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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鐘既羞惱又感動, 就著跪的姿勢深深拜下, 面紅耳赤的起身跑了。 跑到門口,還“資質絕佳”地被門檻絆了一跤。 岑羽和朔悅笑得不行。 朔悅又有話了:“話本中,一般經歷這一遭,便如‘雨后天晴’,該有一番新面貌了?!?/br> 岑羽笑著道:“新面貌之前, 他得在全門派丟夠至少三日的臉?!?/br> 果然, 事情一經傳開, 全門派里里外外熱鬧了好幾天。 連禾青青都關上門來,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和身邊的小丫頭忍俊不禁地笑了好久。 小丫頭:“我就說,他怎的突然就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原來是小姐你的‘功勞’!” 禾青青一直在笑,笑得停不下來,又忽然想起那一日學堂窗外梨花開了,她扭頭去看,窗前的岑鐘忽然正襟危坐、低頭看書,看著看著,耳朵紅了。 她當時還奇怪,以為是天暖了,熱的關系。 如今想來…… 禾青青邊笑邊想:原來他喜歡我。 而借著此事,門主,也就是禾青青的爹,將女兒叫到面前:“你岑師兄此番,雖是誤會,笑過便笑過了,但修要因此輕視他?!?/br> 禾青青:“爹,女兒怎么會?” 禾門主點頭:“爹有一事要交與你去辦?!?/br> 禾青青聽著。 禾門主:“崇舟既重視你,你所言必比旁人要重?!?/br> “這孩子苦受得多,心思深,此番誤會,別叫他心中又生出忐忑與忌憚?!?/br> “你尋個時機,試法去開導開導他?!?/br> 禾青青是個聰明的姑娘,一下便猜到,開導是假,他爹其實是想找個崇舟在意的人,說些厚重的話,令原本便有天資的男孩兒好好將心思擺在修煉上。 禾青青領命,爽利地抱拳:“女兒知道了?!?/br> 但禾門主到底低估了他親閨女的能耐—— 幾天后,禾青青約岑鐘在比武臺見面。 不止他們,全門派上上下下所有的師兄弟、師姐妹也全到了。 隔著幾仗遠,一身白色勁裝的禾青青手握長劍,橫劍舉起,對面前的岑鐘、對圍觀的一眾同門,朗聲道:“今日諸君見證,我與岑師兄比試?!?/br> 女孩兒神色堅定地看向岑鐘:“我贏了,日后休要再做莽撞之事,你贏了,……” 如何? 禾青青自信挺拔,微微一笑:“日后等君來娶?!?/br> 全場嘩然。 岑羽和朔悅坐在不遠處的墻頭上嗑瓜子,這發展可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朔悅興高采烈道:“說到底還是因為這‘禾青青’的性子太妙?!?/br> 外表柔美,心性平和、寬廣,辦事又利落大方,思慮周全。 此番比武,看似是給鬧了大笑話的岑鐘一個臺階下,實則是偌大的一個鼓勵—— 哪個女子閑來無事比斗的時候祭上自己的婚事做籌碼? 能祭上,愿意這么做,無非是告訴所有人,她是瞧得起岑鐘的。 而喜歡之人的瞧得起,對岑鐘來說,不是鼓勵,又是什么? 如今眼前再擺上一個“若你贏了,等君來娶”,任何一個男人,都要被激起心中的斗志。 果然,岑鐘起劍時的神色與平日練劍時不一樣了。 岑羽猜測道:“禾青青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比一場?!?/br> 應該還有點別的什么深意。 朔悅點頭:“我料想也是?!?/br> 果然,這番比試的前半段,岑鐘以絕對的優勢死死壓制著禾青青,為了贏,半點沒手下留情,然而到了下半場…… 禾青青祭出了一樣法寶。 那法寶令岑鐘很快顯出頹勢,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岑鐘的劍嗡一聲被打了出去,輸了。 全場鴉雀無聲。 過了會兒,才有稀疏地議論聲:“青青師妹這不對吧?” 他們門內比試,從來都是劍對劍、刀對刀,哪里有打到一半祭法寶的? 若是能用法寶,那還比什么?直接看誰的法寶厲害不就行了。 但顯然大家也清楚禾青青的品性,知道她此番這么做,肯定不會只為了輸贏,一定有什么用意。 果然,禾青青贏了之后,收起法寶,又去不遠處將岑鐘的劍撿了起來,走回岑鐘面前,將劍遞回去,對一臉沉色的男孩兒道:“我未祭法寶時,你全力以赴,我拿出法寶后,你依舊用劍??梢娔闫沸卸苏?,是值得相交之人?!?/br> 岑鐘無言,抬手接劍。 禾青青依舊拿著劍:“但我向來目光高遠,總覺得我日后一定會像我娘一樣,找的如意郎君是一門的門主?!?/br> 一把劍,兩只手。 岑鐘豁然抬眼。 禾青青神色認真,眼中有笑,接著道:“你知道一門門主該是什么樣的嗎?” 禾青青:“該是我爹那樣,品行端,心性正,仁慈且包容?!?/br> 禾青青:“又該比我爹強,武藝、術法、藥丹無一不精,足以撐起一門,乃至庇佑周邊方圓?!?/br> 禾青青:“還得聰明、通達人性,能深謀遠慮,能隨勢而動?!?/br> 禾青青:“雖然門內規矩是劍對劍、刀對刀,但我祭出法寶,‘不仁’在前,你自當隨勢而動,‘不義’再后,這樣才能贏,不是嗎?” 岑鐘面上的神色幾番起伏,又像第一次知道喜歡的女孩兒還有這樣的面貌似的,眼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