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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懷盛道:“在哪里見?什么時候?” 姬懷素道:“約了今晚子時,在西城郊一處莊子上,說是怕被府尹覺察。我們帶有這么多護衛,應該不擔心?!?/br> 朱絳也面有喜色:“有他出首,的確要輕松多了?!?/br> 云禎卻問了個問題:“一定都要去嗎?” 姬懷素道:“我們一行一侯爵兩宗室作為治河欽差,各地府縣早已收到邸報。若是不到,恐怕他不敢信任,更有所保留。如今事態緊急,到時候張猶高覺察,毀滅證據,那我們掌握局勢上就被動了,大大不利,我們的時間不多,還需要取得杜中云的信任,必要時還需給出一些免死的承諾,以盡快控制住局面,拿下張猶高,才好開始賑災治河?!?/br> 他看向云禎,聲音柔和:“你信我,我有十足把握?!边@是他前世見過的,也反復看過地方最后奏報的詳細奏折及都察院最后的審理結果。出來之前,他就已經反復推演,選出了最優的行動方式,這是最快控制府衙,開展治河賑災的方式。 吉祥兒當知道自己的能力,從前他都是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姬懷素心想著,結果云禎卻仿佛看到什么惡心的東西一樣,轉過頭去:“去就去吧?!?/br> 第50章 野望 “皇上,今日臣之經歷精彩跌宕,比話本還要曲折,忍不住即刻給您奏報?!?/br> “臣等到了冀州城,始終不見流民,更打聽不到河口決口一事,此事大有蹊蹺。臣進城門時,看到冀州城門把守的兵丁,并非普通兵丁,衣甲甚固,檢查也十分精干,收起城門稅來也十分強硬,貪婪絲毫不掩飾。與一般城門把守多用募兵不同,應為冀州正規府軍,此大違常理?!?/br> “臣便留了心,進了城中,與朱絳多留心與城中紈绔兒結交吃席,打聽府衙官員等行事,果然和皇上您說的一樣,張猶高為人和平老成,才干平平,脾性疲軟,且目疾也甚重了,如今府衙多是府丞杜中云等屬官上下把持,城中人只說我若要辦事,只管找杜中云即可?!?/br> “待到晚間回客棧,懷素公子卻忽然道杜中云私下聯系了他派去的中間人,手里握有張猶高與冀州軍勾結來往,治河不力,偷工減料等證據,又甘愿出首,在供狀上畫押,要深夜在莊子上見我們幾位欽差,才可相信?!?/br> “懷素公子便定了要去,臣卻想著皇上識人,一貫燭照千里,目光如炬,張猶高既是這等人,如何敢行如此大事?臣一向聞地方上猾吏欺上瞞下,勾結世族,行不法之事,因其多為地方豪族世襲,勢力強大。朝廷派下的地方官員,因任期短,極難轄制,這張猶高怕不是也是被屬下扣了一口黑鍋在頭上呢?于是臣多了個心眼,趁著城門沒關,讓青松拿了天子劍出城,往雍州去調軍?!?/br> “幸好皇上您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事先將冀州軍調在邊界了。當夜子時我們到了莊子上,果然那杜中云膽大妄為,我們才進了莊子,就發現被冀州軍給圍上了,原來都是那杜中云勾結了冀州軍的副將,竟然想要截殺欽差大臣,然后栽贓到張猶高身上?!?/br> “幸好我們帶的護衛和鏢局的護衛都是好手,抵擋了一回,撐到了青松帶著雍州軍騎兵前來解圍,還將杜中云等賊子都拿下了,現在正在問口供中。約莫知道是他們將這流民都做了流寇圈殺,將這河口決堤的事死死瞞著,因著知道一旦河口決堤的事發了,他們貪污修河的銀子事就要發了,可惜張猶高大人已被他們毒殺,連畏罪自盡的供狀都寫了放在府衙書桌上,后邊會有詳細供狀具奏朝廷,臣一切都好,皇上勿要掛念?!?/br> 丁岱捏著一把汗讀完昭信侯寫來這滿滿當當的一頁紙,姬冰原沉著一張臉:“既然知道蹊蹺,如何就敢真去那莊子上?少年人真是不知輕重?!?/br> 丁岱只好笑道:“幸而帶著龍驤營和鏢局的護衛呢,侯爺也是急著立功心切,都說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若不是行此險招,倒也不能這樣快將惡人面目揭露?!?/br> 姬冰原嘆氣:“朕原本也想著讓張猶高好歹任完這一任再換人??蓢@,若是太平著,想來也不會有此一劫,終究是朕于心不忍,用人不明之罪,反倒害了張猶高不得善終?!?/br> 丁岱嚇了一跳道:“皇上如何怪起自己來?您這日理萬機的,如何管得到那一個小小的冀州?這張猶高也是先帝用過的老臣了,皇上一貫優眷老臣,這冀州平日也風調雨順的。小的看,這位張老大人也太昏庸了,這手下如此行事猖狂,平日里還不知如何魚rou鄉里呢,便是此次沒事,我看都察院也少不得議他一個昏聵之罪?!?/br> 姬冰原微微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搖了搖頭:“朕給吉祥兒寫封信,讓他即刻回京?!?/br> 丁岱看著姬冰原這樣子,想來昭信侯回來肯定要被好好算賬,不免有些替云小侯爺捏把汗,連忙過去給姬冰原鋪開紙。 云禎果然很快收到了姬冰原的回信:“前信諂詞如潮,巧言令色只為掩飾冒進急進之失。不可再擅自行險,即刻返京,諸事交姬懷素留冀州處置?!?/br> 收到信云禎有些可惜,但諸賊已成擒,接下來的確就是治河的事了——他也不想天天看著姬懷素他們在那里盤點河工,運籌口糧,運送土石竹簍,甚至還在組織人在堤壩上種草,不得不說姬懷素這上頭的確很有兩手,準備得很是充分,若不是在張猶高一事上判斷失誤,本來這一次他還真的是大功一件。