子繼位,我祖父便沒敢再回京,留在了淮南,但那封遺詔,后面到底又被忠于我祖父的人拼死送來了淮南?!?/br> 鎮南王府雖然有這封遺詔在手,但遺詔并沒有明說要葉梵繼位,況且拿到遺詔時皇位已定,葉梵勢單力孤,也不敢貿然發難,于是決定留在淮南,娶了洞夷女,與洞夷人暫時緩和關系,以圖將來。 而朝廷也因為這封遺詔在朕南王府,所以幾十年來始終不敢冒險撕破臉,只在背地里動作,想要悄無聲息地滅掉鎮南王一枝。 只不過四十多年過去了,雙方都沒有什么明顯進展,只以淮水為界,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文晚晚恍然大悟,原來皇后要的遺詔,是這個。 原來天下人都知道的,鎮南王府有謀逆之心,其實是顛倒了過來。 也就怪不得朝廷如此忌憚鎮南王府,怪不得葉淮在淮浦公然動兵,葉允讓也并沒有大張旗鼓地問罪。 葉允讓必然是忌憚那封遺詔,也許,他還在盼著他毒發身死,就不消親自動手。 葉淮看著文晚晚,月亮光底下,她咬著嘴唇皺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葉淮笑著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道:“放心,已經拖了這么多年了,大概一時半會兒的,我還死不了?!?/br> 文晚晚覺得心上一下子就濕了,低聲道:“別胡說?!?/br> 她不想讓他死。他還那么年輕,他不應該死。 下毒的不會是葉允讓,八年前,葉允讓還只是英華殿里默默無聞的六皇子,皇帝向鎮南王下毒這種機密的事,還輪不到他插手。 那就只能是先帝。但葉允讓如今做了皇帝,肯定也知情,很可能還有解藥。 也許她能做點什么。 “別想了?!比~淮笑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我沒那么容易就死,至少,也要等咱們拜完了天地?!?/br> “又胡說!”文晚晚慌忙去捂他的嘴,“你既要跟我拜天地,那就得長命百歲的活著,一直陪著我才行,要不然,我才不要跟你拜天地!” 她的神色那么緊張,她毛絨絨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層霧氣,葉淮的笑意中帶著甜醉,低聲道道:“好?!?/br> 他挽著她的手,在園中最空曠的地方雙雙跪下,讓月亮的光毫無遮擋地落在他與她身上,他跪在她對面,看著她低低地說道:“我答應你,我不死,我一直陪著你?!?/br> 他抬頭看看天,又看看內宅的方向,直起了腰身:“我一向不信天地鬼神,父母緣分又淡薄,如今我只跟你交拜許諾,這一拜之后,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br> 他以手加額,鄭重地向她倒身下拜,文晚晚連忙也拜下去,再抬頭時四目相對,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濕意。 許久,葉淮伸手扶起了她,咬著她的耳朵輕聲道:“好了,現在,你是我的了?!?/br> 不等她回過神來,他一把抱起她,長笑聲中,快步向房中走去。 他走得太快,文晚晚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低低地笑著:“放我下來,讓人看見了,成什么模樣?!?/br> “理他們做什么?!比~淮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丹鳳眼微微瞇著,“你吃了多少糖?哪兒哪兒都是甜的?!?/br> “討厭,”文晚晚笑著躲閃,“你怎么那么喜歡咬人?疼呢?!?/br> “多疼幾次就不怕了,”葉淮的嘴唇蹭著她的耳廓,聲音曖昧,“讓你先適應一下?!?/br> 文晚晚刷一下紅了臉,連脖子上都紅了,羞得直往他懷里鉆:“不許說!” 葉淮笑得很大聲,就連那些一直低著頭裝木頭的下人們也好奇到了極點,極力用余光去窺探,但是很快,葉淮抱著文晚晚進了屋,咚一聲踢上了門。 什么都看不見了,只能聽見葉淮的笑聲,萬安連忙把門關好,壓低聲音吩咐道:“走走,都退下!” 院子里不久就空無一人,只有無數燈籠亮晶晶地照著,走馬燈的圖畫轉呀轉的,無聲地上演著才子佳人的相識相知。 文晚晚像是置身在顛簸的船上,風浪大的厲害,弄得她暈乎乎的,不知道該如何才好,也只能依著舵手的心思,任由舵手的擺布。 但那個舵手,其實并不像他強撐出來的那般熟練,有太多未知的領域,又不肯拉下面子來問,便只能自己苦苦摸索。 葉淮想,從小到大,學過那么多沒用的東西,就只這一件有用的事,偏偏誰也不曾教過他。 那幫傳道解惑的,可真是廢物,連人們需要什么,都鬧不清楚。 燈已經熄了,但天色還早,月光也亮的很,葉淮看清楚了,取長補短,這一點,大約總是沒錯的。 但她很快縮了起來,眼睛濕濕的,緊咬著嘴唇。 葉淮遲疑起來,趴在她耳朵邊上,喑啞著聲音問她:“疼?” 她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輕紅色,身上也是,睫毛上掛著細細的水珠,低低地嗯了一聲。 可葉淮總覺得,他應該沒弄錯,要不然怎么會這樣暢快?他想頭一次上陣殺敵時,也是一開始猶豫退縮,但過了這一關,之后就是一馬平川,人生大約總要有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