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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以什么身份來要求皇上一直寵愛著自己呢? 他們的到來明晃晃提醒著自己,自己這個皇親,和皇上可一點兒血脈關系都沒有,從前年紀小,皇上心疼自己孤苦,但是現在年紀漸長,皇上總不會再那樣無條件寵自己一輩子。 他們呢?臉上全寫著呢,他們是皇上生母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他們再蠢,也有皇上為他們兜底。 皇上都那么辛苦了,他們不是來為皇上分憂的,他們是來給皇上添累的。 他心里越發酸起來,這幾年累積下來的什么涵養修養全數拋到腦后去:“不要,才不要應酬他們,高大哥就拜托您了,我要睡一覺?!?/br> 第80章 提親 第二日登船后沒多久,談文蔚,談文葆兩兄弟果然帶著談蓁過來了,談蓁新妝華裳,在甲板上走過,風姿似神仙妃子一般,云禎一看便明白為么么說她頗肖太后了,想來當初姬冰原的母后,也是這般風姿。 難怪承恩伯龜縮了這么多年,忽然起了野心,想來這孫女,一定是像得讓皇上一見到就會想起已逝生母的程度。 這么一想,云禎越發堵心,看著那談蓁上前盈盈拜下:“小女子那夜因著被關在那別院數日,心中煎熬凄惶,后來又吃了一嚇,竟未能報侯爺和高統領相救之恩,又,回來知道兩位長兄因著急我的安危,言語多有冒犯侯爺,小女子心下不安,便央著兩位長兄一同過來,今日過來,一是要感謝侯爺救命之恩,二是替兩位長兄向侯爺請罪,希望侯爺海涵,饒恕兩位兄長的冒犯魯莽之罪,他們也是無心的,只是太過著急小女子……” 云禎聽著她的說話,卻已神游到了別的地方,不知道皇上在宮里做么么呢?這次回去,他必然會高興獎賞自己,畢竟挽回了承恩伯府的聲譽,但是他卻第一次沒有那踴躍想要討賞的心情——撇開定襄長公主的身份,他如今是臣,臣子為君上勠力效勞,那是天經地義的,他都十八歲了,在皇上跟前撒嬌裝小,已經不合適了。 他舍不得,他惆悵地心里想,皇上太好了。 他今日沒穿官服,只穿了一身月白便袍,系著披風,看著顯得分外年輕,神情郁郁,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看著就是疏離清冷的。 這看在談家兄妹眼里,就是十分傲慢了。他們在江南見過的朝廷大員,便是一品巡按、江南布政司,對他們也全是謙和熱情,趨奉討好的。 高信已在那邊笑道:“小姐請起,說什么請罪的話呢?咱們可當不起,咱們是領了皇上的旨意來的……”他一番話說得圓滑玲瓏,和從前一樣面面俱到,很快將幾兄妹打發走了。 高信轉頭看了眼從頭到尾沒有說話過仿佛只是在神游的云禎,心下又長嘆一聲,不知道這位小爺這幾日是怎么了,怎的就非要和皇上的母族給杠上呢?回去還是問問丁岱那老狐貍看看,有么么辦法轉圜轉圜不,若是為這個影響了圣心,倒不好。 他笑著問云禎:“這次談家小姐受此無妄之災,也是可憐,皇上憐惜,估計也會賞些東西壓驚。只是不知道這次的鍋,又要扣到誰身上了,侯爺猜得出吧?” 云禎想了下懶洋洋道:“雖說左不過是那幾家,但是還真的是誰都不好說,只能葫蘆提結了案罷了。姬姓王孫,各個看著都溫良恭儉讓,一派君子之風,但是誰知道他們背后的藩王們怎么想呢?也許是姬懷清,也許是姬懷盛,也有可能是姬懷素,反正人人都知道他養傷在京城,若是真的案發,別人不猜疑他,看起來好像摘得清白?!?/br> 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姬懷素卻是在皇上跟前推了這門婚事,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要推掉這門看著樣樣皆好的婚事,但是姬懷素此人,心機深沉,這次的事,同樣不能排除他的嫌疑,興許他就要借著這個把這口黑鍋扣給姬懷清,讓他翻身不了呢。 事情太復雜了,這些事情還是留給皇上想吧,也不知道皇上在宮里做么么呢? 體仁宮。 皇上正在殿里接見屈秋崖老太傅:“太傅如今看著身體極是康健,有么么事只管遞折子進來便好,朕絕無不允的,如何親自進宮?” 屈太傅捋著胡須笑道:“確實有一事要請托皇上,別人說顯得不重視,須得我親自來提才好?!?/br> 姬冰原看他神情輕松,想來不是什么難事,笑道:“老太傅只管說,朕能辦的都給辦了?!?/br> 屈太傅笑道:“我有一孫女,今年年方及笄,在我膝下長大,愛如掌珠,聰慧伶俐,玉雪可愛,三歲時我教她就已能認得數百字,五歲時詩經朗朗上口能背上百首,性情也妥帖,家務針奩極擅長,又粗通書史,可惜就是老臣嬌養過甚,有些嬌寵,實在擔心將來嫁到那等苛刻人家,倒失了靈性?!?/br> 姬冰原才聽話頭已知其意:“不知哪家才俊兒郎,得入了老太傅眼?可是想讓朕做這個媒人?” 屈太傅卻笑道:“這事兒皇上可做不了媒人,皇上卻可算得上是那俊俏兒郎的長輩,老臣卻是來求親的呢?!?/br> 姬冰原心頭一沉,果然聽到屈太傅笑道:“老臣卻是看上了昭信侯云侯爺,云侯爺年少有為,英俊俠義,前程遠大,老臣著實很是欣賞。我知道皇上定不肯委屈了昭信侯的,但我這個孫女兒,實為我親手教養長大,德容言工,無一不佳,又性情活潑,與云侯爺應當性情相宜,必能成為一對佳偶,因此才厚著臉皮進宮來求皇上,只求皇上成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