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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清焰在基地里越來越如魚得水,他逐漸增強的體魄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兩年過去,十七歲的樓不再是當初那個廢物,他的身體素質達到了中等水平,腦域開發進度也如同開竅一般突飛猛進。 腦域水平跟上之后,他開始在戰術訓練中顯現才能,經歷多番巧妙的連勝,在第一次出任務參與作戰時,帶領隊伍大獲全勝。 上官將他列為指揮系的種子人才,不惜砸下重資培養。他終于擺脫“愛情結晶”、“廢物簍子”的綽號,成為遠近聞名的“勵志之神”。 五年后,二十三歲的樓晉升為大校,有資格擔當特訓官,他在基地里便又多了個“鐵面教官”的形象。 此時,西澤爾已經是少將軍銜。 樓大校和西澤爾少將不對付,這是基地里人盡皆知的事。 要說不對付,也不準確,因為大家看到的多半是樓大校挑釁西澤爾少將、樓大校主動找茬、樓大校百般刁難…… 樓清焰為什么那么喜歡找西澤爾的麻煩呢? 也許是因為,每當把西澤爾耍得團團轉時,他便能感覺到兩人之間距離的縮短。好像云泥鴻溝不存在了,天壤之別也不存在了。 穿越前是首富之子、第一網紅,一出生就站在世界之巔。 穿越后是毫無背景的廢物簍子,身處一個價值觀與他處處背離的世界,被所有人嘲笑侮辱。 為了活命,還得拼命訓練掙軍功,一次又一次傷殘,瀕臨死亡,利用大腦組織重生。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軟弱,只好去做淚腺切除術。 無人知道他心里積攢了多少憤怒和悲郁。 每一次看到西澤爾,看到這個干凈得毫無一絲瑕疵的天之驕子,這些情緒便會被激發出來。 他嫉妒西澤爾。 樓清焰玩完了游戲的第一幕。 他看著“第一幕·愛情結晶”幾個字淡出,眼前浮現第二幕的名字“墨爾菲斯”。 樓清焰如遭重擊,呆立半晌,艱澀地問,“這是什么意思?” “不記得了?”江覆說,“這是你曾經創作的一首曲子,我從中得到了靈感,干脆將它用在游戲里了?!?/br> 從曲子里得到靈感?是嗎? 他看向江覆,或許對方也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對勁,說完便皺了皺眉。體驗艙的表情捕捉系統將之完美還原出來,那一瞬間,他的神態竟與游戲里的西澤爾頗為相似。 樓清焰搖搖頭,不管怎樣,江覆就是江覆,不是別的什么人。 哪怕與別的世界有千絲萬縷聯系,哪怕也跟他一樣是穿越回地球的,那都無所謂,他仍然是江覆,永遠是江覆。 只要他是江覆就夠了。 樓清焰現在要做的事是享受游戲,欣賞游戲里自己帥氣的身姿,把這個精彩的故事重溫一遍。 他知道自己活在哪個世界,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是什么。偶爾做一做舊夢倒也無妨,夢醒后便了無痕跡,繼續生活。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數年,樓深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冷靜、理智、近乎無情地對利益斤斤計較,人們不知愛為何物,心中沒有“利他”的概念。 他與這個世界處處格格不入,但他只是隱藏自己,從不愿意改變自己。 “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br> 他心里揣著這種想法。 人壓抑久了總會在沉默中變態,他的第一次情緒爆發是由于一場選拔臥底的活動。 樓清焰竊聽到高級長官們的談話,聯盟與恐怖組織開戰,需要派遣一名臥底去獲取情報,長官們意屬指揮系的人才,也有人推薦西澤爾。一番討論后,樓和西澤爾拔群而出,成為兩名候選者。 這是一樁好差事。 星際社會的臥底工作絕不是什么無間道,因為這里的臥底不需要和敵人交朋友,不需要獲取敵人的信任,只需要騙過各種各樣的身份識別機制就可以。 星際人不信任同類,也不必信任。他們相信契約、儀器、冷冰冰的律法條文。因為人總會騙人,但契約永遠不會。 樓清焰知道這是一樁好差事,憑借黑客技能,他可以輕松完成任務,帶著一大波軍功回歸,說不定可以一舉升為少將,和西澤爾平級。 但他不愿意去。 長官們開始了暗中的考核,為了不出風頭,樓清焰強壓著自己的性子,暫時允許他看不順眼的西澤爾處處拔尖。 沒想到,正因為這幅默默奮斗不聲不響的姿態,他成為了長官心目中最合適的臥底人選。 臨行前夕,西澤爾罕見地找上門來。 “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可以替你?!彼f。 樓清焰呵了一聲,“你是在搶我軍功嗎?” “不……”他卻說,“我只是注意到,你可能并不愿意……” 樓清焰冷冷道:“真是奇了怪了?!?/br> 西澤爾對他的挑釁向來不是無視就是無奈接招,連反擊都不曾有過,他一直以為這人拿他當上躥下跳的跳梁小丑,可是今天這人居然跑過來說,他一直在關注他? 西澤爾明顯有些窘迫。 樓清焰回憶著往事,卻看到游戲畫面里,樓忽然輕聲一笑,走到西澤爾面前,把手臂搭在他脖子上。 “態度一直這么奇怪,對我近乎縱容,整個基地似乎只有我能在你這里拿到特權,你不會愛上我了吧少將?其實我倒不排斥自由戀愛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