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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懷素實在是無奈,只好單刀直入:“云江寧,本姓江?!?/br> 云禎不說話,姬懷素道:“北楔如今是長廣王攝政,長廣王江乘龍,這位云江寧,其實本名就是江寧,乃是長廣王的親生子?!?/br> “長廣王與胡太后私通多年。長廣王的一個文奴有孕,胡太后嫉妒,指使人將此妾偷偷發賣流放,之后被別的部族買下,該部族后來因滋擾我朝被剿,族中人全成為了戰俘發賣為軍奴?!?/br> 云禎終于抬起了頭看向姬懷素,章琰吃驚道:“原來如此,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長廣王目前無子?” 姬懷素道:“不錯,這位云江寧,將會是長廣王目前唯一的兒子,他相貌酷肖長廣王,北楔那邊一直知道長廣王在找他這個遺失在外的妾室,因此一看到云江寧的相貌就起了疑心?!?/br> 云禎將茶杯一放:“知道了,多謝郡王給我提供這么重要的消息,我知道了,章先生替我送客吧?!蓖砩线M宮,去找江寧談談吧?但是皇上…… 瞧這過河拆橋的!姬懷素又好氣又好笑:“侯爺再聽懷素說兩句?!?/br> 云禎道:“沒什么好聽的,左不過是讓我把云江寧交給你,是不是?囚禁起來要挾長廣王,搞不好殺了以絕后患?!?/br> 姬懷素一怔,嘴角微微一笑:“侯爺知我?!?/br> 云禎斬釘截鐵道:“不可能?!?/br> 姬懷素道:“一旦他被長廣王認回,又對我朝情況如此熟悉,必當養虎為患,侯爺不如與小王合作……” 云禎站起來冷漠道:“郡王照照鏡子看看配不配吧?!碧_就往里間走去。 姬懷素忽然道:“侯爺,昔日你也曾與我花下把酒,燈下弈棋,如今大敵當前,硝煙將起,侯爺何必還要和我置氣,不如同我合作,將這一場國難化解?” 云禎霍然回頭,面皮鐵青,死死盯著姬懷素,章琰起身笑道:“如今太平盛世,郡王殿下也不必太過危言聳聽,咱們侯爺先考慮考慮,想來侯爺今日出去,太過勞累了……郡王不妨先回去……” 云禎死死盯著姬懷素,姬懷素一直微笑著,泰然自若。 云禎忽然道:“章先生,勞您先下去,我有些話同河間郡王說……”他一字一吐:“郡王既然提起舊事,總該和郡王好好算一算?!?/br> 章琰這下也感覺到了云禎的不對勁,兩人互相對視著,云禎面無表情,姬懷素微笑猶如謙謙君子,但兩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他能感覺到。 他本來想提醒云禎一句,上次踢傷河間郡王的傷估計都還沒好全,若是再來一腳,他也好打包回鄉了…… 但云禎臉上那種神情,已完全不像之前那個總是笑嘻嘻的沒長大的小侯爺了,他再次強調:“都下去,廳里不留人?!?/br> 他站在那里,肅漠冷靜,威儀頓生。 章琰悄無聲息地和侍從們退了出去。 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姬冰原——皇上這幾年,教會了侯爺很多,他心下感慨。 人走干凈了。 花廳里徹底安靜下來,只聽到外邊園子里偶爾一兩聲蟋蟀聲,遠處街道上咚咚的夜鼓聲,風吹進來,花廳內水晶簾微動,有不遠處池子里的荷香傳來。 姬懷素斜斜坐在椅子上笑道:“從前我們在園子里,簾子一動,花香就漫進來,我極喜歡,專門寫了句詩,你讓園丁們將花全都擺在門外,花氣越發濃郁?!?/br> 云禎沉默了一會兒,彬彬有禮道:“郡王胸口肋骨不知道都復位了嗎?府上太醫們也不知道都走了沒?!?/br> 姬懷素看他神情就知道接下來不是什么好話,果然云禎道:“不然我怕一會兒動手起來,太醫們辛苦走了又回來,怪辛苦的?!?/br> 姬懷素只覺得胸口尚未愈合的地方隱隱作痛,苦笑道:“好,好,我不提過去,我只說將來,你可知道這云江寧回到北楔后,后來成為長廣王世子,親率大軍,一連破我們三城,屠盡滿城軍民?當時皇上親征,也被他纏斗許久,此人驍勇殘忍,冷酷好戰,萬萬不可放虎歸山,放任他被廣平王認走,將來必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云禎冷冷道:“他現在還什么都沒有做?!?/br> 姬懷素道:“這一世我也還什么都沒有做,你又為何對我不假辭色?” 云禎咬緊牙根,姬懷素道:“因為你覺得我本性難移,虛偽成性,不值得信任……那你為何又會覺得那云江寧值得信任?只因為你買下他來養了三年嗎?他仇恨我們大雍人!他心機深沉,冷酷殘忍,他回去以后,很快就會回來報復我們!你不要以為他會記你什么恩情,我猜你辛苦訓練他又放他進龍驤營,也不過是為了保護皇上的安全。這世上,恩將仇報的事多的是,大多數人只記仇不記恩!” “就和你一樣是嗎?”云禎問。 姬懷素臉色微凝,又苦笑:“不錯,恨總比愛來得長久,他不會感激你收留他,教他本領,他只認為你付出這許多,只為了買他這條命去給皇上替死!” 云禎道:“所以當初你認為我會威脅你的皇位,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搶皇位?!?/br> 姬懷素沉默了一會兒:“說好了不提過去?!?/br> 云禎道:“我就是好奇,那你現在如何就不認為我把你和姬懷清都排擠走了,是自己想當皇儲呢?你也看到了,皇上比從前更寵愛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