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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唉,江湖~ 岑羽安撫賬房,讓他別急,自己既然已經回來了,又好歹是小周的頭兒,他就不會置之不管。 賬房連連稱是,躬身拜下。 賬房走了,岑羽忽然想起朔悅,奇怪這事不算小,往常朔悅要是知道,肯定趕在賬房前,早便傳音同他說了,怎么至今沒半點動靜。 一直留在幽明殿看家的殿官告訴岑羽,原來朔悅近來因病告假了,整個人籍殿如今大門緊閉,別說探病的都進不去那道門,朔悅也早已以尋醫問藥之名,不知道去了九重天哪個地方。 岑羽心道:別不是上次白虎神尋上門,他覺得裝死不夠徹底,索性連夜跑路了。 難怪從不拒山出來后,說要來做客的白虎神也不見了。 怕不是此時正在上演“一個跑,一個追”。 岑羽不管他們,先管眼下。 哪知道一扭頭,原本在賬房跪拜哭訴時,坐在旁邊把小花接手過去的滄沉,此刻連龍帶崽的全不見了。 岑羽:? —— 仙臺瑤池邊,十天十日的周歲宴還在繼續。 鐵打的宴席,流水的仙官。 一波波的人來了去、去了來,為慶賀歐陽天妃的小公主滿一周歲,更為給足主辦這場宴席的天君的面子。 此時恰逢午時,為辦宴席而裝點一新的瑤池仙氣騰騰,花枝搖曳,歌樂不絕。 天君為賀女兒周歲,除了大辦酒宴外,還賞了歐陽天妃百只彩鯉。 這些彩鯉各個有一臂之長,同時身披錦帶,尾墜七彩。游弋時如彩霞在水中蕩漾,躍起時仿佛半空綻開的焰火。 歐陽天妃許是為了同天界諸君分享好物,亦或者多少有些炫耀的意圖,總之,她令這百尾彩鯉日日午時在仙臺瑤池躍跳。 每次彩鯉躍跳,都能吸引許多人圍觀,尤其是女官、仙娥、宮妃。 每每此時,她們都要恭賀歐陽天妃,說公主俏皮、可愛,天君喜歡、在意,如今一個生日便能得 彩鯉百條,未來定不比她其他哥姐得來的恩寵多。 歐陽天妃總是默默含笑。 直到那日玉露臺的小周殿官被天君的旨意押進縹緲殿了,大家看著彩鯉的騰躍,聊得漫不經心—— 一位女仙:“眼下玉露臺一個殿官都下了大獄了,也不知那位岑羽君回來,會是怎樣的臉色?” 歐陽天妃哼道:“他怎樣的臉色,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那日鳳族的小公主從第三天回來后,臉色著實夠差?!?/br> 另一個女仙:“也是。鳳族那位神女死后,鳳族可一向覺得整個龍族欠了他們鳳族許多。眼下小公主上天,那位岑羽君趕巧不在,原本運氣也挺好,哪里想他膽子著實大,掌著玉露臺,還敢弄什么‘榕樹下’,這是怕全仙界不知他得了龍神寵愛,還是怕鳳族不知道他的存在?!?/br> “不過說起那個‘榕樹下’……”一位女仙忽然低聲,“……那酒或許確實沾了岑羽君的氣運,我某次趕巧,被姐妹送了一瓶,喝了一些,喝完第二天,桃花運便來了?!?/br> “你竟也喝了?” “你沒喝?” “咳……小姐妹喝的時候,我順帶嘗了幾口?!?/br> “天妃喝過嗎?” 歐陽天妃眼神避讓,理直氣壯:“我本就有天君的寵愛,怎可能去喝那種上不了臺面的酒?!?/br> “可是好像真的沾了岑羽君的氣運唉!是吧?” “是啊是啊?!?/br> 聊到后面,終于有人說了實話—— “鳳族公主那一鬧,大家都知道有那酒了,如今都已經脫銷了!” 扼腕不已,“買都買不著了!” 往常到了午時,因彩鯉騰躍,圍聚的仙人許多,鬧鬧哄哄,天君都不會在。 今日,因知道鳳族那位小殿下被歐陽天妃哄來看彩鯉,為彰顯天威,亦為了在代表鳳族的小公主面前做做他天君的樣子,也好叫速來不太上天的鳳族知道這代天君是誰,天君特意端著架子地來了。 天君一來,宴席上大大小小的仙官紛紛起身相拜,只一個面孔稚嫩的紅衣女孩兒坐在桌席后,岔著腿,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沒甚形象地抖著。 天君落座后看向她,女孩兒才止住抖,沖天君勾出一個假笑。 天君轉開目光,端得很像那么回事兒,夠威嚴,架子夠大。 歐陽天妃站在一旁,含著柔情的笑,將懷中的粉團子抱向天君,嘴里說著什么。 天君逗著孩子,都還板著個臉。 女孩兒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口,翻了一個表達鄙夷的白眼。 正翻著,高位之上,天君的座椅旁,忽然現出一道青白色長袍的身影。 甫一看到那身影,女孩兒憑著鳳族血脈的本能,一眼認出那是誰,口中尚未咽下的酒噗地全噴了。 要不是這場合太喜慶,地盤兒還是別人的,女孩兒必然要拍斷面前的桌席,起身大喝:“呔!好你個薄情寡義、見色忘約的鰥夫!” “鰥夫”也在現身的那一瞬,抬眼看向了紅衣女孩兒。 但他神色淡淡,跟在看一個擺設沒什么兩樣,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這個時候,大家也都發現了滄沉。 一時間瑤池邊靜得仿佛大家集體窒息,拜的拜、跪的跪。 離得近、抱著孩子的歐陽天妃更是把眼珠子都瞪了起來,天君也忙不迭地從他屁股下的座椅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