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55 章
他輕柔地吻著我的指尖,指腹摩挲著我的手臂內側,一路滑下去,落在我的喉結上,細致地按了按。 我用唇語告訴他:我暫時不能說話,別擔心,沒事的。 他點了點頭,齒間咬了咬我的手指以示明白,他總是這樣,像是貓咪一般,總是喜歡用親昵的tiǎn咬代替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意愿。 我勉強地沖他扯了扯嘴唇,繼續無聲地說道:你幫我去把窗簾拉起來,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我好害怕。 他的動作微微一滯,但仍是沒有猶豫地照做了,緊接著他坐回沙發上,牢牢地把我抱在了懷里。 我特別想跟他說些什么,我想讓他安慰安慰我,想讓他告訴我那個頭顱是假的,是個該死的惡作劇,我希望他跟我說,孟梁,你只是在做夢,夢醒之后,一切都會變好。 我希望他能親親我,我迫切地需要他的嘴唇,需要他帶著撒嬌意味卻又蠻橫的啃咬,可是我背對著他,他無法領會我無聲的表達。 就在我以為這個安靜的擁抱會持續到天荒地老的時候,遠遠傳來的警笛聲打破了靜默。 起初我并沒有注意到這突兀的聲響,街道上從來不缺警車和救護車的高鳴,而過往的路人從不會認為它們駛向自己,然而當警笛聲驟然在我的公寓前停下時,我驀地驚醒,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拽著桑桑往樓上推。 “孟梁?”他皺著眉問我。 我無法答話,只得不停地用唇語對他說:快躲起來,不要被他們帶走! 他的腳步間猶有遲疑,我狠了心,用力把他推出了閣樓的窄門,然后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把門上了鎖,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客廳。 下一秒警察破門而入,沖在最前面的那位我不止一次見過,曾經就是他多次勸我把我的弟弟送進收容所。 他并沒有看滾落在地上的頭顱,而是直接跟我道了聲歉,然后抓住我的手,按在一塊電子觸摸屏上。 我冷眼看著上面的數字由綠變黃再變紅,最后成了血色的“508”,意外地,和寫在我弟弟臉上的字母顏色如出一轍。 警察先生倒吸了口冷氣,直接給我帶上了手銬,轉頭對身后的人說:“精神波動值超過潛在犯罪點了,直接送去野薔薇吧?!?/br> 我被扭送進野薔薇的時候,覺得有些好笑。 昨天的這個時候我正站在這片海灘上,聽著濤聲與轟鳴的婚禮進行曲,牽著我萬眾矚目的愛人,商討著如何混入一旁的教堂,今天我就回到了這里,以一個久住居民的身份被關進了臭名昭著的野薔薇療養院。 我依舊可以聽到海聲、鐘鳴和游人的嬉鬧,海薇碼頭別無變化,只是我從一個自在的旅客變成了一條困在籠中的鬃狗。 我躺在狹窄的床位上,目光渙散地看著天花板,對臨床的哭與笑聽而不聞。 病房是灰色的,與安琪收容所同樣的高度機械化,一個房間十二個病人,沒有窗,只有一個排氣口遠遠的懸在三米高的天花板上,盡管數據顯示空氣質量符合需求指標,可這樣的設施卻總讓人感到呼吸困難,每一絲進入鼻腔的氣息都像是貪來的一口美酒,讓人窒息成癮。 這個時代不興一對一的心理治療,至少野薔薇不興這一套,人們很忙碌,時間很有限,如果有別的辦法,沒有人愿意花冗長的時間對一個陌生人傾吐心音,也沒有工作者有耐心與一群無法jiāo流的瘋子建立關系。yào物使用已經足夠成熟,基因矯正也有了充足的臨床經驗,對于我這樣受了刺激發神經的病人,他們甚至只需要打開我的腦殼,處理了那部分糟糕的記憶,把我的弟弟變成一條無能無用的巨型蠕蟲,從此以往他的死對我而言將與家里被拍死的蟑螂一樣,無法喚起任何情緒。 科技發達總能帶來這樣的好處,無論多么復雜多元的東西,換算成0與1后,沒有什么是一串代碼解決不了的;時代發展亦是如此,厚重的金銀變成紙張再變成無形的字符,生命與尊嚴的jiāo易也逐漸能打上人權的宣言。 我絕不會任其擺布。 在我了解到自己可能面臨的治療過程后,我就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