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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懷盛大驚失色,勉強笑著道:“皇上,臣承認最近的確有些懈怠,帶孩子有些不耐煩了,皇上,求您恕罪,別罰臣寫字了?!?/br> 姬冰原道:“功課不精,如何教導清平王?” 姬懷盛滿臉苦澀:“這學問不還有屈太傅、章大人教著嘛,更何況還有那么多翰林學士呢,皇上您明明就是怕清平王老纏著云侯爺,才把這帶孩子的苦差事扔給臣,臣也不是不愿意,但是這也兢兢業業一年多了,容臣偷懶偷懶吧?!?/br> 姬冰原不為所動:“那就回去交兩份策論上來,朕看過再說?!?/br> 姬懷盛臉上都要擰出苦汁子來,看了眼丁岱,低聲說了句什么。 姬冰原問他:“說什么呢?心里腹誹朕?” 姬懷盛道:“皇上,我知道今兒云禎和朱絳騎馬去了您不高興,但也別遷怒于臣嘛,臣這么忠心耿耿……就一篇策論行不行?” 姬冰原不怒反笑,他為帝多年,還第一次有人敢在他跟前討價還價,這皇帝到底怎么當的?怎么一個個都敢給他臉色看,大的小的都敢在他跟前做反?他低喝道:“大膽!” 姬懷盛連忙跪下行了個禮:“臣遵旨,臣告退?!憋w快退了出去。 姬冰原:…… 果然還是縱得一點規矩都沒有!他們是真的不懼天威! 朕這個皇帝,一點威信都沒有了吧?他看了眼丁岱,心里冷哼了聲,還白日在書房里和云侯爺……看來果然還是立身不正。 但……想到云禎那活潑潑的情態,這般年少的妻子,少不得縱容嬌寵一些,似乎,也情有可原。 姬冰原起了身,看了眼丁岱還在一旁忍著笑,怒道:“越發沒有規矩了!” 丁岱道:“皇上,您這都賭了一天氣了,老奴看下午也沒什么大事,不如您索性就和侯爺一起去騎馬游船算了,何必在這里賭氣?” 姬冰原翻了下案上的奏折,一份份看過,大概心里有了個數,看來治國上倒也還算精心,只是在這男色上,實在有些荒疏放縱,有失君威了。 總體來說,還是一副太平氣象的。 他收拾了下,問道:“云侯爺他們在哪里騎馬游園?” 丁岱忍住笑:“在燕燕園,我吩咐他們備車駕,微服吧?” 姬冰原卻記得燕燕園是自己賞給皇姐成婚的,點了點頭,看丁岱的神色顯然還認為自己是嘴硬心軟在吃醋。 所以,那個什么朱絳,云江寧何德何能,讓皇上都封了男皇后了,居然還和臣子吃醋? 皇駕到燕燕園之時,云禎正與清平王在一旁笑著看朱絳在蹴鞠逗孩子玩,一片歡聲笑語。 姬冰原走進去,第一眼就看到朱絳身著紅羅袍,正與一位藍眼胡兒在對著蹴鞠,兩人身材都修長健壯,蹴鞠卻極為靈活,兩人對著舞得一只織金球全然沒有落地,清平王直看得鼓掌大呼精彩。 朱絳……他想起來了,這不是定國公的孫子嗎? 他一進去,所有人都連忙下拜,姬冰原搖了搖手:“不必拘禮,你們玩你們的?!?/br> 卻見云禎靠著姬冰原坐過來笑道:“皇上怎的不忙了嗎?” 姬冰原看他額上都是汗珠,想來也下場踢了一輪,低聲道:“沒什么事,過來看看?!?/br> 云禎悄悄兒道:“皇上,您這醋勁兒可真太大了?!?/br> 姬冰原:…… 卻見下頭那個藍眼胡兒卻上來大禮參拜道:“臣云江寧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奉北楔王元釗令,來請皇上賜婚一宗室公主,永為婚姻,世代修好?!?/br> 姬冰原淡淡道:“光祿寺那邊不是回了朕的意思嗎?和親就不必了,想要和平,可派北楔王室諸公子到國子監學習我朝文化,世代修好?!?/br> 云江寧道:“是,臣遵旨?!?/br> 姬冰原看著那云江寧站了起來,人高馬大,退了下去,侍立一旁,云禎悄聲和他道:“皇上這個意見極好——但云江寧好歹算我義子,皇上您多少給他點面子吧?!?/br> 義子?這人明明比云禎大! 姬冰原看了眼那胡兒面容,卻忽然想起來了,江寧!他忘了,這江寧明明是長廣王世子,當年領軍犯邊之時,連屠雍朝數城,他御駕親征,也與他纏斗對戰數次,對方冷酷殘忍,冷漠異常,毫無人性。 如何變成了云禎的義子? 適才看那奏折和國書,似乎北楔沒有犯邊,反而是起了內亂,雍朝派了大軍援助,那元釗的國書,口口聲聲都是各種感激雍朝的援助之恩。 他若有所思,但下面眾人看著只道他心情不好,于平日溫和愉悅大不相同,人人皆知底里,尤其是姬懷盛,他早站了起來笑道:“皇上,臣身子有些不適,今兒和君大夫約了時間,就先告退了?” 姬冰原聽到君大夫,微微抬眼道:“君聿白?” 姬懷盛道:“是,今日九針堂義診,他忙得很,沒有過來?!庇稚焓终賳厩迤酵酰骸扒迤酵踅袢找餐媪祟H久了,難得出來一次,臣帶他去給君大夫診個平安脈,然后送他回安王府吧?!?/br> 這是京里也開了九針堂了?安王——這么說清平王是安王這一支的了,也對,安王是宗王,姬冰原點了點頭:“去吧?!?/br> 姬懷盛開了頭,朱絳也飛快上來請辭,然后是云江寧,一個個全都帶著侍衛溜得飛快。 云江寧大步走出園子之時,他身側的侍衛才微微含笑對他道:“這就是昭信侯?看著明明就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公子,你們皇上真的十分寵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