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雖然沒有大礙，但傷口太深，醫生建議還是觀察兩天，防止感染之類，郁久乖乖聽話，摁著藺總打算住滿一周。

    他們剛吃完，郁久便從楊mama那里得知了這個好消息。昨日的yin霾散去，郁久現在高興得不得了。

    “要去看他嗎？”

    “明天吧?！庇艟冒淹朕剿乩铮骸白屗雀改柑幪?，其它事都不急?！?/br>
    愛樂公司陷入風波，聞風而動的記者們從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關注度在網上直線上升。

    這還要多虧了那個弦樂偶像團體，他們正參加的選秀節目也給這個事件增加了熱度。

    但最關鍵的還是楊述——他剛自殺，公司就曝出種種丑聞，讓人不得不產生不好的聯想。追究的人多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藺從安說：“過幾天再去看也行?，F在出了這種事，弘揚肯定急著把公司拋掉，說不定這會是久安集團史上最快的一次收購?！?/br>
    “……”郁久無言以對：“不許偷偷讓郝秘書給你送文件了。又不急這幾天?！?/br>
    藺從安假裝默認，低頭剝了只反季節的橘子。

    撇開公司間的暗潮涌動，三天后，郁久去見了楊述。

    因為天氣熱，加上之前被揪頭發揪出了yin影，郁久又把頭發剪短了。楊述的病房門開著，他帶著一束花走進病房，見到楊述正捧著一本《古典人生》，封面上還是自己的照片。

    郁久臉一熱，敲了敲門：“楊述你好……”

    楊述驚訝抬頭，隨后彎了彎眼睛：“你好，郁久?！?/br>
    他已經聽楊mama說過了郁久的事，知道自己昏迷期間，郁久不僅幾次來探望，他家先生還請了醫院最好的醫生來會診。

    對他一個陌生人做到這樣，楊述內心難以置信的感激。同時他也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他醒來后理智回歸，意識到那天自己的行為給郁久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見了人，yu言又止，回去自殺，怎么看怎么像郁久對他做了不好的事……

    于是楊述先為自己的行為道了歉。

    郁久把花放下，坐在了他床邊的椅子上：“你父母才是最傷心的，道歉了嗎？”

    楊述恍然說：“嗯，我睡醒以后，覺得我還欠著很多人的對不起……”

    “是你那個后輩？”

    楊述驚訝：“你知道了？是的……我始終對不起他……”

    陽光正好，照在郁久帶來的百合上，花瓣上有淡青色的脈絡，像輸送生命的血管。這個很適合穿白色的青年鋼琴家坐在病床上，笑容清淡溫雅。

    他比郁久大好幾歲，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細紋。

    郁久對他和后輩的事不評論，倒是好奇地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天在盛世琴行的宣傳會上，你說科技會取代鋼琴家，是認真的嗎？”

    楊述沒想到郁久還記得那天的事，想了想，說道：“一半一半吧?！?/br>
    “在這一行混了很多年，我時常迷茫，懷疑人們還要不要音樂?！?/br>
    “演出越來越少，許多聽眾并不懂欣賞，只是附庸風雅而來，在臺下打瞌睡……”楊述笑道：“有一次我在臺上，彈悲愴二，彈到激昂處，最前排卻有人打呼嚕，那聲音，震天響?！?/br>
    郁久跟著笑了。

    “場子很小，那人的打呼聲近在咫尺，所有人都在笑，我第一次彈那么歡樂的悲愴二……”

    郁久拄著下巴，聽楊述說。

    “這些事情看多了，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懷疑音樂?！彼D了頓，又道：“愛樂公司有一個專業的錄音棚，以前，不少唱片公司做伴奏的時候，會來我們棚里錄?？墒乾F在電子音樂流行，有時候他們做伴奏甚至不用真實的樂器，全部用電腦完成，我們公司的錄音棚利用率也越來越低了……”

    楊述無奈道：“是不是總有一天，科技會完全取代人類呢？我不知道?！?/br>
    “不會的?！庇艟脠远ǖ?。

    楊述用征詢的眼神看他，期待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郁久道：“你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嗎？”

    楊述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郁久給他倒水，開水氤氳著白色霧氣：“人和人很難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