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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柏德習慣性維持于臉上的淺淡笑意沉沒,再也無法提起來。 “阿奇柏德?”亦止察覺到不對,停下說笑, “怎么了?不舒服嗎?” 阿奇柏德只覺得自己一開口苦澀都要溢出來,艱難地提起嘴角,佯裝沒事地溫笑道:“沒事,只是在想事情?!?/br> 他只是意識到,少年離自己有多遠。通向心上人的這條路險阻漫長,無盡頭。 原本哪怕是道路遍布荊棘,途經刀山火海,他也是愿意去闖的,遲早能夠云開見月明。 但如果……少年心有所屬呢。 如果……少年對他笑,和他說話,都是因為他與另一個人相像呢。阿奇柏德想起少年時??聪蜃约旱难凵?,那時他只顧心跳如雷,卻不覺察對方時?;秀?,像透過他見到了誰。 阿奇柏德跟隨在解謎隊伍的末尾,腿腳如灌了鉛。 這條險阻道路沒有盡頭,行至一半就是斷崖深淵,繁花似錦和少年不會在終點等著他。 他飾演的阿克諾修早已得救,他卻永遠地困在了這里。 沒有明確的文獻中記載阿克諾修與亦止兩心相悅,但阿奇柏德已經在心里為自己判下死刑。 “阿奇柏德……”亦止從領頭的位置退下到阿奇柏德身邊,擔憂地問,“你真的沒事嗎?” 銀發的精靈腦中嗡嗡響,唯有少年的聲音清亮。 他遲鈍地轉頭,眼前人如玉美好溫良。 如何判死刑? 實力不足、地位不夠,就連相處的年月,阿克諾修也完勝于他。 銀發青年輕嘆一口氣,掛起溫柔地笑:“不用擔心,我沒關系的?!?/br> 不會有比阿克諾修更與對方相配的人了。 青蔥歲月時的同窗,一個是未來精靈王位繼承者,一個是血族尊貴的親王。 再如何,也比他這個來路不明的精靈優勝不知道多少倍。 精靈瑩綠的眸子蒙上暗淡灰色。 之后的最后一段路程,阿奇柏德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走過的,恐怖屋這期主題的真相從未吸引到他絲毫的注意。 只是,略微在腦海里留下了印象。 親兄妹之間瘋狂的愛戀,不為世人所容,與家族斷絕關系后結婚,在各種壓力與童年陰影的作用下,兩人的精神本就不正常,發狂的丈夫如那幅畫中的一樣吞食親生孩子,妻子則沉浸在自己與第一個孩子的幻境里。 阿奇柏德的心湖不因此掀起波瀾。 只在阿爾亞與少年說話時掀起驚濤駭浪。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與兄長逃課,被罰了一起寫檢討?!卑杹営弥窇浲碌恼Z氣,笑容弧度恰好,完美地掩飾了眼底的嫉妒。 在那個年齡段的男生大多都不守規矩,恣意張揚,少年尤甚,一身的朝氣足以點燃整個夏天。 逃課于是就成了并不那么奇怪的事情,科任老師也由于亦止的成績優異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少年會在偶爾幾節課缺席后又帶著些零食回來,當阿克諾修無奈地投來不贊同的目光后,以糕點封住對方的嘴,金色長發的精靈緊接著就只顧暗自臉紅心跳了。 阿爾亞只冷眼嫉妒。 長此以往,固守規矩的精靈打破了自己的人生記錄,第一次逃課,就是跟隨著少年。 而阿爾亞并沒有受到過亦止的逃課邀請。 少年總是在他與阿克諾修之中,第一眼落在阿克諾修身上。阿爾亞很想說,自己也可以為了他逃課,不論是打電玩,跑美食街,他都很擅長。 刻板又無趣的阿克諾修究竟哪里比我更適合你呢?阿爾亞不甘,又不敢問。 一行人從恐怖屋的出口出來,顧一圈周圍,不見Ardor成員的人影,便清楚已經成功拿下了一分,于是悠然地在空地上等待著對手。 直到另一座恐怖屋的門口出現人影,金毛隊長的頭發相較于進去時的柔順,如今變得亂而狼狽,一臉疲態地吊著半口氣走出。 原本精力旺盛的“哈士奇”隊友們的狀態也不容樂觀。 此時,莽撞、毛毛躁躁的后輩與穩重、氣定神閑的前輩形象分明。 亦止擔憂地正要上前關心一下,就被身后人揪住了衣角。 “嗯……?”亦止回顧,稍微驚訝,“阿奇柏德,怎么了嗎?” 銀色長發的精靈低垂著眼簾,臉色蒼白,輕聲問:“阿克諾修……是你非常重要的人嗎?!?/br> 亦止愣了愣,自然地點頭。 摯友,確實是非常重要的人。亦止想著。 拽著下衣角的手忽地失了力氣,放開了。 “那……《末代精靈王》……我和阿克諾修……”精靈青年的思緒混亂,連語言都不能夠順利地組織,他想問,對方是不是因為他與阿克諾修相像,才對他笑,看著他的時候,是不是想的是另一個精靈。同時內心又深刻地不安著,因此一邊想回避答案一邊又自相矛盾,混亂地組織著語言。 “嗯……?”亦止輕歪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猜測著于是笑著安慰道,“你的氣質很符合,演技又好,貼合角色,不需要擔心啊,到時候電影上映不會有問題的?!?/br> 阿奇柏德仍會因為少年的笑而頭暈目眩,只是此時他的心臟卻不如緊張時跳的那般快了。 他的血液似在陽光下漸漸冷了下來。 有風從少年的方向吹來,吹回遙遠的舊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