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看清人品
宋銘錚就那么把她給賣了,趙鈺染急得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他笑笑,傾身在她耳邊低語:“太子可不比他們這些只會掉書袋書生差,不信比比就是。你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試試他們的才學?” 試和她自己上是一回事。 趙鈺染瞪他,但話已經出口,她此時退縮也太丟人了,搞不好哪天就得在朝堂上遇到這些舉子們。 宋銘錚真是坑她坑得不留余力啊。 如若她沒辯過呢,還三題,這不是要打臉許蔚清的嗎? 她還在想著要怎么應對,臺上許蔚清已經站起來,心中是對宋銘錚的自大惱怒的。不過他也不虛,即便對方可能是來者不善。 許蔚清笑道:“是哪位公子呢?” 趙鈺染曾在朝堂里跟朝臣爭辯,宋銘錚也常常吃癟,怯場倒不怯場,而是在想萬一這世還是許蔚清得的狀元,她今兒若是贏了,以后見著可多尷尬。 她站了起來,心中已經有了較量。 剛才她來的時候,就因為姿容和一身氣質引人注意,如今身邊的人竟是那么大的語氣,倒是又引起眾人的好奇。 心想這是哪家公子,太過狂妄自大了,一會可不得下不來臺,要多丟人。他們到底還是想看趙鈺染的熱鬧為多。 但他們不看好的少年公子不急不緩地慢慢往前去,身姿修長如玉樹,再是從容不過。 許蔚海見她這樣的態度,剛才心里的輕視慢慢斂起。 在她來到臺上時微微一禮:“公子貴姓?!?/br> “在家排行第四?!?/br> 她答非所謂,顯然是在隱藏身份,這叫許蔚海臉色又再一變,只覺得這人太過倨傲。 遂又說道:“四公子,不知這三題四公子是要如何出,還是按老規矩讓大家出題?” 趙鈺染頷首:“自然是由大家出題,不過我們改一方式如何。我們只在紙張上辯題,雙方誰若覺得無從可辯,就此停筆,我們就辯下一題,直到結束如何?!?/br> “這樣誰知道辯得好不好,如若許公子要相讓,我們又怎么知道?” “辯完后,只要經得我們兩人同意,你們自然可以傳閱?!?/br> 趙鈺染轉身,嘴角含笑,一下就讓眾人都又閉上嘴。 確實這樣他們也能在最后看題,從而知道經過。 大家似乎就都沒有疑問了,剛才與趙鈺染說話的書生站起來,說:“如此,我們商量著出哪三題?!?/br> 大家都交頭接耳起來,剛才和許蔚海一塊前來的人已經拿了紙筆,在場中來回跑著讓大家寫題。 最終交到上邊的桌案上,趙鈺染低頭一看。 第一題當今民之患,第二題為政法從仁,第三題是何為公。 詐一看都是分開的,但三題其實又有著暗中的關聯,趙鈺染一看就樂了。 這些舉子,分明是在設陷阱,從民到政到法再到公道,只要前面有一題認輸了,后面自然也不用辯了。 許蔚??吹筋}也是愣了愣,神色有著凝重。 趙鈺染思索片刻,宋銘錚也來到臺上,親自挽了袖子給她研墨。 “怎么,下筆還要猶豫嗎?” 其實這題出得也正好是對趙鈺染的胃口,因為她是當政的人,自然是一幫書生不能比的。 她瞥了一眼宋銘錚,眸光似鉤子一樣,倒是叫宋銘錚心中微微悸動。 眾就看到她拿了筆,率先將在一張白紙上寫下第一個辯論點。 許蔚海忙看過去,他身邊人的也幫著磨墨,可是他在看到趙鈺染寫下第一行字的時候,神色就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等到她寫完三行字,說了聲請的時候,他才慢慢伸手去拿了筆,對著她所書的觀點進行拆辯。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可是在趙鈺染第三回落筆的時候,許蔚海就已經臉色鐵青,站在那里發愣。 “許兄?!彼磉叺拇叽倭艘幌?。 他眼神沉沉看了趙鈺染一眼,卻被察覺的宋銘錚抬眉,目光如刃地直視過來。仿佛是在無聲斥責著他放肆。 許蔚海被那樣的眼神鬧得心頭一驚,忙抿唇抓過筆再繼續寫。 等到趙鈺染看著搖搖了頭,提筆第四回書寫,許蔚海閉了閉眼,聲音壓得極低:“下一題?!?/br> 趙鈺染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下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發出細細的討論聲。 第二題許蔚海如同要搶先機一樣,當即就提筆搶先寫第一回。 趙鈺染站在他側邊慢慢的看,許蔚海卻有點集中不了精力一樣,耳邊都是她細微的呼吸聲,額頭有汗落下來。 但此次卻堅持不到第四回,許蔚海已經沒辦法再辯下去,對面前這個清秀的公子再也不覆剛才的小覷,眼底都有了退怯之意。 趙鈺染見他的頹敗,知道他是要打退堂鼓了。但昔日的狀元朗如今卻這樣就敗在自己手上,她沒有什么喜悅,因為她是一國儲君,曾也是帝王,確實是她占了便宜。 她輕聲說:“你繼續寫第三題?!?/br> 許蔚海茫茫然地抬頭,見她鼓勵地笑著看自己,似乎就受到了蠱惑一樣,不自覺去抓起筆寫下第三題。 到這個時候,他已經懂得,對方是在給自己留面子。 從一開始紙上作文章來說,就是在給自己留后路,不讓自己當著人面輸得太難看。 連輸三題,將他先前的連勝都化作烏有。 許蔚海到最后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寫什么了,趙鈺染安靜地看著,就那么一個沉默的身影讓他更有壓迫力。 在他手抖得快要收不住的時候,輕聲說:“其實這些于許兄來說可能是偏了,畢竟許兄現在還未曾接觸朝堂,自然不如我,反倒是我沒說明。以許兄的才學,將來必是要成大器的?!?/br> 說罷,她直接就轉身離開,宋銘錚亦隨其后。 眾人看著她離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奇怪地看看她,再看看在臺上一臉錯愕的許蔚海,心中在猜想這究竟是誰贏了。 在趙鈺染出了門之后,許蔚海才想起來要追上去,可是當他丟下筆再出了門,發現哪里還有人。 趙鈺染此時已經上了馬車,對著宋銘錚冷笑:“肅皇叔這小手段使得太過了,這是讓我往后都不能再到青竹軒來?!?/br> “你到青竹軒本就不妥,一回兩回還不會引起人注意,這里頭也會有大臣的探子在相看門生,你現在看好的搞不好就是在為別的大臣做嫁衣?!?/br> 她倒是沒想起來這事。 每回科舉,大臣們都爭個頭破血流,雖然多數是早早定下,但也有突起的黑馬。這些黑馬自然是要在青竹軒這樣的地方來找。 她沉默了片刻,宋銘錚就說:“而且更多時候,才學沒有人品重要?!?/br> 比如那個許蔚海。 趙鈺染不置可否,此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驚得宋銘錚直接就撲到她身邊緊緊護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