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她的試探
趙鈺染如同又經歷一場生死,她哆嗦著把自己泡進水里,連衣裳也沒有敢脫下來,就那么泡在水里蜷縮成一團。 堅強那么些年,卻在這一刻忍不住淚水,任由它們一滴滴突破偽裝,在清水里掀起一片一片漣漪。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被他再看穿了,那么她所有的努力是不是又要化為烏有。 前世兩人就是因為身份被揭露而越來越背道而馳。 她突然覺得自己也很累。 如若她的身份被揭發,她的父親該如何傷心,如何震怒。 前世是在父皇走后,她才被發現了身份,如果今世提前呢,宋銘錚會告訴她父皇嗎? 她父皇悉心培養的太子居然是個女兒家,父皇如何承受得住。 盡管她知道自己不輸任何男子,可是這天下人對女子是多苛刻,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趙鈺染抱著自己,連哭都不敢出聲,眼中全是哀色。 虎狼之心的皇兄,宿命一般讓兩人對立的宋銘錚,她擔著的東西,比任何一個男子都重。 凈房里十分安靜,宋銘錚在外頭等得有些焦慮,忍不住輕輕地敲了敲門:“你是不是要幫忙?” 他的聲音透過門板,有著關切,讓趙鈺染猛然就止住淚。 她沒有退路,不管要面對什么,早在當年她成為太子的時候,就沒有退路。 她退,只有粉身碎骨! 她反手抹掉眼淚,壓下啜泣聲音,冷靜地朝他回應:“這里頭沒有換洗的衣裳,還得勞煩肅皇叔去尋一套?!?/br> 宋銘錚忙亂之間倒是忘記了這點,他自己身上也濕漉漉的。 他應了一聲,出了屋喊人準備。 但這船上就沒有她穿的衣裳,只能是找來士兵備用的衣服,倒都是新的,這才再匆忙回到屋子里。 凈房內依舊十分安靜,他正想敲門的時候,卻聽到她說:“是肅皇叔回來了嗎,直接進來吧?!?/br> 她聲音很沉靜,讓人聽不出情緒。 而且她是喊他進去,宋銘錚有些許遲疑,到底還是開門走了進去。 屋里水汽氤氳,他能看到坐在木桶里的身影,他心臟跳得有些快,他甚至看到了她光潔的肩胛! 她脫了衣裳,就泡在熱水,卻沒有回避他。 他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很快就聽到她說:“勞煩皇叔幫我把衣服就在那兒吧,省得又沾水濕了?!?/br> 他步子一頓,閉了閉眼,把衣裳就搭在離浴桶還有距離的木架上,然后頭也沒回離開了凈房。 他舉動果斷,并沒有猶豫,泡在水里的趙鈺染緩緩回頭,然后身子發軟直接泡進了水里。 她真的脫光了把有衣裳,包括抹胸。 她是在堵,堵宋銘錚什么也沒有察覺,沒有察覺他就不會靠近。如若他有一絲懷疑,都會上前一探究竟,如若到了那個時候......她嘲諷的笑笑。 如若到了那個時候,她就獻身又如何。 前世他不是覬覦著她這身子,她把身子給他,只交換一個有利于她的條件。 只要能穩住他一些日子,即便回到京城,她也不怵他!前世能讓他遠離京城,今生一樣可以! 不過是一個身子,給了他又如何?!那樣她也不要再猶豫今世如何和他相處,頂多是再一回不死不休。 趙鈺染把發冠也解下,任長發披泄下來,然后一點點沉入水里,神色再是漠然不過。 ——但是他沒有過來。 她躲入水中,耳膜嗡嗡作響,腦海里是他抱著她拼命游向小船的模樣。他喊她染染,讓她不要害怕。 她又欠宋銘錚一條命......他不過來,她反倒更加苦惱了。 她到底該怎么樣去面對他。 趙鈺染讓熱水泡透了,驅走身上所有的寒意才重新站出起來。 她把束胸的布帶又放到熱水里攪了攪,然后一點點擰到半干,用布巾又包著揉搓了一會,就那么帶著潮意再重新綁回身上。中衣,外衣,一件件穿下來,即便中衣被染濕一些,也不會看得出來。 等穿好衣裳,她身前一片冰涼,讓她打了激靈。她不多理會,再度把半干的長發挽成髻,帶好冠,終于從凈房出來。 宋銘錚就坐在屋里,他倒是把外袍除下了,穿著還濕的中衣,就那么安靜坐在椅子里。 “皇叔怎么還在這里,怎么不換衣裳?萬一病了,可又得叫我過意不去了?!?/br> 她說話聲音是全所未有柔和,他看她,發現她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這樣的她看似親近,卻讓他覺得哪里有些詭異。 趙鈺染見他不動,抬步就出去喊來人:“快去給你們家王爺備熱水和找到干凈的衣裳來?!?/br> 來人應一聲。 宋銘錚此時眸光一沉,大概知道她哪里不對了,恐怕她這些都是在試探吧。 試探自己與她跳進水里后,究竟有沒有發現她的身份。 他抬手揉了揉額頭,果然還不如剛才一下就揭穿她,也省得再和她這樣周旋。 但已經錯過了機會,宋銘錚懊惱也沒有用了,沉默著去沐浴。 泡到水里后,他看到了她換下的衣裳,想到什么,去翻了翻。發現束帶不并在。 她又把濕濕的束帶綁回身了?! 簡直是胡鬧! 他就想站起來,后來又頹敗坐回去。 難道他現在要去扒了她衣裳揭穿她嗎,恐怕她會一巴掌甩過來,然后再給和他來個同歸于盡! ——這個女人,他該拿她怎么辦?! 宋銘錚無比頭疼起來。 但是辦法總是比困難多的,他當晚以說要巡守為由,去了甲板,沒有再和她擠一個屋子。 這樣她總會拆開了束胸,不至于貼著一塊濕布睡覺。 趙鈺染也確實是在把門反柵住了后除去束胸,但在除去后,她又覺得有哪里不對。 宋銘錚這樣,是不是故意回避呢? 她陷入沉思,一時也分不清楚是自己多疑了,還是確實自己已經是暴露了。 不過想了一會,她又無所謂的笑笑,知道不知道的,再探探總會露出來端倪了。如若他知道了并不揭穿自己,那她才真要對宋銘錚改觀。 她把身份的事情拋之腦后,腦海里在想這究竟是誰在后頭策劃。 與此同時,宋銘錚亦是冷著臉在檢查搬到船上來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