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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大夫已正襟跪坐在了下席,抬眼看了云禎面容,笑道:“果然和公主有些相像,在下君聿白,見過侯爺?!?/br> 云禎眼睛全亮了起來:“君大夫,聽說您醫術精湛,于毒術這上頭也極為精通的?” 君聿白道:“毒術……頗為精深,精通萬萬不敢說,只是粗淺略通些?!?/br> 姬冰原按住云禎的肩膀:“知道你好奇,但你私下再和君大夫討教吧,朕專程請了弘虛大夫進宮,怎好冷落于他?” 弘虛法師笑道:“皇上不必擔心冷落了老衲,既說是品茶閑話,自然是想到什么說什么了,況且我與昭信侯一見如故,故人之子,出落得如此皎皎如月,老衲甚是歡喜?!?/br> 宮人們將茶一一端了上來,云禎看弘虛法師慈眉善目,笑嘻嘻道:“法師恕罪,不是故意冷落您,就是第一次見到君大夫,心里高興呢。您上次送我的念珠真的有用,我戴在手上,果然睡得好了許多?!?/br> 弘虛法師笑道:“上次是老衲管寺有失,皇上偶然一來,卻染了惡疾,雖然皇上大度,并未降罪,但老衲心里不安,只恐龍體有失,國本動搖,因此冒昧撰書一封給了玉函谷,君大夫已經數年不曾出谷,見到老衲的信,冒夜前來京城,為皇上診治?!?/br> 君聿白道:“可惜玉函谷離京城實在太遠了,我收到信即刻動身,日夜不停,到京城之時仍是過了些日子,幸而聽聞皇上痘已盡出清,龍體康健,正是天佑我主,我等子民之幸?!?/br> 姬冰原笑道:“不過是區區水痘,倒勞君大夫千里奔波了?!?/br> 弘虛大夫道:“陛下得天庇佑,奉天承運,自是化險為夷,但君大夫既然千里迢迢來了一次,又是杏林高手,老衲想著也還是請君大夫為皇上診治一番,也好看看是否還有痘毒未清,也能給皇上開個方子調養一番?!?/br> 姬冰原笑道:“好,還要勞煩君大夫了?!?/br> 君聿白道:“應當的?!?/br> 只見一旁丁岱捧了腕枕過來,姬冰原將右手臂放上去,君聿白伸手凝神診了一回,又請了左手來,再診了一回,抬眼細看了看姬冰原的眼睛,舌苔,才笑道:“痘毒已清,只是身子尚有些虛……我開些藥,皇上再用上一段時間,也就恢復了,只是用藥期間,需飲食清淡些,敦倫之事上也克制些就行?!?/br> 姬冰原神情自若:“有勞君大夫了?!?/br> 云禎在下邊低著頭猛喝茶,只聽君聿白和姬冰原道:“這方子若是能三日一行針則效用更佳,若是皇上不嫌棄,我可三日一進宮,為皇上行針灸?!?/br> 姬冰原道:“御醫這邊已安排了行針,這等小事倒不必君大夫專程進宮一次,如今君大夫是谷主,想來諸事繁忙,怎好為了朕久滯京中,誤了病人倒不好?!?/br> 君聿白道:“玉函谷留守大夫是充足的,我這次進京也是想在京中開一家醫館,以免下次再出現這等鞭長莫及之態,皇上龍體,牽動萬民,不可輕忽了。那我將行針的xue位以及章程寫好,一會兒連方子一并交給丁公公?!?/br> 姬冰原道:“甚好,既然打算留在京中,不如在太醫院這邊也掛個醫學館博士的虛銜?不排值,不應差,只有空去給太醫們指點指點,任季考的考官,替朕把把關莫要選些庸醫上來即可?!?/br> 君聿白笑道:“皇上有命,怎敢不遵?!?/br> 姬冰原轉頭看云禎還在猛灌茶水,心下好笑,問他:“不是要和弘虛大師請教批命嗎?” 云禎將茶杯放下,耳根帶著可疑的微紅,看向弘虛大師,弘虛法師笑道:“昭信侯這命,當初定襄長公主曾與云探花帶來給老衲批過……” 云禎連忙道:“皇上,臣討個恩典,給臣點面子,臣想私下請教大師,行不行?” 姬冰原看他一眼,知道他在這命數上極在意的,今日不意多了君聿白,想來不自在,溫聲道:“那你請弘虛大師去耳房那邊說吧,朕與君大夫敘敘舊好了?!?/br> 云禎連忙拉著弘虛的袍袖起身,宮人們引領他們到了偏殿耳房那里,云禎請弘虛大師坐好,雙手合十拜了又拜:“大師,我知道您直言不諱,但是我有別的事請教,之前那六親不靠,刑偶克親的命,是您批的,批得確實極準……我如今只想問大師,皇上這無端端這一場痘災,是不是也是因著我這命太硬,克到了皇上?” 弘虛法師道:“侯爺這般想卻是不對的?!?/br> 云禎道:“如何說?” 弘虛法師和藹道:“所謂命定,命雖由天定,施主若是舍出什么,自然便能改命,例如當初老衲勸公主舍了你在寺院出家,舍去六親,自然也就改了那命,但公主年過四旬方得了你這一子,愛如珍寶,不能割舍,那便是她之選擇……” 云禎倏然眼圈紅了:“當初若是我出家了,是不是父母都能安享天年的?!?/br> 弘虛道:“施主這就著相了,長公主殺伐太過,造下了業,云探花福薄難禁天恩,這是因,才有了你這孤鳳之命,這是果。公主便是不生你,她戰場上舊傷累累,身子已是積重難返,這是當初君大夫也給她診治過,當時也曾斷言她中年后須謹慎養生,便是如此也極難有長壽之相。你一無辜稚兒,生不由你,萬不可有此想法,相反長公主和云探花有了你膝下承歡,日日喜悅,半生創下的家業,又有子繼承,那這于他們,又是人生極大快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