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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給孤照實說?!?/br> 纮玉眼皮子跳了一下,猛然回神:“屬下封了朝華宮,一個個數著,那太監看情形不對,畏罪自縊了??捎腥丝匆娝屎竽锬锬锛疫M宮侄女周晚的宮女走的很近?!?/br> “周晚?”裴瀾念著這兩個字,尾音挑起。 纮玉適時提醒:“這周家女皇后娘娘前不久入宮的娘家侄女,父親雖是小官,可卻是周家嫡系出來的姑娘,樣子生的一水兒嬌媚,皇后很是喜歡?!?/br> 裴瀾瞇起眼,捏碎了案幾上的恬白釉窄口杯,鋒利的瓷片刺破皮rou,頃刻便有鮮血流了出來。 “殿下!”耳側有纮玉低低驚呼。 而裴瀾像是感知不到一樣,他斂了眉眼,心口處像是下墜了一塊,生生的發疼。 與上輩子截然不同的命運終于來了。 上輩子他把阮菱保護的很好,即便是后來被發現了,可他硬著心腸對小姑娘不管不顧,任她獨自攀活,至少周后沒起了心思動她??梢查g接造成了他們之間的悲劇。 菱菱這般抗拒他,便是被他傷透了。 想到這兒,那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就順著喉嚨一直涌到唇間。他艱難的咽了咽,卻發現比想象中的更加酸苦。 眼下他堂而皇之護著小姑娘,就等于間接的昭告所有人,他心尖上的那個人是阮菱。 周后果然按捺不住了。 裴瀾薄唇抿成直線,眉宇間陰沉沉的,漆黑的眸若寒潭,布滿冰霜。 想來那個所謂的娘家侄女周晚就是上輩子的宋意晚吧。 半晌,他低頭的剝開指間的碎片,又恢復成一貫漫不經心的樣子:“既然她這么想安插人到孤身邊來,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給她。不過也不急,明兒是除夕,晚上有宮宴,等過幾日再動她。 —— 翌日,坤寧宮。 殿內溫暖如春,纏枝牡丹香爐上點著檀香,周皇后倚在榻上,寢殿里的碧紗櫥外站著一女子。 掌事宮女蘭溪微微福身,恭敬道:“娘娘,周姑娘帶到?!?/br> 周后狹長精致的鳳眸微微睜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上的護甲,慵懶道:“進來吧?!?/br> 宋意晚輕步進了西暖閣,她垂著臉,畢恭畢敬喚了聲:“臣女參見皇后娘娘,愿娘娘鳳體安康,福澤萬年?!?/br> 褪去繁瑣華貴的護甲,露出青蔥一樣的指節,那甲面上的鳳仙花汁是她極其喜歡的,她朱唇輕啟:“萬年是形容圣人的,既成了我周氏一族的女子,就該注重禮儀得體?!?/br> 宋意晚忙匍匐在地上:“意晚惶恐?!?/br> 周后冷笑了兩聲:“你惶恐,怎么你如今成了我周氏一族的女子,竟還會惶恐?!?/br> 她摔碎了茶碟,呵斥道:“昨日你是怎么答應本宮的?!你自己說!” 宋意晚把頭垂得更低,聲音打顫:“娘娘,臣女真的不知蘇哲會那么窩囊,臣女已經告訴他房中有催情香,不需別的,只要稍稍一動便可行那不堪之事兒,臣女失算了,請娘娘息怒??!” 周后抄起一茶碟就朝宋意晚擲去,杯盞在她右額處炸開了花,汩汩鮮血順著她慘白的小臉淌下,大殿內鴉雀無聲,宋意晚疼的死死咬唇,卻一動不敢動。 “本宮信了你的鬼話派人去通知太子,本以為他會看到這一幕,可你倒好,弄出眼前這許多事兒。眼下太子已經知道是本宮動的手,都是你這個蠢貨!” 周后怒氣不竭,沖宋意晚扔出一封密信。 “周晚,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 宋意晚眼睫被血水打濕,她顧不得擦,慌忙去打開那密信。 看著那上邊歪歪扭扭的字跡后,她眼底漸漸露出一絲快意。她抹了一把血跡模糊的臉,對著周后大拜:“臣女此次定不辱使命,請娘娘放心!” 宋意晚踉踉蹌蹌起身后,她跪著的那塊瓷磚上還冒著一攤血水。 蘭溪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略有不信道:“娘娘,這宋家女辦錯了一次事兒,您還要再信她一次么?” 周后淡淡笑了:“為何不信?有了今日這一番敲打,她對阮菱只會更恨之入骨,為本宮做事也會更盡心。拿不到投名狀,她豈會甘心?!?/br> 周后輕撫著華貴的護甲,狹長鳳眸微微瞇起:“只有除了太子心頭摯愛,本宮這口氣才能喘勻,本宮舒服了,才肯賞她一個太子側妃之位?!?/br> 蘭溪點頭稱是,可心底那股隱隱不安還是促使她皺著眉:“南鮮國要求咱們送去公主求親,這事關前朝,光有一個宋家女傳言不行,娘娘,咱們還得策動周氏族人在圣人面前出力??!” 周后放下護甲,眸光看向窗外,華麗發飾上的鳳珠熠熠生輝:“那是自然,阮家女此次,非和親不可!” 今日是除夕,官員自今日起連著休沐七日。 沈家大房老爺和三房老爺都沒去上值,是沈府人丁最齊全的一日了。 府內張燈結彩,房檐與屋瓦間都系著五顏六色的彩帶,下人們在檐廊各處早早掛起了象征紅火的紅燈籠。 閨房內,阮菱對鏡仔細端詳著,輕輕蹙起了眉。 銅鏡中脖頸處那截白嫩細膩的肌膚上紅一塊,紫一塊,處處皆是動過情的痕跡,看著觸目驚心,卻又曖昧十分。 阮菱越看眼底紅暈越羞,越氣,最后干脆挪過那鏡子。 鏡子倒在桌上,“噹”的一聲,昭示著她此刻動氣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