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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纮玉!”裴瀾轉頭厲聲喝道:“看好太子妃!” 纮玉急忙接過阮菱,他見裴瀾腳步不對,頓時大吼:“殿下,您要做什么?” 回應他的,只是一截消失在風中的墨色衣袍。 修長筆直的人影猶如出鞘的利劍箭,轉身便沖進了火海。 第69章 出世 太子微笑的看著她,隨后神色遽變…… 滔天火光中, 裴瀾目眥欲裂,看見那斷壁殘垣下的裴止,一整條橫木壓著他的左腿, 灼熱的木屑伴隨著高溫刺入皮rou,裴止已經昏了過去。 裴瀾脫下外袍, 奮力擰成繩子, 隨后墊在木頭底下, 掀開那斷梁,然后打橫將裴止抱了起來。 火焰燎起他散落的墨發, 褲擺,一寸寸, 一縷縷。 裴瀾攏著眉頭, 緊緊抱著懷里脆弱的少年,一步步, 堅定的朝外走去。 “別怕, 四哥帶你回家?!?/br>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聲。 隨后,整個人便失去意識和力氣, 朝前滾去,和裴止一起翻滾出了殿外廊階。 匆匆趕到的德清帝瞧見這一幕, 心臟皺縮, 渾厚的聲音震徹長夜:“來人!快來救太子和七皇子!” “宣太醫!” “裴郎!”阮菱失聲尖叫了一聲, 拿手肘攀爬著,一寸寸朝他爬過去。 裴止左腿裂了一個血口子,上邊的皮膚已經被燒成焦黑的炭色。裴瀾俊朗白皙的臉滿是黑色的灰, 后背一片被灼燒的燙傷。 阮菱顫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上裴瀾的臉,眼淚斷了線一般大顆大顆砸落, 哽咽的不成樣子:“夫君……” 酸澀的眼淚流淌過裴瀾的臉,化成一條條黑色的印子。他指尖動了動,緩緩掀開眼皮,入眼處便是哭的慘兮兮的嬌妻。 裴瀾唇翼微不可聞的嗡了聲:“菱兒,別怕?!?/br> 纮玉在一旁盯著,見裴瀾醒了,大喜匯報:“陛下,太子醒了!他醒了!” 圣人連連走了過去,見裴瀾奄奄一息躺在太子妃的懷里,削瘦的面龐也是一酸。他轉頭又看向裴止,袖下的拳頭攥得緊了又緊。 裴止,你若是敢死…… 裴瀾費力的抬了抬手,卻終究是失力垂了下去。他很想替阮菱擦擦眼淚,最后也只是輕輕喘息著,試圖狠道:“不許哭?!?/br> 阮菱急忙抬手擦眼淚,哽咽的說話斷斷續續:“我……不哭,不……哭,你別動?!?/br> 喧囂聲和戰亂聲終于在此刻沉寂了下來,天地間唯余長定殿熊熊燃燒的大火,不知疲倦的燃燒著。 很快,纮玉帶著人來,他側著身子:“還請娘娘起身,殿下和七皇子傷勢嚴重,需要立即抬走救治!” 阮菱應聲站了起來。 院子里滿是士兵,突然有人一聲大喊:“鬼鬼祟祟,你做什么的?” 阮菱心弦顫動,頓時朝后看去。她心神震顫,那雙陡然睜大的美眸里倒映著一只遽然出鞘的冷箭。 她想也不想便撲到裴瀾身前,恐懼得緊緊閉上了眼,眼角處劃過一抹熱淚。 奈何還是晚了一步。 裴瀾的反應較她更快,他緊抿唇,腦門青筋盡爆,隨后拼盡全身力氣推開了阮菱。 “嗖”的一聲,一聲悶哼,伴隨著皮rou被割裂的悶響,裴瀾吐了好大一口血。 殷紅伴著濃黑的血污,迅速席卷青石板面。 阮菱爬起來,看見他后背上筆直的插著一支弓箭。 不遠處,侍衛們大喊抓到了賊人,蘭溪放下袖箭,突然大笑,笑得癲狂:“哈哈哈,娘娘,奴婢做到了,奴婢做到了!賤人從此不會好過,不會好過的!” 侍衛一記長劍,猛地貫穿了蘭溪腹腔。她陡然睜大了眼,恨毒的看著阮菱,隨后轟然砸地。 “夫君!你別嚇我!”阮菱大口喘著粗氣,身子梗得僵在一起,睜圓了眼眸看著流血的裴瀾,眼底大撼,隨后身子控制不住的痙攣了兩下,一同栽了過去。 圣人臉色越來越凝重:“救人!快救人!” 天邊漸漸露出了鴨蛋青的白邊,太陽冉冉升起。 八月十九就在這樣的巨變中過去了。 八月二十,早朝,宣政殿。 眾大臣統統匍匐跪在地上,誰能想到,他們只是睡了一覺,就趕上了幾十年不遇的政變呢。 那些素日與周家交好的官員更是抖如篩糠,無地自處。 起的高了,才摔得厲害。圣人原來是在演戲??! 病了數月的圣人重新坐回龍椅,明黃龍袍,高懸的金冠珠簾下,那張臉端整持重,俊眉之下的雙眼幽泓深邃。 蘇公公撐起圣絹,高聲念道:“八月十九,逆賊周氏一族伙同廢后發動政變,以朕之兵,逼朕之宮,以上十惡不赦,更有百種罪名罄竹難書,朕心甚哀。著以周氏九族之滅,以平戰死將士英魂,欽哉!”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蘇公公緊接著又拿起一道圣絹:“奉天承運,圣人詔曰。八月十九宮變,太子裴瀾,七皇子裴止,英武忠君,關鍵時刻以血rou之軀護楚朝清明,朕心甚慰。吾年事已高,不日退位,儲君裴瀾,幼為太子,處事沉穩,亦多年主理國事,乃人中龍才,特立爾為皇帝;七皇子裴止救駕有功,封為榮親王;太子左將顧忍為撫遠大將軍;大理寺卿謝延入中書秉政,立為丞相,欽哉!” 百臣跪地高呼:“吾皇圣明,吾皇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