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難得融洽
宋銘錚控制自己見到她恢復精神的喜悅,緩步來到皇帝跟前行禮。 宣文帝目光只落在他身上,視線說不上是犀利還是帝王本身自由的威嚴,淡聲道:“兵部有關于西北軍的事情想問問,坐下說話?!?/br> “是?!彼毋戝P拱拱手。 兵部尚書邊上的人忙讓開一個位置,供他坐下好方便議事。 宋銘錚落座一看,發現趙鈺染就在自己對面。而她半垂著眸,看不清神色,倒是能見到她好看的一雙杏眼眼角上揚,是高興的樣子。 明明近在咫尺,卻隔了千山萬壑的感覺不好受,可這份難受因為她眼角一個弧度盡數化解,只余心田內流淌的暖意。 宋銘錚沒有多注視,很快就和兵部上書小聲說話,趙鈺染端著茶碗,繼續聽戶部工部掰扯。 唯獨宣文帝沉默望著兩人,心中不知是感慨還是有憤怒遺留,交雜在一塊滋味不清,苦澀中又帶著掙扎,掙扎著想要放手兩人的那份釋然。 肅王在太子出天花的所為,不可能不觸動,人在世間,最難跨過去的可能就是一份情。 所以他那天說了一句太子必須要有子嗣。 或許那個時候他心里的天平就已經傾斜了,為宋銘錚的真摯傾斜。 宣文帝暗暗嘆息一聲。廖公公在此時把新茶捧上,低聲道:“陛下,太子殿下許久都沒能陪您用膳,您看午膳要留嗎?” 思緒發散的皇帝斂神,意味不明瞄了眼廖公公道:“你這精怪?!?/br> 話里有話的,可真會揣摩他的心思。 廖公公笑著忙低頭:“再成精了也不能瞞過陛下法眼?!?/br> 宣文帝這會笑了,嗯一聲點頭道:“讓御膳房多做些菜。太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肅王是個武將,每回都吃三大碗?!?/br> 皇帝欣然應允了,廖公公心頭亦輕松,噯一聲就退后走出去。 趙鈺染那頭已經跟工部戶部官員掰扯清楚,眼前閃過一個身影,發現是廖公公,眼皮子再往上抬,正正好撞上趁著機會望過來的宋銘錚。 兩人視線一觸即分,在相交瞬間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絢爛星河與柔情。 趙鈺染嘴角不自覺勾起,宋銘錚在無聲中同樣眼角上揚,為彼此的默契心情愉悅。 臨近冬日朝事瑣碎雜亂,大小事一樣樣捋清,外頭太陽已快到正中。 大臣們一一告退,宋銘錚準備離開時被宣文帝留下來,趙鈺染聞言緊張得心跳漏了一拍,緊接著聽到父皇說:“太子大好,許久都沒有一塊用膳了,該熱鬧熱鬧?!?/br> 趙鈺染忙彎腰拱手應是,宣文帝視線落在她臉上,很快又離開,臉上有一絲絲的笑意:“正好聽聽銘錚都查到什么?!?/br> 很快,廖公公布置好一切,讓帝王眾人移步配殿落座。 三人久違的再坐到桌前,氣氛有那么一瞬的凝滯,趙鈺染更是不自在,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被攥緊成拳。 忽然,腳尖被人輕輕點了一下,蜻蜓點水般的動作讓她心神一凜,強忍著沒有抬頭。 能這個時候大膽的唯有宋銘錚,所以她不敢有一點異樣。 宣文帝自然察覺到氣氛微妙,他左右看看兩人,倒是先笑了,一清嗓子道:“許久沒坐一道了,一轉眼,銘錚從西北回京都快往兩年奔去,時間是真快啊?!?/br> 皇帝的感慨叫宋銘錚跟著露出笑。 確實是,眨眼要兩年了,最經不住的就是歲月流逝。 他道:“還記得春獵,殿下那時搶了臣不少獵物?!?/br> 被說起自己當日的爭強好勝,趙鈺染抿唇笑。 那時只覺得這世再見到宋銘錚,要先給他個下馬威看看,后來這人表現得太過霸道?,F在回想起來,他是真遷就自己。 忍著脾氣遷就自己那種。 宣文帝見兩人都笑開,叫廖公公斟滿酒,先舉杯:“那就敬歲月一杯?!?/br> 三人舉杯同飲,氣氛很快就熱鬧起來。 朝堂的事,感情的事,宣文帝在這個時刻不想去理會。 人生總該有放縱的一次。 等酒過三旬,趙鈺染一雙杏眸染著酒意,帝王在涌起的酒勁中反倒越發清醒了。 被他放一邊的事逐漸回歸,笑容就此隱沒,暗暗嘆一聲后讓宋銘錚說查到的事。 宋銘錚可以說是在這酒桌上一直保持清醒那個?;实鄣姆趴v他看在眼里,同樣明白這之后該面對的一樣不會少。 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殿下染上天花一事根本沒法再查下去,所有的線索斷得恰好,一切都是偶然發生……” 說道這里,他停頓,看向皇帝。 是在等皇帝發話。 因為后面的話就是事關齊王后人?;实巯惹耙恢辈m著趙鈺染,不讓她這些事,都是讓他暗查。但他因為彼此都是重生的,所有還是先把此事先告訴了她,讓她在朝中能多個心眼,還能與他一同暗查。 她的能力他從來不懷疑,兩人一塊反倒更有利。 可皇帝那頭并沒有挑破,所有他不能直接說下去,停頓是試探,也是在提醒趙鈺染先有個心理準備。省得一會露出已經知曉齊王后人的事情來。 果然,他一停頓,皇帝朝他看過去,趙鈺染亦然。 宣文帝在他投來詢問的目光中,側頭再去看太子,最終一點頭:“說吧,太子也該知道了?!?/br> 原本還在猜測宋銘錚停頓原因的趙鈺染霎時心中一凜,端坐好,面露凝重。 她明白宋銘錚的意思了,兩人得把戲唱好。 她父皇終于要把齊王后人的事情給她挑眉,這也說明她父皇對這個還摸不著的人已經徹底失去耐性。 宋銘錚聞言這才應了聲是,不拖泥帶水地道:“事情可能關乎齊王后人?!?/br> “齊王后人?哪個齊王?”趙鈺染很配合詫異地問,旋即不敢置信一般看向父皇。 在父皇緩緩點頭中恢復沉默,只看向宋銘錚,把情緒表現得十分好,宣文帝沒有察覺兩人早就這事開展調查已久。 “銘錚說吧,讓他知道得清楚一些?!?/br> 宣文帝又說一句,整個人都靠進椅子里,閉上眼。 宋銘錚和趙鈺染相視一眼,把該說的詳細都說來,趙鈺染一直沉默,在宋銘錚話落后明白父皇在此時選擇告知她的原因了。 她看向還閉著眼睛的父皇,凝眉沉聲道:“父皇的意思是那些人拉姑母淌這渾水,想讓我們誤解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