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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棣抬手擦了一把汗, 一口咬定:“謝大人要我認什么,我當真聽不懂?!?/br> 謝延嗤笑了一聲, 沒再言語。眼色看向一旁侍從, 侍從心領神會,抬手擊了擊掌。 屋內眾人一臉云霧間, 外頭走進來個男子, 沈家母女不懂這是在干什么,可見了來人, 陳棣的腦海里“轟隆”一聲,瞬間將他整個身子震潰, 震麻。 柳毅?! 柳毅滿臉灰敗, 看了一眼陳棣, 眼里頗有了認命的意味。 只這一眼,陳棣這次知道,他是真的完了! 舞弊被抓到了! 圣人重文, 最嫉恨舞弊。他的侍郎位子,他的官聲,他陳家的所有, 都完了! 現在的陳棣就宛若岸上瀕死的魚兒,絕望,無助,懊悔每一縷情緒都像一根漁繩,將他越勒越緊,幾近窒息。 “呵……”陳棣冷笑著,踉蹌走了幾步。事到如今,他還真有些佩服謝延,好啊大理寺卿,明明什么都準備好了,還要看他演戲,看他笑話,三言兩語間他便潰敗不成軍,再無回轉之力。 “陳大人,請吧?!敝x延的儀態形容自始至終都帶著從容與得體,仿佛他不是來抓人,只是來敘舊的。 阮妗站在后邊,目光描繪著男人深紫色的身影,眼眸皆是崇拜。 這一神態落在阮菱眼里,她忍不住笑了笑,擱淺在心底里的石頭終于放下了。 這一世的謝延,總算沒做傻事。 把妗兒交給他,她很放心。 事已至此,陳棣還心存著最后一絲僥幸。他抬眼看著謝延,甚至很想剝開他這副道貌岸然的皮囊,看看那清風霽月的背后,到底有沒有一絲絲的骯臟。 他決定破釜沉舟,用最后一絲機會給自己討個活路。 他還有那一萬兩銀子。 縱然謝延是寧亭侯府的世子,可一萬兩對侯府來說也不算小數目,說不定能獲個從輕發落。 陳棣低低道:“我有話對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br> 謝延頷首。 兩人去了里間。 關上門,謝延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似是知道陳棣有求于他,淡淡道:“說吧?!?/br> 陳棣咬咬牙,豁出來了:“謝大人,如你所斷,我確實與柳毅聯手舞弊??晌椰F已知錯,您看看能不能從輕發落,府上還有一萬兩銀子,您若肯放過我,這銀子您盡管拿過去?!?/br> 謝延笑了,他道:“你憑什么覺得本官會幫你?” 陳棣眼底猩紅,幾乎是攀住最好一絲希望:“您人中龍鳳,可一萬兩銀子對于侯府來說也不是小數目。您雖任大理寺卿,官居三品,可每月又能有多少月俸,您稍微高抬貴手的事兒,就能謀取暴利,誰也不知道,你好,我也好,這樣血賺的買賣,您難道不考慮一下么?” 謝延靜靜看著他,語氣清冷:“這對本官來說,確是筆好買賣?!?/br> 陳棣眼光一亮,一股不可抑制的狂喜就快要冒出喉嚨。 謝延目光一頓,繼續道:“可本官不愿?!?/br> 陳棣陡然間升起的希望頓時又成了泡影,他絕望大喊:“為什么?!” 謝延挑眉,起身看向花廳里的姑娘,豆綠色的裙襖,腰身盈盈一握。不需做什么,只靜靜的站在那兒,便已是柔情綽態,媚于語言。 陳棣身上頓時冒了一層冷汗,身為男人,他太清楚謝延看阮妗的目光了。直白,赤.裸,帶著占有欲。 “呵……原來,原來你喜歡她啊,哈哈哈!” “想不到啊想不到,寧亭侯的世子,堂堂大理寺卿,這么多年了竟還不娶妻,原來是在等她!您真是癡情??!” 謝延微笑,淡淡道:“陳大人還是想想自己的牢獄之災吧?!?/br> 陳棣瘋了一樣的撲上前,很快就有差役將他按下,毒打了一頓,他像一條瀕死的爛狗在地上茍延殘喘著,碎了的門牙伴隨著血沫子,染紅了地板,陳氏看到眼前此景,當即就昏了過去。 陳棣一家落網,屋子里頓時涌滿了大理寺的人。 謝延同沈家母女走到了院子里。 沈從染彎身鞠躬:“多謝大人?!?/br> 謝延虛扶著她,眼角笑意:“春闈考場里舞弊,這是本官分內之事?!?/br> 沈從染尷尬的笑了,分內之事不假,可方才那頓打,分明是替她們娘三出氣的。同為官員,謝延沒有當著人面毒打朝廷命官的動機。只是他如此幫著她家,不知是為何…… 阮妗躲在沈從染后頭,一雙美眸時不時的偷看謝延一眼,滿臉的嬌羞。 謝延以拳抵唇,咳了一聲,隨后召來侍從,他看向沈從染:“伯母,我派人護送你們回去吧?!?/br> 有官差護送,沈從染也放心,她點頭。隨后沖阮菱兩姐妹道:“還不謝過大人?!?/br> 侍從有眼力見的接引沈從染出院子坐馬車,阮菱輕移蓮步,也跟了上去。院子里一時就剩阮妗和謝延兩個人。 阮妗飛快的垂下頭,斂下了眼角眉梢的霞色。她唇瓣微張著,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謝延驀地攥著她的手,感受那一截如玉細膩的冰涼,他皺眉:“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br> 阮妗抬頭瞪了他一眼,急忙收回手:“哎呀大人,母親和長姐還在外頭呢?!啊?/br> 謝延固執的重新牽回她的手,直到那冰冰涼的小手都捂熱了,他眉頭才舒展了些,沉聲道:“過幾日我就登門提親,你怕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