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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殿官一下便被說服了。 他私庫再厚, 酒多了也喝不完,能換他平日見都未必能見到的寶物, 這買賣半點不虧, 穩賺! 小周殿官心里啪啦啦地撥著算盤:一個寶物得多少酒可以換?要是他去了幽明殿, 相中的寶物不止一件…… 小周殿官委婉道:“倉庫酒源充足,我那邊的私庫,也積攢了許多,一直沒有動過?!?/br> 言下之意:搬,盡管搬! 不怕搬得多,只怕搬得不夠多! 岑羽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篝火旁喝得東倒西歪的漢子們,心知小周是什么意思:“放心?!?/br> 一個酒鬼喝不了多少,一群酒鬼,搬空玉露臺都只是時間問題。 — 岑羽來了不拒山,覺得有些稀奇。 凡間紅塵滾滾,天界霞云縹緲,一個地一個天,地方不同,人不同,規矩也截然不同。 怎么不拒山這樣位居于天界的世外桃源,既有仙氣兒,又有鄉土氣,這群將領舊部明明不是凡人,卻活得一個比一個接地氣? 砸xue而居就罷了,吃飯還都是在山林中野地里,篝火一點,席地而坐,吃的是山里打來的野味,再用碾成碎沫的香葉一灑,油滋滋,香噴噴。 岑羽咽口水:好久沒吃燒烤了! 狐老他們反而覺得岑羽未必吃得慣,早在他們來之前,便特意去到白虎神的宮殿,找宮人弄了些天界式樣的吃食、點心。 還特意弄了張矮榻與小方桌過來,讓岑羽可以體體面面地坐在上面吃。 出乎預料的,岑羽碰都沒碰那些,吃rou吃得非常開心。 眾人一面覺得驚奇,一面心說:吃都能跟他們吃到一處,不愧是他們頭兒的人。 狐老也慢吞吞笑瞇瞇地令人把事先準備的那些吃食給撤掉了。 他還關切地問岑羽,烤的這些rou里,他最喜歡哪樣。 岑羽:都行。 有得吃還挑什么? 何況燒烤里有什么是不好吃的嗎? 就是只吃rou有點單調。 岑羽問狐老:“有茄子和大蒜嗎?” 狐老一愣,頭頂的兩只白耳朵茫然地動了動:“???” 岑羽吃著rou:“茄子連皮一起烤熟,切開,熟的茄rou上灑上蒜末,再烤一會兒,很好吃?!?/br> 又舉了舉手里竹簽子上的rou:“有葉子菜,還可以把rou包在葉子里蘸醬吃?!?/br> 岑羽:“還有饅頭、玉米,都可以烤著吃?!?/br> 狐老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喜歡便好?!?/br> 轉頭叫人去拿玉米、饅頭、大蒜和茄子。 岑羽赫然成了美食文化的傳播者,為后來不拒山的飲食習慣開啟了新篇章。 當然,那都是后話,此刻的岑羽是很開心的。 吃的開心,身心又覺得自由,就像回到了在凡間時的山林。 既不用被天界一堆的規矩教條束縛,也沒有那么多雙眼睛默默地審視他作為龍神身邊的人,舉止言行是否合規。 岑羽一下便有些明白,為什么白虎神會辟出這樣一個時空,讓這些早古時期的將領舊部留在這與世隔絕的不拒山了。 簡直是宅中頂配。 而岑羽也看得出來、感覺得出來,這些將領確實沒什么心眼,大多脾氣、性格就寫在臉上,內里是什么人,展現的便是什么樣。 好比金護,一上來就大嫂長、嫂子短,吃個rou都要親自給岑羽忙前忙后。 比如許多人,先前看岑羽的時候眼里還有疑惑,很快有酒就是爹,疑惑瞬間打消,拿岑羽當自己人,開開心心地吃rou喝酒去了。 又例如隔著篝火坐在斜對面的一個尖下巴小年輕,rou吃得悶,酒也喝得少,卻時不時拿一雙在人堆里分外澈透潤亮的眼睛往滄沉這邊看。 看一眼,吃一口rou,嚼幾下,看一眼,喝一口酒,悶幾分。 轉眼再恨恨地不遮不掩地瞪岑羽。 顯而易見,這是個龍神的小迷弟。 岑羽覺得有趣,忍俊不禁地笑了下。 再看滄沉,手里握著瓶酒,胳膊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屈膝靠在他們這邊的樹下。 他還是話少,rou也未動,只喝了幾口酒,卻儼然與在天界時不同,從眼神到靠坐的姿態都冒著絲絲活氣兒。 岑羽甚至感覺到,滄沉在這個時候是高興的。 岑羽也高興。 尤其高興能感受到這些生動的煙火氣,哪怕只是圍著篝火看這些醉醺醺的漢子紅著脖子吃rou,大著嗓門相互呼喊。 就像他以前在擼貓館,從窗口看樓下過往的行人。 紅塵中的百態人生,才能給人一種真實的活著的感受。 岑羽喜歡這些。 將領們早已在慶賀龍神來山的興奮中喝大了。 有人走出來,在篝火的映照中紅著脖子大著舌頭地細數他們早古時的戰役。 又說起滄沉以一擋萬萬,多么的英勇,青龍的原身有多威猛。 說到這里,還總是特意沖著岑羽強調,好像生怕岑羽錯過他們頭兒的雄風似的。 岑羽認真聽著,還很給面子地每聽一段點一下頭。 這個時候,有幾個中途暫離的身影一起扛著什么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為首的金護歪著脖子,示意岑羽看他肩頭:“嫂子你看,這就是當年我們頭兒打仗時落下的一根鱗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