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長得精致
烏泱泱一眾官員侯著太子下船來,山呼千歲,豫王與穆王亦朝太子揖禮,以視尊敬。 即便這個少年是他們的弟弟,但他從元后肚子里蹦出來的,就是比他們要高人一等。豫王想到太子幾番死里逃生,如今揖下腰,心里除了一片憤怒還有種實實在在的被折褥感。 在豫王心里,論排輩,論能力,他不比太子這個軟弱的奶娃娃強。自小看著她被帝王捧在手心里,除去占了個嫡字,也就只得運道好了。 偏不管是一個嫡字,還是運道二字,都與他豫王無關,他焉能不恨! 趙鈺染在岸上站定,抬手示意免禮。 成喜尖細地聲音喊免,豫王率先直起了腰,趙鈺染看得真真的,嘴角往上一撇,眼底露出些許譏諷。 穆王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其實他對太子向來沒有大仇大恨,上回如若不是太子拉一把,恐怕他也得進詔獄蹲著。 皇子幾兄弟見過,禮部尚書樂呵呵走上前,拱手朝太子道:“殿下一路辛苦,已經準備好車駕,陛下在宮中正盼著殿下呢?!?/br> 其余五部前來的部份官員亦稱是,紛紛相請。 她在浙江幾回遇刺,如今活著回來,這些官員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只能恭恭敬敬。畢竟興王還在獄里,一個不好,他們間就有人要受牽扯,如今太子他們就只能先捧著! 趙鈺染頷首,側身看向宋銘錚:“肅皇叔與吾一道吧?!?/br> 宋銘錚身姿筆直,慢慢地說:“沒有臣上殿下車駕的規矩,臣為殿下開道吧?!?/br> 他話落,當即就有他的親衛去牽了馬過來。 青年翻身上馬,動作帥氣,坐在馬背上威風凜凜掃視群臣一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便打馬開道。 他視線銳利,眾人又看過他在獵場時的狂妄和殺伐果斷,心中多少少都是怵他的,被他視線掠過都不自覺低下頭。 趙鈺染已經被扶上馬車,側頭就從未放下的窗簾見到這一幕,仿佛就看到了多年那個在朝中跺一腳群臣都震三震的肅王來。 他真的是,什么時候都那么威風。 她正看著,宋銘錚仿佛心有靈犀一樣,竟也側過頭來看她。 無聲的對視穿過一應大臣,好像他們兩人有什么不能宣于口的小秘密,一切都在彼此的相交的眼神中。 趙鈺染為自己這種想神色一頓,垂了眸,長長的睫毛輕顫,掩蓋住從心里迸出的異樣情緒。 成喜在外頭把簾子給放下了,車廂里光線變暗,宋銘錚收回視線,拉著韁繩高喊一聲:“護送太子殿下回宮!” 當即有西北軍擁簇到馬車兩側,連谷天瑞的錦衣衛都被擠到一邊。 谷天瑞這會也騎來馬,看到這幕眸光沉沉,偏又發作不得,最終只能走到隊尾,負責后方安全。 太子回京,長街上早就已經做了禁嚴,隊列順利地回到皇城。 宣文帝已經在金鑾殿上等候,終于聽到有侍衛的腳步聲傳來,他就先激動站了起來,廖公公忙攙扶他一把。 “陛下慢些?!?/br> 來稟的侍衛已經跪倒高聲稟:“太子殿下已進了宮門?!?/br> 宣文帝臉上露出喜色,直接就走下臺階。 “走,看看太子去!” 帝王都親自走下來,候在金鑾殿的朝臣哪里敢走慢一步,都紛紛跟在帝王身后。 一應內閣大臣相視,心情復雜,帝王都要去親迎,太子的儲君之位更加不可動搖。心思有異的人,免不得犯了愁。 趙鈺染一路快步往金鑾殿走。 這個皇城的中路,讓她頗有感觸,如今去了浙江一趟再踩在這路上,她就覺得自己肩膀的擔子更重了。 遠遠地,她看到帝王走來,當即再加快步子,來到父親腳下一撩袍擺跪倒。 “兒臣歸來,叩見父皇?!?/br> 宣文帝忙伸手就將她撈了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朕都聽說了,你這差事辦得好,辦得好!” 趙鈺染抬頭看兩鬢已染著霜色的父親,眼眶竟發酸。 怎么走了這么兩個月,父皇看著精神更不濟了。 “父皇......”她嘴唇動了動,哽咽著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宣文帝卻道:“怎么,出去一趟回來,倒是婆婆mama了?!闭f著又壓低了聲,“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就該選妃了,你莫不是還要哭鼻子?” 太子眼眶的都是紅的,哪里看不出來他情緒,宣文帝打趣著,讓趙鈺染強忍住翻涌的情緒,往后退了一步朝他再度跪下。 “兒臣要為民請命!” 宣文帝一愣,旋即哈哈哈地大笑:“好一句為民請命!好!果然是朕的太子。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這才是我朝儲君之風!” 太子回京第一句話并不是要獻功績,也不是要與兄弟相輕,而是為民請命,著實讓眾位大臣都心中一凜。 但細細一琢磨,又覺得太子實在太過有心眼了。 什么為民請命,長興石場出了問題,大壩邊上的工匠出了問題,一樁一樁下來說是民,其實還是牽到官頭上。 沒有官,哪來的這些事務,說到底,還是要收拾與她相爭的皇兄! 大臣們臉色幾變,特別是興王一黨的,胸口都在怦怦亂跳。 而更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帝王直接散了百官,單獨去與太子密談,如此豈不是太子說什么就是什么?! 眾人眼上有驚色離開,豫王躊躇著,最終也臉色鐵青,甩袖要走開。陳閣老在此時走到穆王身邊,低聲說:“殿下,你要防著些三殿下,此事爭斗,三殿下恐怕要折了。莫讓他再把您給牽連了進去?!?/br> 穆王不動聲色點點頭,摸了摸袖子里的一封信,本想交到谷天瑞手中的,那是太子的人。但一想,還是覺得自己親手交給太子的好。 他說道:“外祖不必擔憂,本王自有自保的辦法?!?/br> 陳閣老終于離開,而穆王則去了李妃的宮里,一直呆到趙鈺染回東宮換衣裳的空,偷偷換了身太監服來到東宮求見。 她剛換下厚重的朝服,身上穿一件月牙色長衫,便聽聞成喜說穆王喬裝而來。 她眸光一閃,當即讓他進來。 穆王來到的時候,卻見她在屏風換衣裳的影子,清了清嗓子說:“唐突來見四弟,四弟莫要見怪?!?/br> 屏風后卻是突然傳來個打噴嚏的聲音,他一愣,太子風寒了? 好一會,趙鈺染才一身常服走出來,手還在理著腰間的束帶,朝穆王笑笑:“讓二哥久等?!?/br> 穆王低頭看到她十指白皙修長,覺得這個弟弟實在是太過秀氣了,以前沒注意,今兒一看,連手指都長得精致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