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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觀雪笑起來:“是啊,挺亂的?!?/br> 夏青:“你到底想說什么?!?/br> 樓觀雪撐著下巴,問他:“這樣的亂世,你說蓬萊為什么不出?” 夏青困惑不已:“大祭司不是蓬萊的嗎,他也沒出劍,說明世道不夠亂啊?!?/br> 樓觀雪勾唇說:“過來,孤教你識字?!?/br> 夏青:“……” 樓觀雪往后一靠,臉上笑意散盡,聲音冷靜:“大祭司百年之前就背棄宗門,不屬于蓬萊了。我懷疑當年通天之海上不光是神宮坍塌,高墻立起,一同隕落的還有……蓬萊仙山?!?/br> 夏青愣住。 樓觀雪紅唇緩緩勾起說:“大祭司三日后回來,剛好趕上燕蘭渝為我準備的選妃春宴。你要不要好好看看思凡劍是什么樣的,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么?!?/br> 夏青:“…………” 他到底當初書樓為什么要多嘴跟樓觀雪嗶嗶一句他做的夢?。?! 他閉了下眼,陰惻惻警告他:“滾。閉嘴?!?/br> 見鬼的阿難劍主。 他光是聽到這兩個詞,就覺得排斥和……難過。 第29章 浮屠塔(四) 四月初, 春宴,皇宮燈火通明。 御花園內酒宴鋪陳,金粉浮香。 樓閣湖面華燈初上, 星火接連成海。馬車依次停在宮門前, 整個陵光城的貴女此刻齊聚一堂。珠釵羅翠、衣香鬢影。笑聲混合著胭脂香, 把偏寒的夜色渡上曖昧迷離。一殿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夏青作為樓觀雪的“擋箭牌”,再煩別人的注視, 終究還是要見人的,不得不出席。 夏青在上朝時見過文武百官,卻沒見過他們的女兒。 可現在有了機會, 也完全沒心情看。 雖然樓觀雪并沒有對他的儀容做什么要求,但畢竟要正大光明見人, 夏青出門前還是默默自己動手抓了幾下頭發。 而他弄順頭發的時候,樓觀雪就再旁邊似笑非笑看著, 并且戲謔問道,要不要我幫忙給你綰發束冠。 夏青頭也沒抬,叫他閉嘴。 只是他到底笨手笨腳,于是現在在外人眼中,還是那副隨意的樣子。穿著件略顯寬大的灰袍,手里拿著骨笛,心情不好,冷著臉不說話。 對比他的隨意, 樓觀雪可謂是盛裝。 少年帝王玉冠挽起烏發, 深色黑袍典雅華貴, 袍擺上銀紋勾繪著鶴翎。散漫坐在高座上, 就和傳聞里一樣, 神秘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喜怒。 宮宴上不少人在暗中打量夏青。見過他的樣貌后,又偷偷收回去,心想陛下會寵幸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只是這個少年和陛下的相處模式怎么那么怪呢——居然全程都是陛下在笑著逗他說話?! 陵光高門世家的女子都自持身份,雖不至于像御花園那些一樣上趕著獻殷勤,可是秋水盈盈的媚眼和含羞帶怯的目光,還是接連不斷往上面飄。 夏青如坐針氈。 他不想理那些視線,就垂眸裝模作樣喝水,眼睫覆下,一口一口,想表現的從從容容毫不在意。 樓觀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笑非笑說:“別喝了,見底了?!?/br> 夏青:“……”靠。 他憋氣,直接將手里的空杯放到桌子上,咚,聲響清脆。 旁邊的張善差點嚇得背過氣。 這這這這,您這再得寵也不能這樣放肆吧? 樓觀雪從堆疊的袖中伸出手腕,姿勢優雅為他斟滿酒,無奈笑道:“見底再倒不就行了?你沖我發什么脾氣?!?/br> 他修長如玉的手將酒杯遞給夏青,漆黑的眼眸里帶著笑意,聲音溫柔又寵溺。 “……” 來自臺下的視線更為致命了。 夏青恨不得轉身就跑,但他只能忍住,抿唇、拿過酒杯。 在靠近的一刻,夏青低聲吐槽:“你是真的厲害,演什么都像真的一樣?!?/br> 果然,五歲就演技不俗,長大更是爐火純青。 樓觀雪不說話,等夏青開始喝水,才淡淡開口道:“你也不錯啊?!?/br> 夏青淺褐色的眼眸奇怪看他。 樓觀雪輕笑一聲道:“這恃寵而驕的樣子,我都分不清真假?!?/br> 夏青::“……” 這破地他是待不下去了! 春宴上現在是一個官員獻寶的環節,獻的是梁國皇宮尋得的名畫,傳聞是已故寒月夫人的真跡。 寒月夫人一直是活在民間風月里的傳奇,能讓梁國國王拱手相讓十座城市的絕色美人,卻沒人知道她從何處來,只知道她的出現讓很多男人瘋狂。 畫上是通天之海。 蒼白的天空,朦朧的海霧,仙山若隱若現,盡頭一條黑線,似深淵萬傾。水墨丹青寥寥幾筆,卻似乎把通天海的廣袤神秘勾勒得清清楚楚。 官員開始講起這幅畫的來歷。 夏青只看了一眼畫,就走了。 樓觀雪撐著下巴,目送他離開,什么都沒說。 臺下官員貴女面面相覷,警鈴大作,陛下果真被這個少年迷得神魂顛倒! 燕蘭渝并沒有出席春宴。 同樣沒出席的還有攝政王。 攝政王忙著尋覓神醫救治燕穆,借口養病多日不曾上朝。 而燕蘭渝則是親親和和溫溫柔柔,說道:“阿雪選自己中意的,哀家絕不插手”。 夏青出面讓樓觀雪表演了一番怎么個“被他迷得七葷八素”后,便溜了。最后一杯酒,真喝得他五臟六腑都在著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