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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重新作畫讓姬玉的心愿完成大半,只要容與脫離這高高的宮墻束縛,能夠在世間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就能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 但容與選擇繼續留在宮中陪伴楚琢。 褚神醫斷言容與雙手已無大礙的那天,楚琢大喜,迫不及待地讓容與試著作畫,以驗證是否痊愈。 血玉鐲也催促:快點快點,我一定要見識到你的畫技! 事關之后的世界要不要給大魔王解除封印,血玉鐲對此十分上心。 就憑容與之前那些鬼畫符,血玉鐲是不信他能畫出什么好東西的。 容與對著桌上鋪開的空白宣紙,手握得很穩,卻遲遲沒能落筆。 楚琢面色逐漸變得擔憂:“是手還有問題?” 血玉鐲幸災樂禍:裝不下去了吧,你就是不會畫! 容與放下筆:“對著白紙畫不出,你以前那些畫呢?” 楚琢想是小蓮花太久沒畫有些手生:“孤去拿來,你是要臨???” 楚琢很快將一沓畫卷都抱過來,數月過去,畫作明顯又多出許多?,F在畫容與儼然成了楚琢第二愛好。 第一愛好就是容與。 容與挑挑揀揀,挑出一幅他獨自坐在窗前,執著白棋與自己對弈的畫卷。這些畫都是出自楚琢的手筆,除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時刻,基本都只有容與一個人的身影。 容與不假思索,提筆就畫。 血玉鐲:主神大人畫得那么好,你這樣涂鴉真不是在糟蹋主神大人的畫——嗎…… 血玉鐲聲音弱了下去。 楚琢的畫已是大師水準,更因作畫之時對畫中人飽含情意,使得畫作充滿靈氣。哪怕是個宮廷畫師來加工這幅畫,再高技巧沾了匠氣,也都是畫蛇添足。 而在容與的畫筆下,窗前紅衣青年對面那把空椅上,漸漸坐了名手執黑子的玄衣男子。惟妙惟肖,神韻傳神,觀其眉眼,赫然是楚琢。 放在這幅畫里,一點兒都不顯得違和,融入得渾然天成。 血玉鐲啞口無言。 它也看過容與之前練習的畫作,那些風景動物全都畫得宛如兒童涂鴉,這人像怎么就突然達到大觸級別了! 絕不是因為手傷治好,大部分人都有一雙正常的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畫出這樣的畫。若說是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技能,那也不太對——姬玉從來只畫景物,不畫人像,風格偏瀟灑寫意,容與的畫濃墨重彩,鮮艷明麗,兩人的畫風完全不同。 還真就是容與的真實水平。 血玉鐲感到迷惑。大魔王從前將鴛鴦畫成山雞時,也不像是在扮豬吃老虎???這是偷偷去進修了嗎? 血玉鐲:我不信,這不是真的!怎么會有其他東西都畫不好卻能把人畫這么好的! 容與:記得下個世界解開封印。 血玉鐲:…… 楚琢看著他在容與筆下漸漸成形,感動又驚喜。他知道小蓮花很會畫畫,玉清宮那么多山水畫都是證明,可沒想到小蓮花的人像畫得如此別具一格,直戳人心底。 容與畫完,在左下角楚琢的落款旁又加了個名字,不是姬玉,是小蓮花。 楚琢望著他們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心潮翻涌:“孤從不知,你的人像畫得這樣好看?!?/br> 容與道:“我畫的是你,你直接說覺得你很好看就行了,想自戀不必這么拐彎抹角?!?/br> “不是,孤以往從未在意自己的樣子,只是從你筆下畫出來,才覺得格外好看些?!背两忉尩?,“孤瞧你以前的畫作,沒有一幅人像……” “那是自然,我是第一次畫?!比菖c道。 楚琢一愣:“你是第一次畫人像?” “不然呢?從前可沒人能入我的眼?!?/br> 楚琢低語:“所以……孤是小蓮花畫的第一個人?!?/br> 這個認知讓他歡欣雀躍不已,甚至想不顧形象地跑出去繞著整個王宮狂奔一圈。 容與強調:“除了我之外,也會是唯一一個人?!辈皇鞘裁慈硕寄苋胨漠嫷?。別說人了,世間百態千般萬物,都不配他落筆。 目空一切的魔王,一生只繪過一輪太陽。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畫人像。 確切來說,他是只畫過人像。 楚琢眼中盛著亮光。 他現在就想出去跑步,繞著整座王宮,十圈也不夠。 _ 解鎖繪畫技能后,容與就把楚琢以前畫的那些單人畫都改成雙人的。 為他做飯泡茶的楚琢,為他描眉綰發的楚琢,為他手繪紅蓮的楚琢,為他推著秋千的楚琢…… 通通都給補上。 楚琢看得暗暗高興,表面故作矜持:“就這么黏孤?畫里都舍不得分開?” 容與理所當然道:“是啊,生死不能分,畫里當然也要在一塊兒?!?/br> 楚琢笑意忽然就淡了。 他說:“不要總是畫孤,你也可以畫些別的?!?/br> 畫能夠看出一個人的追求。楚琢從前見了玉清宮里落款為姬玉的畫,便能夠看出作畫之人對世間的熱愛向往。他安慰自己,等他故去,小蓮花還可以寄情于天下山水,將他視為過眼云煙。而今小蓮花所思所畫全都是他,反倒不妙。 容與說:“我不會畫別的?!?/br> 楚琢說:“你以前明明……” “姬玉是姬玉,我是我。姬玉和小蓮花落款都不一樣?!比菖c看他,“我只會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