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崔家兄妹為二皇子這個人格深切地默哀:你還聽不出來么?加入暗部之后,親自~cao~練你的便是你的成王叔??!這么不知愁讓人說什么好。 崔琰尤其覺得這個嬌柔的第一人格在狠辣的第二人格出現之后,越發地遲鈍了,雖然欺負起來也更過癮了——真擔心太子跟自己深有同感。思及此處,她輕輕戳了下二哥的手腕。 崔珩會意,帶著二皇子去花園喝茶對弈。 剩下喬湞與崔琰對坐,崔琰指了下喬湞的臉頰,“見血了?”她只是不能分辨容貌的美丑,國師臉上明晃晃的傷口總不至于視而不見。 喬湞淡定依舊,“我從你家離開之后,會有謠言?!蹦莻诘奈恢煤蜕顪\真的很像是女人指甲之下的“杰作”。 大晉女子普遍彪悍,對丈夫施以“家暴”也屢見不鮮。崔琰嘆了一聲,“其實我若是下手,更傾向于衣服能覆蓋的地方……” 喬湞問道:“仲樞呢?” “那不是下手,那是下磚頭?!?/br> 崔琰強詞奪理,在喬湞看來也是心上人在撒嬌,可愛程度又飆升一級。 在喬湞溫柔又包容的目光下,崔琰破天荒地覺得稍有不自在,便開口提起正事兒,“蘇家要出事了吧?” 喬湞應道:“蘇家心太大了,得削一削?!?/br> 云國公嫡次子買通塞外商隊護衛,引來崔家的仇家前來刺殺,再加上之前坑害徐家兩位嫡女,這三件犯忌諱的事兒都是太子妃派人一手促成,這么一算,太子妃之位顯然要懸:只是這些謀劃中有多少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多少是娘家指使,大家也沒什么興趣分得那么清楚就是。 “之前太子妃還聯絡過云國公嫡長子,如今人家把往來的信箋都送來了?!?/br> 崔琰聞言,認同道:“證據確鑿,更方便名正言順廢掉太子妃呀?!?/br> 云國公嫡長子送出證據,只為讓弟弟和meimei在京中過得平靜些,最起碼別總被人這么頻繁地當槍使。 至于當初這位嫡長子肯幫太子妃助紂為虐,目的也很清晰:太子妃的“小陰謀”牽扯了皇家、蘇家、徐家和崔家,而這幾個世家矛盾越多,斗得越狠,云地就越安全。 喬湞喝了口茶,才道:“她快要‘暴病’了?!碑吘挂荒曛筮€會有另一位蘇氏淑媛嫁入東宮,太子妃也只能是這種結局。 崔琰也不由感慨:蘇家絕對是大晉世家中最沒有人情味兒的,甚至皇族喬氏都得甘拜下風。 喬湞與崔琰其實相當聊得來。隨便說說閑話,時間就過得很快。 吃過飯,喬湞帶著侄子一起告辭。 只剩兄妹倆,言談舉止便是十分自在。 崔琰捶了親哥一下,“二哥太壞了?!?/br> 二皇子表白之后,二哥出現就故意坐在meimei身邊,那親密又自然的互動和肢體動作告訴二皇子:原來九嬸也會黏人也會撒嬌,并且技巧熟練,可自己與她的接觸面積從來不會大過一個手掌…… “五十步笑百步?!贝掮窕鼐戳艘痪?,輕車熟路地揉捻起meimei的膝蓋。 可是喬湞到來,崔琰才拿出親手制作的點心待客,二皇子心頭又被刺了一下,接連兩次打擊讓他認清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暫且拋開九嬸對他的態度,他前面已經聳立了兩座大山需要一一攻克……如此強勢且霸氣的第二人格也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 同時,兄妹倆已經摸出了喬仲樞兩個人格轉換的關鍵:把他丟進一個人格不愿面對或無法處理的場合,另一個人格會很快出現并且持續良久。 崔琰舒展身體,懶洋洋道:“就是沒想到他也挺有~情~趣?!?/br> 崔珩聞言笑道:“可惜他要跟著成郡王一段時間了,否則他弄太子時不知還會想出多少新點子——哀兵必勝?!?/br> 跟二哥說話就是百無禁忌,崔琰卷著二哥一綹長發,“國師說蘇家要挨悶棍了?!?/br> 崔珩把臉往meimei身邊湊了湊,讓她抓頭發抓得更為順手,“唐家定會順勢踹一腳的。只是朝堂上蘇家空出來的位子,咱們家跟唐家又都拿不到?!蔽鋭资兰揖筒挥米聊ミ@回文官們的洗牌了,必然是由喬家與徐家來分成,“就當結個善緣吧?!?/br> 崔琰抽回雙腿,就勢往二哥肩上一靠,“可不是嘛。希望他們能厚道些,別拿婚事難為咱們?!蹦壳皝砜?,兄妹倆真的只能娶、嫁喬家族人了。 此時,莊老板來到門外有事稟報,弄琴撩起簾子,把人引進門來。 莊老板看見拿二少爺當靠墊的自家上司,根本沒有多余的反應,“小姐,徐家大公子繞了不少關系,找到了屬下,只想請您看看這封信,還有一點小心意,都討您的示下?!?/br> 崔琰發話道:“拿過來吧?!?/br> 莊老板恭敬地遞上書信和一個精致的小匣子,崔珩接過來先打開了信,兄妹倆一起迅速看完:徐家大公子先為兩個莽撞又無禮的meimei誠摯向崔琰賠罪,小匣子里面正是賠禮,除此以外,還要感謝崔家二小姐的鼎力相助,如有空閑不如去京城某酒樓瞧一瞧——蘇家此次吃癟,徐家最少也能分得一杯羹。 礙于“文武不可勾結”的規矩,書信謝禮也都是點到為止。 小匣子里是把象牙折扇,扇面自然也是名家所繪。 大晉的“私相授受”指的是有夫之婦和有婦之夫互送定情信物——比如發簪。因為結發的特殊意義,連帶著頭發和與頭發相關的飾物也都和夫妻或者有情男女相關。 崔家把玩了下這把小扇子,撅了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兒啊?!?/br> 崔珩立即道:“要不明兒二哥陪你出去逛逛,買點新鮮玩意兒?” 被二少爺感染,莊老板覺得自己也有義務讓頂頭上司開心一下,“小姐,您知道以前就為這把扇子我得被多少禽獸睡嗎?” ☆、26短兵相接 自己的首席秘書這是觸景傷情了?“敢從我手里奪食的禽獸可不多,”崔琰把扇子遞給莊老板,“喜歡就送你了?!?/br> 莊老板也不矯情,接過扇子道了謝,就當著崔珩與崔琰的面,把每根扇骨摩挲了一遍,輕車熟路地在兩張扇面與兩根扇骨之間找了張紙條。 崔家兄妹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果然有玄機?!?/br> 莊老板還是稍微醞釀了下情緒,才道:“這是當年徐家大小姐與屬下私下里傳……信兒的法子,按道理徐昭不該知道這個?!毙煺颜切旒掖蠊拥拇竺?。言畢,恭敬地將依舊折疊著的紙條遞上前來。 還是崔珩伸手接了過來,兄妹倆一瞧,上面只有一行字:后天申末,京城某酒樓的某個豪華包廂恭候大駕,落款正是徐昭。 崔琰撫掌笑道:“徐大公子真是個妙人?!备鶕筇斓絹淼娜藖淼嗔看藜倚置玫姆至恳约八麄儍蓚€和莊瓊芳的關系,徐昭的小手段無傷大雅,更不惹人厭煩。 崔珩輕輕撫著meimei的后背贊同道:“這幾家的大公子可都不賴?!?/br> 崔珩轉過頭,看著她二哥的眼睛還不算完,雙手也搭上了二哥的肩膀,“我信你的眼光,二哥最棒了?!比缓笥洲D回來,沖著首席秘書點頭道,“你也一起來吧?!?/br> 莊老板這些日子似乎也被喬睿傳染了,見此情景,心里還琢磨呢:國師大人和二皇子殿下若是瞧見您兄妹倆這幅親昵又自然的模樣,又得無語凝噎了,我跟喬睿就又有眼福了。 他想了想又老實交代道:“其實,徐昭和他的弟妹并非同母所出?!?/br> 兄妹倆同時挑起眉毛,“什么?” “三十多年前的事兒了,據說徐昭的生母生下他沒多久便去世了,其他的‘嫡出’公子小姐都是徐昭母親的庶出meimei所生。因為當年局勢動蕩,內憂外患使所有世家們都疲于奔命自顧不暇,過了這些年,假的也成了真的了?!?/br> 崔珩問道:“你怎么知道?” 莊老板答道:“當年伺候徐昭母親的mama趁亂逃跑,后來為我母親所救。此事屬下也不曾向二皇子殿下提起?!?/br> 崔珩點了點頭,“難為你了?!睂⒙淦疥柕那f大公子,二哥自有一份尊重,“必有后報?!?/br> 這事兒崔琰還真不知道——重生最多就是占了點兒先機,并非無所不知。 不過這樣一來,徐昭若是懷疑生母的死因,而心存芥蒂,進而對兩個meimei的遭遇視若無睹也就說得通了。在崔琰印象里,徐昭縱然比不上喬湞這種大神級別,卻也當得起大牛這個稱謂。 兩天之后,準時赴約的兄妹兩個與莊老板一行人還“有幸”得到了徐家大公子徐昭的親自迎接。 徐大公子今年“芳齡”二十八,去年死了老婆,因為是續娶,頂尖人家的嫡出女孩兒就不用肖想了,所以太子和皇子主持的“頂級相親會”徐昭十分自覺地沒有出席,但在世家公子間的聚會上和崔珩打過幾次交道。比起蘇家大公子,徐昭給二哥崔珩的印象相當不錯——他言行舉止氣質都對得起徐家百年威名。 分賓主落座,徐昭也不見外,笑道:“聽說前天國師大人與您上演了回全武行?!?/br> 崔琰一笑,“對,我還給他破相了呢?!?/br> 崔家兄妹并無插手徐家家事之意,而徐昭則想通過結交崔琰搭上喬湞這條線,雖然各懷心事但徐昭與崔珩皆是長袖善舞之輩,崔琰又相當開朗,這頓飯卻是吃得舒暢。 唯一的意外之處便是在差不多用完飯的時候,喬湞居然親自來接心上人回府。 這還是徐昭第一次在私人場合見到自己威名赫赫的表叔,自然免不了大禮參拜。 喬湞已經很多年沒和徐家人說話,看了徐昭一眼,終于丟了三個冷冰冰的字出來,“不要急?!?/br> 徐昭躬身應道:“是?!?/br> 國師的豪華馬車里坐下三人也并不擁擠。 崔琰率先問道:“出事了?” 喬湞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我擔心太子妃狗急跳墻?!?/br> 崔琰十分認可,“快死的瘋子什么都做得出來?!?/br> 喬湞看了眼崔珩,視線便牢牢鎖住了崔琰,“我不放心,我想守著你?!?/br> 崔琰問道:“每天見面嗎?那沒問題啊?!?/br> 喬湞嘴角微挑,心滿意足之余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居然答應得這么快,我怎么還有種難以置信的不真實感,果然愛人就會變得卑微,自己似乎快要觸到“賤”的邊緣了。 喬湞與崔琰感情進展順利,但東宮里的氣氛卻冰冷壓抑得快要讓人窒息。 本來,太子與太子妃感情一直不錯,太子妃被禁足,太子雖知道妻子更多是出于私心,行事時不惜犯了忌諱才有此一劫,但他還是每天早中晚都定時去探望陪伴,好排解太子妃的苦悶。 也正是因此讓太子妃看到了生的希望,深感在丈夫感情上的投資才是最大收益。 但在此時,太子收到了喬睿轉送給他了一份暗部整理的當年舊事。 太子看完氣得雙手抖得幾乎要扯碎那薄薄一冊情報:母后居然是被蘇家害得再不能生育! 皇后姓唐,雖然也會偏向娘家,但無可否認,她是個非常稱職的母親,對待三個兒子慈愛與嚴格并重,最難能可貴的便是她基本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因此三個兒子對母親都是一般的敬愛,甚至連庶出的二皇子對皇后也只有佩服的份兒,全無怨言。 唐皇后在兩年前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撞破了丈夫和長子的丑事,當即氣得一病不起,等她病情好轉,恢復理事時也幾乎把所有的憤恨和怨懟都對準了丈夫,對長子則是安撫和規勸為主,只是她一個正常人實在沒辦法憑借如此溫和的手段矯正思維扭曲的奇葩兒子。 太子偶爾也會覺得母后總是苦口婆心有些煩人,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容許蘇家人坑害母親而不付出代價。太子通紅著眼尋到他父皇時,皇帝指著他手里的小冊子道:“是朕讓你九叔送給你看的?!?/br> 太子握著拳,聲音里帶著幾分寒意道:“蘇家……” “蘇家這一派的官員不在少數。能少流血最好,咱們大晉剛過了十幾年安穩日子,經不起折騰?!?/br> 太子隔了會兒,才輕聲道:“兒子省得。父皇放心?!?/br> 丈夫不再來探望,太子妃也意識到了什么,于是派了心腹去打聽消息,結果正是她最不愿意聽見的。已經預感到自己的命運,太子妃使出全身解數和最后的力量去……報復了她一直深恨的那個人。 這個人顯然不是崔琰,而是太子妃那個即將入主東宮的meimei。 在給丈夫留下了封信,里面事無巨細寫滿了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娘家的吩咐太子妃都做了標記,又布下幾個釘子之后,太子妃安然服下了毒藥。 盛夏時節,只有二十出頭的太子妃薨逝,而太子妃的meimei因哀傷過度也病倒在床。這個消息震驚了京城的平民百姓,而世家與官員們,除了蘇家,大家都是笑而不語,靜觀其變而已。 ☆、27短兵相接續 得到喪訊,崔家兄妹換了喪服于次日進宮奉慰——太子妃自殺得痛快,皇帝與皇后也樂于在她的身后事上維護下她以及蘇家的名聲。 按照規矩,崔琰與崔珩需要分開拜謁,于停靈的宮室出來,崔琰又和二哥匯合,一起去坤寧宮給皇后道個惱,恰巧唐家兄妹唐韻與唐歆也在。 皇后氣色不佳,較之兄妹倆剛入京那會兒,還多了幾分疲憊。當著侄子侄女兒、外甥和外甥女兒的面兒,皇后明白無誤地表達著自己對兒媳婦之死殊無哀傷之意。她一手拉著唐歆,一手拉著崔琰,多少有些遺憾:原本這兩位姑娘都可以成為她的兒媳婦,這樣一來,長子登基,兩個兒子也可以借著妻族和自身的運籌保全性命。 皇后是個聰明人,她已經察覺長子與其余兩個兒子幾乎勢同水火,而她的皇帝丈夫心如明鏡,卻偏偏要隔岸觀火。因為在皇帝看來,連兄弟都收拾不了,即使坐上了龍椅也得被人趕下來。 但這三個要斗得死去活來的都是她的兒子!皇后日日憂慮,夜不能寐,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當三個兒子手頭的力量相仿時,才能達到一個平衡,三方誰也都不敢妄動。 就在她要無視丈夫的明言與暗示,正式出手干預皇子們的婚事時,大救星橫空出世! 國師喬湞毫無征兆地正式站到了臺前,輕輕巧巧地就把二皇子以及皇后的兩個兒子一并護住。 皇后長出口氣,她相信如此一來她的兒子們無論最終誰勝誰負都不至于丟了性命,她就大度些,不再計較小叔子把自己看中的兒媳婦截和,同時騰出精力收拾了下自己這些日子“活潑”地過了分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