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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帕子上殷紅的血跡濕了大半邊,觸目驚心。 太子望了望那帕子,一時間怔出了神,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纮玉聲音痛苦,干脆如實交代:“殿下,太醫說您為太子妃娘娘擋的袖箭上有烈毒,名喚短命魂,世間無人能解?!?/br> 說完,纮玉一個七尺的漢子,眼角愣是濕潤的一塌糊涂。 太子睫毛顫了顫,略低下頭。漸漸的,殷紅的血珠一滴,兩滴落在帕子上,濺起的血漬砰然爆炸碎裂。 “殿下!您流鼻血了!”纮玉又遞上了帕子,顫聲道。 太子眉心皺了皺,聲音沙啞的厲害:“太醫有沒有說,孤還能活多久?” 纮玉哭的悲切:“不到十日?!?/br> “不到十日啊?!碧余?,眼睛紅的滴血。 腦海里突然一幕幕回想著,玉軟花柔的小姑娘說要和他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他亦答應了她,一輩子都守在她身邊。 這樣啊。 太子面上波瀾不驚,可絲衾底下攥緊的拳頭都顫了。 他看不到孩兒出世了…… 第70章 結局 “菱菱要和裴郎,永永遠遠在一起…… 昏黃的大殿里, 楹窗被狂風吹了開,燭火搖曳,映照在墻上的影子忽明忽暗的, 榻上帷幔卷了又卷,赫然露出里邊虛弱的人影。 少頃, 福寧殿的門驟然被打開, 一道欣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纮玉謹慎的看了眼四周, 隨后端著藥碗快速把門關上。 陛下的病越來越重了,卻還瞞著不讓說。好在前幾日沈家一場大火, 府墻燒了半面,眼下正請了泥工瓦匠修繕呢?;屎竽锬锏胗? 殿下便正好派顧忍去了沈府待幾日, 也免去了還要防著顧忍。 畢竟,顧忍知道了, 那就意味著沈霜知道了。沈霜知道, 那么皇后娘娘不日便會得知,她即將臨盆, 不得有任何閃失。 “陛下,陛下?!崩€玉紅著眼睛, 輕輕喚了兩聲。 垂在榻沿的手腕蒼白無力, 上邊青紫色的血管一天比一天深, 像是密密麻麻的蟲子鉆心蝕骨,藏在皮rou下。 裴瀾昏昏沉沉的睜開眼,那張極俊的顏瘦得不成人形, 還未等他開口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猛烈到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纮玉那本就通紅的眼眶越發酸澀,可又不能在裴瀾面前太過悲切。他強做鎮定:“陛下, 您喝點藥吧?!?/br> 咳嗽聲緩了緩,裴瀾手撐著床榻,倚著后邊的墻,他淡聲道:“拿走?!?/br> 纮玉梗著身子,不愿承認一般。 “拿走!”又是幾聲重重的咳嗽,緊接著傳來一聲低低的悶哼。裴瀾猛地彎身,吐了好大一口黑血。 “陛下!”纮玉急忙拿巾帕替他擦嘴,另一手扶著他的身子輕輕順著氣。 “屬下這就拿走,您別急,別急?!?/br> 說完,纮玉便將藥挪開了。這藥騙的了他,卻騙不過陛下。已經病入膏肓的身子,又沒有解藥,熬煮這些吊命的湯藥也撐不了多久。 開始時,陛下服用參湯吊著精氣神尚還能如正常人般上朝,陪著娘娘??蓾u漸的,這身子每況愈下,現在已是第八日了。依照太醫所言,陛下時日無兩,可要怎么辦???! “朕,朕有事交代?!?/br> 纮玉擦了擦眼眶,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屬下在?!?/br> 裴瀾抹了把唇,平緩氣息道:“朕身后,賜皇后阮氏攝政,腹中麟兒若為男,即刻封為太子,若為女,則封為昭寧公主,另附一道詔書,公主此生永不和親。榮親王裴止有大將之才,封其為攝政王,輔佐皇后?!?/br> 纮玉仰著頭,一滴清淚劃過眼角。他死死咬牙:“陛下!” 皇后娘娘尚且未生,陛下甚至都盤算到了這個地步嗎? 裴瀾似是聽不見一樣,繼續道:“朝中文臣以謝延為首,武將皆追隨撫遠大將軍顧遠,其余任用由皇后與攝政王共同商定,去留皆可。周家的人朕已掃的差不多了,告訴皇后放心即可?!?/br> 說完,他又重重咳嗽了兩聲,雪白的巾帕下鮮血觸目驚心。裴瀾似是乏了,他淡淡道:“下去吧?!?/br> 俊朗蒼白的容顏闔上了眼,微弱的呼吸好似隨時都探聽不到一樣。 菱兒,希望朕生前籌謀能換取你和孩兒百歲無憂。 纮玉回天乏術,萬般悲憾卻什么都做不了,輕輕替他掖了掖被子,端著那碗已經涼透了的湯藥出去了。 天光驟暗,到了晚上,突然下了一場暴雨?!皣W啦嘩啦”的雨聲驚起庭中飛鳥,守值的宮人早早就回到耳房避雨,唯有鋪天的雨幕無窮無盡, 福寧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雨聲遽然變得清晰劇烈,伴隨著一陣風雨,殿門又重重關上。 一陣生硬的“噠——噠”的聲響,暖黃的燭光下,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緩慢的移動著。 裴止扔了拐,坐到裴瀾身前,那張俊臉一般隱在陰影處,露出削瘦的下頜線,桀驁的黑眸柔和不少,他抿起唇,似是有些懊惱。 “幾日不見,哥哥病成這樣了啊……” 那日在大火中,他把阿姐推出去后,不想哥哥竟然沖進來救他。 他有心推開哥哥,可是濃煙嗆鼻,腿又被火木壓得死死的,到最后醒來時,他沒了一條腿,性命卻保住了。 昏迷的日子里,耳邊時常能聽見絮絮叨叨的聒噪聲。裴止擰了擰眉,不用想,也是那個愛啰嗦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